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的魔力究竟有多大？有人愿为之慷慨赴死、蹈死不顾，亦有人愿为之忍辱负重、以图未来。有时信仰太深，以致旁人总觉得其信仰已沦为一种迷信。对于迈克尔-乔丹、这位史上最伟大的球员而言，1998年的他似乎就有堕入迷信之嫌，而他迷信的对象就是禅师。
从1996年起，乔丹就曾多次明确表态：此生只肯为禅师一人打球，如不能得其继续执教，自己宁愿退役。乔丹之所以如此表态，固然是因为其为禅师的执教魅力所折服，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公牛当时内部斗争环境很复杂，乔丹的表态是对禅师的一种保护。
大约是从1994年开始，禅师与公牛管理层之间隔三差五就会产生摩擦。尤其是在第二个三连冠时期，禅师与“两个杰里”（老板杰里-雷恩斯多夫和总经理杰里-克劳斯）势同水火，每年都会传出他要被扫地出门的流言，但乔丹总是拿自己退役相威胁才保得禅师安然无事。
不过在1997年夏公牛决定不再受乔丹“威胁”。他们宣称，无论98年夺冠与否，禅师都得走人。禅师和乔丹也毫不退让，直接将97-98赛季命名为“最后的舞蹈”。而当98年总决赛夺冠后乔丹伸出6个手指并发表了一些伤感的感言时，所有人都明白他真的要和禅师一起退役了。
不仅禅师和乔丹联袂退休，那个夏天，皮蓬等8名公牛球员的合同同时到期。而众所周知，皮蓬与管理层的矛盾同样难以调和，公牛王朝坍塌已不可避免。所以，在夺冠后，公牛全队感伤多于喜悦，皮蓬更是抱着自己在队内最好的朋友罗恩-哈珀泪洒当场。
公牛王朝一夜间坍塌，“两个杰里”顿时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人们认定是他们逼走了禅师和乔丹。球迷在遗憾、错愕、愤怒之余仍有一丝不解：为何一向精明的“两个杰里”这次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么一项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决定。为什么就不能留下禅师呢？
其实，刚夺第一冠的公牛也是个和谐的集体：他们有全世界最好的巨星乔丹；老板雷恩斯多夫抓大放小、日常事务一应交给总经理克劳斯；克劳斯则堪称伯乐，他亲手找来了除乔丹外的每一个冠军拼图；禅师作为主帅则成功地把乔丹的独舞调教成了全队的协同作战。
患难聚，功成散，这似乎是每一个成功团队都绕不开的魔咒。尽管乔丹和克劳斯一向不睦，但那些年，越是被活塞折磨，这两人就越能放下隔阂、团结一致以谋求打败活塞。但一旦功成，人人争功，竞相述功自傲、自矜功伐，这是人性使然，乔丹和克劳斯自然也难例外。
众所周知，乔丹和克劳斯原本就不睦：1987年选秀，乔丹坚持要选名校巨子乔-沃尔夫，但克劳斯却换来了皮蓬并选中格兰特，后者一直被乔丹骂作“呆头鹅”。随后克劳斯又拿乔丹的哥们兼保镖奥克利换来了卡特莱特，这让乔丹暴跳如雷，但这两桩决策却换来了公牛的第一个三连冠。
而随着公牛不断夺冠，人们开始将乔丹比作无所不能的君王，而其他人则只是乔丹卑微的随从。尤其是总经理克劳斯，媒体总无视他的一次次精妙谋划，却喜欢拿他的体重开玩笑，甚至乔丹本人也总称呼他为肥猪，这让一向自许为公牛王朝建筑师的克劳斯十分恼火。
