走錯了的路

導語:一些所謂的正確,無非是走的人多了;而一些錯誤,不過是之前的從未嘗試。

走錯了的路​昨夜在夢裡,買錯了車票,明明想去南昌,卻買到了烏魯木齊。

我恍惚聽見列車員播報隴西,有些疑惑,於是開始檢查我的車票。沒錯,天津到烏魯木齊,晚上十一點到站,然後下車,再從烏站打印到南昌的車票,換乘時間,是凌晨一點。也就是說,我們將在烏魯木齊,等兩個小時的火車。

等待,是最難熬的事情,尤其在冷悽悽的深夜,當初買票時,為什麼沒考慮到這點呢?我開始覺得,哪裡出了錯。 之前,我從未覺得錯,甚至車過成都,仍未覺得錯。可怎麼就一路錯到了隴西?

我開始察覺這裡面,除了將在烏魯木齊兩小時的等待外,還有更大的錯。成都與隴西,就是證據。 然後回想,買票的瞬間一瞥中,確曾有過一絲疑慮,去南昌怎麼會從烏魯木齊換乘呢?可是時間緊迫,大家都在擁擠著搶票,你稍微有個遲疑,票就沒了。於是顧不得多想,反正交通發達,條條鐵軌到終點,管它呢,先買了車票上車再說。

一切隨波而下,順理成章。

直到開始為深夜兩個小時的等待開始憂慮,才發現我更大的錯誤,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而且,是南轅北轍的巨大錯誤。

我開始焦躁,開始慌亂,不知怎麼辦才好。是安於這個錯誤一直走下去,堅持到達終點;還是中途下車,換成對的路線呢?我處於兩難境地。既怕這個旅途遙遠耽誤時間,又怕臨時換乘,會將面臨更久的等待,或者沒有座位。

很多時候,最難的不是怎麼走,不是走錯路,甚至不是無路可走,而是,患得患失的選擇。

我決定從網上查看,有沒有最近經停站點到南昌,而且有座位的車票可以買,如果,能這樣及時糾正的話,我選擇的路,儘管算不上圓滿,也不算太錯。走錯了的路​ 可我是那樣焦急和慌亂,怎麼都找不到需要的網頁,別說查看有沒有車,就連目前走到了哪裡,我都不知道。車窗外天色漸晚,灰濛濛的夜色,逐漸逐漸瀰漫上來,不急不慌,卻勢不可擋。窗外的水泥電杆,舉著錯綜複雜的電纜,一高一低的從眼前略過,讓人頭暈,遠處的物件兒,已經被迷霧一樣的夜色吞沒而融成了一片。

車內的人們或睡著,或聊著,我不知他們走得對不對,我不知他們自己,是否知道自己走得對不對,他們只一味的睡著,睡著或聊著。我也無法知道,有沒有機會換車,無法知道能不能把錯的改正過來,因為我根本無法知道我究竟在哪裡。

我乘坐的列車,正以飛的速度,與我的方向背道而馳,而我,束手無策!

母親不急,她大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女兒也不急,發生什麼似乎都與她無關,她只專注著手機,手機裡面,有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世界,以及,一切她在意的東西。老姑依舊那副平日裡嘻嘻哈哈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和陌生人群打成一片,磕著瓜子,聊得興起。我說你幫忙找找網頁好吧?她沒心沒肺的笑,你需要我找什麼呢?是找車次,還是找最近可以下車的站點兒,還是找當初你錯在了哪裡?對於這樣一個沒有是非糊里糊塗的人,我費盡口舌也無法跟她解釋清楚。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首先確定我們的位置,在這裡,還是在那裡。然後,再查看這個地方到南昌還有沒有車票可以買到。可無論我怎樣,都無法跟她解釋清楚,她不知我所云,我不知她所想。

正與她糾纏,有電話打進來,看見號碼的瞬間,心裡一陣竊喜,這是一個思路清晰的朋友,只是很久都沒有聯繫過了。我不知他為什麼會在失聯這麼久後,突然打來電話,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幫到我,給我指出一條該走的路。