克劳斯逢人便讲自己如何找来禅师、皮蓬、格兰特等人的神机妙算，顺便还大讲特讲那套“球员只是棋子”的理论。作为不世出的巨星，乔丹怎肯只作一枚棋子？而皮蓬、格兰特等人也因为薪水问题与克劳斯矛盾不断。简而言之，第一个三连冠时期，克劳斯与乔丹的矛盾渐渐升级为了管理层与球员的矛盾。
和克劳斯一样，禅师也对自己被列入乔丹的随从之列很不满。他曾开玩笑说自己有反乔丹情结。1989年他刚被扶正就在队内推行三角进攻，乔丹认为此战术太束缚自己。有天他拿张纸在那里写写算算，然后跑去告诉禅师：只要自己场均32分就能继续垄断得分王。
禅师听完根本不为所动：“我不关心你的得分王，我只关心赢球。”他一度将乔丹的场均出场时间缩减了5分钟。出场时间减少，乔丹就较劲似得增加出手，禅师立即告诉皮蓬:“不要总是迈克尔一要球就给他，他跑位成功前别给他球。”禅师越是强硬，乔丹反倒越发拜服。
91年总决赛第5场，乔丹再次陷入了个人单打然后打铁的怪圈。一次暂停后，禅师瞪着乔丹：“迈克，谁处于空位？”乔丹低头不吭声。禅师提高了嗓门：“告诉我，谁XX处于空位？”“帕克森”。“那好，把球分给他，让我们赢下比赛，好吗？”
1993年乔丹突然宣布退役，尽管对于公牛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一样，但这也给了克劳斯和禅师证明自己的机会。尽管缺少了当家核心球星，但克劳斯紧急招来的库科奇表现不错，禅师则把皮蓬扶正，于是当赛季的公牛只比前一个赛季少赢了5场球。
没有了乔丹，公牛依然是冠军热门，也就是从那时起，禅师和皮蓬才真正赢得了尊重。在半决赛，他们与另一大冠军热门尼克斯狭路相逢。尽管闹出了皮蓬1.8秒事件，但公牛还是在前四场与尼克斯打成2-2平，并且在那之后，他们险些赢下天王山之战。
皮蓬1.8秒事件：1994年东部半决赛第三场，在最后仅剩1.8秒时，尼克斯将比分追成102平。禅师请求暂停，为菜鸟库科奇布置了绝杀战术，这让皮蓬很是不满。皮蓬拒绝上场，禅师只能随手抓了一名替补彼特-梅尔斯顶替皮蓬，但即便这样，战术发挥成功，公牛完成绝杀！
第五场在麦迪逊举行，在最后时刻，公牛领先1分。尼克斯进攻，球被仓促地分给了外围的休伯特-戴维斯，而戴维斯顶着皮蓬的补防投出了这一球。球重重磕在了篮筐前沿，郎利摘下了篮板，公牛全队欢呼雀跃，胜局已定。但此时哨响，皮蓬犯规。
在最后时刻裁判响哨？皮蓬欲哭无泪。随着戴维斯两罚全中，公牛输掉了天王山。尽管在第六场扳平，但第七场在麦迪逊只能黯然出局。禅师赛后不服，怒指这是“继1972年奥运男篮决赛以来最黑暗的判罚”，这句话激怒了斯特恩，总裁立即开出天价罚单一万美金！
美国人最忌讳的一场篮球赛就是1972年奥运男篮决赛，在最后时刻裁判两度改判，最终美国1分憾负苏联。直到今天，美国人都拒绝领取那块银牌，并一致认定那是奥组委在暗中操控控比赛以偏袒苏联。禅师将94年半决赛第五场比作72年男篮决赛，暗示联盟操控比赛，这自然为斯特恩所不容！
吹判皮蓬犯规的那名裁判名叫休-霍林斯，ESPN日后在评选体育史上最黑暗的10次判罚时，他作为NBA的惟一“代表”入选了。而关于他的这一次鸣哨就有两本书籍问世，内容自然都是阴谋论的论调。此外，FBI也专门调查过他的鸣哨动机。