畢竟很久沒有消息了,不像朝夕相處心無間隙的朋友,我耐心聽他在電話裡完成了最初禮貌的寒暄,並耐著性子寒暄回去。經驗告訴我,在與任何人的交往中,你不能直奔主題,一定要在主題前附加一些什麼,比如寒暄,比如,顧左右而言他。否則,就顯得唐突,顯得沒有修養。

人總這麼虛偽與繁瑣,就像一幕大戲開始的前奏,縱然你再急於看到正戲上演,也總要忍過開頭冗長拖沓的鋪墊。這裡的鋪墊,要麼是一段廣告,要麼是與主戲無關的加演段子,要麼,是將你引入正題的開場白。

寒暄過後,還沒來得及說出我的請求,他便首先切入了他的正題,似乎比我更急不可耐。他說我最近一篇文章裡,洩露了我的情緒,從而露出了破綻,他彷彿從這些破綻中,看見了某種端倪,那是不應該的。我說是的是的,但那並不代表什麼。他說不,那很代表什麼。我說很多虛擬的故事,完全可以不必太認真。他說那些實在讓他看不下去。 我不想就此與他陷入爭論,我還要他幫忙告訴我我在哪裡。因此,我說了一句最簡單,也最純粹不過的話:看不下去的,你可以不看。

瞅瞅,就是這樣一句沒有情緒,沒有修飾,沒有立場,卻蘊含著至上真理的話,難道有錯嗎?別人的日子,別人的態度,別人的故事,真也好,假也罷,你看不下去,除了不看,還能怎麼樣?

結果,他卻聽者會錯了意,以為那是我對他的蔑視和不屑,他在電話裡開始對我大吼大叫。我沒有時間和他計較這些,更沒有心情安撫他的情緒,我還有最焦急的事情需要解決,並需要他幫忙。我以妥協並求助的口氣跟他說,能不能先不說那些,我需要你幫忙,我不知道我在哪裡!

可是,在他吼叫中得到助勢越燒越旺的怒火,淹沒了他,使他昏匱,除了他自己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別的。我焦急的吶喊,大聲求助,在此時,卻如同和他吵架與爭論。那麼,除了閉嘴,我還能幹什麼呢?

走錯了的路

我掛掉電話,世界瞬間安靜下來,母親正同情的看著我,嘴裡喃喃有聲,很多錯誤,都是因為年輕!

我突然意識到,糊塗了的母親,說出了一句多麼正確的話。這世上所有的錯誤,都是因為年輕,又哪裡有什麼真的對錯?

如今的母親,正在原諒,原諒一切錯,和諸多容不得,也原諒脾氣,原諒莽撞,原諒曾經,原諒生活。

我就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打開床頭燈,筆直的坐在床上,審視夢中的我。我為什麼要這樣急匆匆的找呢?為什麼非得急於糾正?即便找不到最合理的換乘,一路錯下去,也可以到達終點。無非多花了一些周折和時間,可那些時間,不周折在這裡,也將浪費到別處。就算最初一個不小心,使我誤走了另一條軌跡,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即便真的找到了下一站,換乘了有座位的車,就一定比之前那條路正確麼?

何況,一些所謂的正確,無非是走的人多了;而一些錯誤,不過是之前的從未嘗試。

這世上所有的終點,都有很多很多走法,走在路上的行人,能清楚的看清別人的路,唯獨看不見自己。就像此刻的我,看夢中的我,就像我,看著樟腦圈內的螞蟻,逾越和打破是多麼簡單!

不就是選擇了一條相對遙遠的路麼?我本來是喜歡走在路上的呀!

就像昨晚,從老家回城,又一次在灰濛濛的夜色中,一人獨行。那條筆直又沒有行人的路,總是讓我產生幻覺,彷彿一條通往天邊的路,沒有盡頭,又有足夠走下去的力量。

我,一個人,走的那麼穩妥恬淡,不急,不慌,也不寂寞。 就那樣慢慢走,慢慢的,慢慢的,安閒而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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