尽管那是莱利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在季后赛赢了公牛，但莱利却一脸黯然。有人说那是因为他赢的只是一支没有乔丹的公牛，也有人说那是因为莱利觉得靠裁判帮忙有些胜之不武。因为那个系列赛，两队都是主场必赢，客场必输。每场都咬得很紧，裁判的一次判罚就足以改变一个系列赛。
禅师日后在《神圣篮圈》一书中也表达了自己对那次判罚的失望。他认为，如果联盟不操控比赛，公牛完全可以4连冠。禅师的论断引发出了另一番争论：如果公牛没有乔丹仍能夺冠，那么乔丹还会在公牛复出吗？当然，这是禅师的自信。毕竟乔丹迷信禅师，而禅师却不迷信乔丹。
1993-94赛季，禅师和克劳斯的协同作战让公牛获得了尊重。但在94年夏天，两人之间却渐生矛盾，原因就是克劳斯拒绝高薪续约“眼镜蛇”格兰特。禅师认定格兰特迟早会报复公牛的，果真，1995年尽管乔丹回归，格兰特却成功帮助魔术在半决赛将旧主淘汰。
如果说第一个三连冠时期，乔丹和克劳斯的矛盾是公牛的主要矛盾，那么第二个三连冠时期，禅师和克劳斯的矛盾上升为了主要矛盾。围绕着这两人，球员教练们和球队管理层之间形成了两个小团体，而引发这俩团队第一次争斗的则是罗德曼。
1995年夏，在意识到无人能盯防鲨鱼之后，克劳斯决定引来罗德曼。彼时的罗德曼处境也很尴尬：一方面他已经连续4年夺得篮板王，正是在他的辅佐下，大卫-罗宾逊才收获了一个得分王和一个MVP；但另一方面，他与以波波维奇为首的球队高层屡屡交恶，早已势同水火。
军人出身的波波维奇最重视纪律，他看不惯罗德曼的我行我素和场外的那些花花事儿，曾多次惩罚罗德曼。1995年西部决赛，新科MVP大卫-罗宾逊被奥拉朱旺虐爆，波波维奇冲到更衣室怒吼着要罗德曼去协防大梦。罗德曼怪眼一翻：“到底谁才是MVP？谁年薪900万？”
每次波波维奇与罗德曼斗嘴都被噎个半死，于是他在1995年夏公开兜售罗德曼，但全联盟无人敢要这个麻烦精。最终克劳斯赌了一把：用替补中锋威尔-珀杜加一点现金就淘到了这个宝贝。这恐怕是波波维奇此生做过最烂的买卖，但日后他曾表示，贱卖罗德曼一点都不后悔。
罗德曼的到来让公牛再添三冠，这本是克劳斯神机妙算的另一佳作，但媒体却再度把功劳归于禅师名下。所有人都称赞禅宗大师调教有方，罗德曼也表示论人格魅力，禅师在NBA仅次于戴利。2011年，罗德曼入选名人堂。在戴利去世的情况下，他邀请禅师出任了自己名人堂的介绍人。
曾经在多位名帅手下效力过的约翰-萨利曾点评过禅师的风格：“他和戴利仅凭借人格魅力、亲和力就能让球员为其全力以赴，而莱利则是另一种人，靠个人威严、纪律、精妙战术来驱使球员。”人格魅力，这或许就是禅师的成功秘诀，乔丹甚至在1996年宣布从此只为禅师一人打球。
如果说球员纷纷向禅师“表忠心”已经让克劳斯心生不爽的话，禅师总隐隐约约表达对老对手莱利的羡慕则让克劳斯坐卧不安。莱利1995年突然加盟热火，不仅一手包揽了主帅、总经理两项大权，还获得了热火10%的股权激励，这个超高的股权份额令让全联盟都羡慕不已。
莱利初到热火就获得了老板阿里森的如此优渥待遇和超常信任，一代新教父呼之欲出。当教练时，禅师和莱利多次较劲，莱利不服禅师，但禅师又何曾愿低莱利一头？看到莱利在热火呼风唤雨，自问能力不弱于彼的禅师自然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据当时的纽约媒体爆料，迈阿密成功使得莱利抛弃尼克斯来到迈阿密的秘诀，除了巨额的支票和红利允诺（10%股份）外，还有老板亲口承诺的几乎没有限制的权力和自由。而日后曾为莱利短暂效力过奥尼尔是这样评价莱利在热火的特权的：在热火，他就是个纳粹分子！
禅师从来就不是那种什么都摆上台面的人，尽管他从来没向老板提过“股权激励”、“球队话语权”等字眼，但乔丹就是他最好的喉舌。1997年乔丹曾代表球员上书老板希望换掉克劳斯。也就是从那时起，克劳斯这位昔日一手将禅师选进球队的伯乐已视其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
克劳斯球探出身，但从没有打过篮球，职业体育经历更是无从谈起。乔丹总拿这点攻击克劳斯，认为其连球都不打，只凭直觉做决策，有很多隐患。但雷恩斯多夫一句话就噎住了乔丹：“你觉得埃尔金-贝勒在快船、昂赛尔德在奇才干的如何？”
那绝非乔丹第一次被雷恩斯多夫噎住。每次乔丹和克劳斯在人事、交易等方面起了争执后，乔丹都会越级找老板雷恩斯多夫，而老板只说了一句：“你想学托马斯和魔术师吗？”就让乔丹立马闭嘴了。后两者都喜欢插手球队事务，他们曾与乔丹有嫌隙，乔丹不屑与他们相提并论。
乔丹与克劳斯不睦多因试图插手球队事务、替禅师争夺利益，而皮蓬与克劳斯不睦则是因薪水问题。那些年，NBA工资水准连年飙升，各家老板为安抚球星，会主动与球员修改合同以给其加薪，但皮蓬却从未享受过这种待遇。那些年，皮蓬的薪水经常在NBA排在200名开外。
乔丹闹，克劳斯不敢怎么样，但皮蓬和禅师也蠢蠢欲动，这让克劳斯按捺不住了。1996年夏克劳斯试图用皮蓬换坎普，同时拒绝给禅师长约。幸好，彼时的乔丹也面临续约，乔丹告诉老板：留下皮蓬、续约禅师，我才续约。结果禅师只续约了1年，乔丹最终也只续约1年，罗德曼也只续约了1年。
乔丹等球员和禅师达成了利益共同体，这让克劳斯又惊又怒。更让克劳斯惊惧的是，禅师建言老板，希望前公牛中锋、后担任禅师助教的卡特莱特出任总经理助理，以便加强教练组和管理层的沟通。克劳斯直言这是想在自己身边安插内奸，而雷恩斯多夫最终否决了这个建议。
克劳斯认定禅师想安插内奸，而禅师也认定库科奇就是克劳斯安插过来的内奸。众所周知，库科奇是克劳斯一手淘到的宝贝。“两个杰里”一致认定在乔丹之后，库科奇会成为公牛新的招牌人物，但这位老板赏识的特权人物在禅师这里只能做第六人。1997年夺5冠后，库科奇甚至没有捧杯的资格
捧杯，也是NBA球队地位的一种细节体现。比如在夺冠颁奖典礼上，能从斯特恩手中接过奖杯的只能是老板，老板转手交给头号球星；而在例行展示奖杯时，比如OK组合夺两冠时，OK捧杯；夺3冠后，除了OK之外，队长之一的福克斯也会参与捧杯展示。1997年展示5尊奖杯时，公牛选择的是禅师、乔丹、皮蓬、罗德曼、罗恩-哈珀。
禅师的战术体系中库科奇的戏份有些偏少，这被克劳斯视为是在向自己示威。1997年尽管禅师率队夺取第五冠，但克劳斯再度决定换掉他。这次，他甚至连禅师的替代人选都选好了，那就是NCAA的青壮派少帅弗洛伊德（和克劳斯并肩而立者）禅师不待见库科奇，被外界解读为是在向克劳斯示威，这和他日后在湖人不太待见拜纳姆很相似。湖人少东家吉姆-巴斯很赏识拜纳姆，但在禅师时代，拜纳姆更像是个伪首发。末节最后6分钟决胜时，上场的总是奥多姆而不是拜纳姆。
除了准备将弗洛伊德推上帅位外，在选秀夜，克劳斯试图用皮蓬去交易猛龙选中的潜力股，一个被视为皮蓬二世的麦蒂。克劳斯对媒体表示：迈克尔只考虑他的第六冠，而我则需要考虑公牛以后多年的建队方向。乔丹和禅师怒不可遏，但最后时刻这桩交易被老板叫停。
雷恩斯多夫罕见地公开发声了，他发了篇个人声明，称公牛是自己的球队，自己的目标就是夺冠，任何关于这支球队长远前景的讨论都是不真实的，这无疑是给了克劳斯一耳光。雷恩斯多夫之所以叫停交易，是因为联合中心刚新建了包厢，如果王朝此时解体，包厢将难以出租。
在皮蓬逃过了一劫后，禅师艰难地以600万一年的薪水再留任1年，罗德曼也900万续约1年。在看到核心阵容保全后，乔丹才让经纪人大卫-法尔克同意了雷恩斯多夫1年3300万的续约提议。尽管费尽心思留住了核心阵容，但乔丹也很清楚，这恐怕真的就是最后一季了。
1997-98赛季还没开始，克劳斯和禅师分别通过自己的喉舌传递着一个信息：公牛王朝即将解体。如果单是禅师、罗德曼、皮蓬滚蛋，雷恩斯多夫会毫不迟疑，但一个即将36岁却依旧保持着巅峰状态的乔丹让他觉得还有继续榨出更多财富的可能。
雷恩斯多夫多次安排乔丹与候选主帅弗洛伊德会面，但乔丹执意不改只为禅师一人打球的初衷。乔丹的意见很明确：我可以继续为公牛效力，但我老了，我很难再去适应新的搭档和主帅了。禅师和皮蓬就是我最好的选择，如果没有他们，我宁愿退役。
留住禅师和皮蓬，这是乔丹继续为公牛效力的先决条件。乔丹说的很直白，雷恩斯多夫也没兜圈子。他告诉乔丹，皮蓬一直都渴望获取顶薪，这在公牛绝不可能。至于禅师，没有哪个老板会需要他的野心和控制欲。就此，双方的这次会晤不欢而散。
一切看来，乔丹真的要退役了。NBA当局对此高度重视，那年，在湖人尚且打替补的科比居然在全明星赛上获得了首发。原因？当然是要赶在乔丹退役之前包装出来一位新的接班人。全场一新一老两代飞人上演精彩对决，也的确称得上是大导演斯特恩老师炒作生涯的又一完美包装。
1998年4月，季后赛即将开打，但管理层依旧没有任何收回成命的意思。赛季结束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一些球员便开始为未知的命运而提前慌乱起来。仗未开打，人心已散。禅师决定想办法稳住军心：即便这个赛季结束后这支球队将不复存在，我们也依旧要为荣誉而战。
禅师在季后赛开打前召开了一次所有球员和教练参加的真情表白会议。他希望每个人都认真回顾一下自己在公牛的岁月并说几句总结性的话语。那是一次很成功的会议，每个人都被感染了，大家含泪拥抱，勉励彼此为最后的荣誉而战。稳住了军心，第六冠自然水到渠成。
在冠军游行后，禅师骑着哈雷摩托一路骑回了蒙大拿，公牛则正式将新帅弗洛伊德推上了帅位。随后NBA开始了漫长的停摆。直到1999年1月6日劳资双方才达成口头协议。停摆结束，公牛还怀着一丝希望，盼着乔丹能够回心转意，但为时已晚。
1999年1月13日，一个注定被铭记的日子。一周前，NBA刚刚达成结束停摆的协议。但就在人们为重新迎回NBA比赛而稍感欣慰时，却很快陷入了更大的悲痛之中。迈克尔-乔丹，这个史上最伟大的球星宣布退役。而与之先后差不多的同时，他的搭档皮蓬先签后换高薪转会火箭。
乔丹含笑退役，关于公牛的那些明争暗斗他只字未提，但这依旧足以把“两个杰里”推上了风口浪尖，克劳斯一家多次收到死亡威胁。据说在乔丹退役前的最后时刻，雷恩斯多夫还曾祭出了撒手锏：只要乔丹肯多打一年，他会在乔丹退役后赠其5%的股权。
众所周知，乔丹向来就有当NBA老板的志向。但乔丹也明白，如果留下，没有皮蓬和禅师，自己很难再夺冠。与此如此，不如带着一份完美形象急流勇退。于是乔丹经过一番思量拒绝了老板的条件，但他希望公牛能像湖人对待魔术师那样出售给自己一定的股份并任命自己为总裁。
乔丹的提议自然被拒绝。公牛承诺给乔丹股份，但那只建立乔丹继续为公牛打球的基础上。让乔丹作为高管来掌控球队？老板对其管理才能并不感冒。乔丹最终入主奇才，讽刺的是，98年没被公牛的优渥条件打动的乔丹在2001年反倒被奇才的糜烂逼得食言复出。
公牛王朝就此解体，只留下了一地的“如果”：如果“两个杰里”能包容禅师的野心，也许公牛王朝还可以继续；如果乔丹愿意改为其他教练效力，他很可能会一直打到2003年才退休。在1998年停摆时，皮蓬曾说乔丹最少还能打5年高水准的比赛。
逼走禅师的克劳斯显然被视为是拆散公牛王朝的罪魁，他的下场也着实凄凉。被他青睐有加的弗洛伊德带队成绩一塌糊涂，他只能忍痛将其解雇，转而聘请禅师的弟子卡特莱特重建三角进攻，这些动作不啻于自抽。但这仍没能奏效，于是，在一片骂声中，他黯然引咎辞职。
公牛王朝的解体最核心的原因无疑就是“两个杰里”不能容忍禅师的掌控欲，非欲驱逐其而后快。就因为不能容忍禅师的教父梦而导致一个王朝的倾覆，这种情形湖人的球迷同样觉得很熟悉吧？无论在公牛还是在湖人，禅师都没明确要过特权，但他的意图老板们都清楚也都不肯接受。
有时候，人才的不可替代性就是这么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乔丹，但这个乔丹却只肯为禅师一人打球，否则他宁可退役。在湖人，如此星光熠熠的阵容，换了两位最佳教练却越换越差。如何捏合大牌，试问还有谁比禅师更擅长？但偏偏，能力愈大的人要求也愈苛刻。
人各有志，禅师想学莱利当教父，这本没错，怪只怪其运气不佳。莱利遇上了对篮球所知不多但很信任自己的阿里森，老板将权柄尽委于莱利；而禅师遇上的则是雷恩斯多夫、巴斯，这些人有自己的篮球哲学，他们需要的是克劳斯、库布切克这类擅于贯彻老板意图的执行者，而不是大权独断的教父。
对于一直试图追赶乔丹第六冠的科比而言，他力保加索尔的做法和乔丹力保皮蓬、禅师做法如出一辙。当年的乔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另起炉灶、另找搭档磨合，所以他力保皮蓬、禅师；而科比也多次坚称只要他在湖人一天，就一定要力保加索尔。
不过湖人的底蕴非公牛能比，巴斯家族更非“两个杰里”能比，最重要的是，科比在吉姆-巴斯心里的份量远不如乔丹在“两个杰里”的心里重。每当“两个杰里”要驱逐禅师，乔丹多能迫其收回成命；而吉姆做任何决定都未征询过科比意见，更不提为科比而擅改决定了。
因为涉及到家族纷争，吉姆-巴斯其实比昔年的“两个杰里”更有理由摒弃禅师。这无关对错，毕竟每个人做决定前都会衡量利弊，而吉姆和“两个杰里”恰恰做了同样的决定：宁愿一烂到底，也要赶走禅师。当然，他们也都成了千夫所指的罪魁。
閱讀更多 最運動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