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亭和他的衍紙畫作品。
54歲的謝重亭一個人住在鵝嶺公園對面一套兩居室的房子裡，屋子裡除了一張沙發一臺電視和一張床，幾乎沒什麼別的傢俱。空曠的屋子裡，到處都是色彩鮮豔的衍紙畫，他的工作臺，放在最喜歡的一幅衍紙作品旁，“癌症，讓我的生活成了灰黑色，只有在創作時，才又變成彩色。”這樣一種通過捲曲、彎曲、捏壓等手法使紙張變為具有奇妙立體感藝術品的手藝，他已喜愛了十多年。
吃藥和創作
是他當前生活的兩大板塊
6月22日下午，陰雨許久的重慶微微放晴，謝重亭坐在課桌大小的工作臺前，面前是一幅五彩斑斕的奔馬衍紙畫。畫已初具規模，色彩斑斕，但他還得抓緊時間進行創作。
時間就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整間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音，突然，“叮！叮！”清脆的鬧鈴聲在屋裡突兀地響起，謝重亭回過神來，站起身走到廚房外，將餐桌上的定時器關掉，那是他設定來提醒自己關火的，此時屋子裡早已瀰漫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每天要喝三次中藥。”
兩年前查出肺癌以後，謝重亭的生活逐漸被治病填滿，一次次化療後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視力逐漸模糊，但癌症仍沒離去。癌細胞轉移到了他的全身多處，今年5月，連續化療8個多月的謝重亭決定不再化療，回家養病，“每天腦子都昏沉沉的，病痛是一方面，心理上也在受折磨。”
回家後，謝重亭每天的日子就在做衍紙畫中度過，他常常在工作臺前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忘記吃飯、忘記時間，“只有沉浸在衍紙中，我才能忘記病痛，藥燒乾了可能都不知道。”
患上癌症後
衍紙畫成了他最重要的夥伴
謝重亭的家，被各種衍紙相關的物品包圍。茶几旁，是他最喜歡的一幅名為《乘風破浪》的作品，明黃的太陽下，一艘帆船航行在藍色的海浪中。
自從12年前患上鼻咽癌與妻子離婚後，謝重亭就獨自住在這個兩居室裡，衍紙畫，就成了他最重要的夥伴。“這是一個精細的藝術。”說起自己的衍紙畫，謝重亭滿是驕傲。
他最得意的一幅作品，正懸掛在他家客廳的牆上，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河水潺潺，遠處是茂密的森林，“這是我仿油畫創作的，花了一個多月。”只有33釐米×33釐米大小的衍紙畫，由大小、顏色、形狀各不相同的五六百個衍紙卷組成，褐色、黃色、淡黃色、土黃色的長條形衍紙卷細細密密構成了樹幹，不同的色彩展現出了大樹的光影和森林裡的植被旺盛與多樣。
“很多人覺得衍紙畫很簡單，實際上為了畫面的精美，很多還需要畫圖。”謝重亭說，一個簡單的圓形如意花圖案，就需要他在紙上將圓的大小先描出來，然後根據自己的想象詳細分成多個等分，再一次次用不同大小、不同形狀、不同顏色的紙捲進行嘗試，直到嘗試出最完美的搭配。“我不能容忍一點瑕疵。”
從小愛捲紙
自薦作品獲三峽博物館收藏
謝重亭回憶，衍紙藝術一直是他放鬆自己最好的興趣，而最開始接觸“衍紙”，要追溯到小時候，“那時還不知道叫‘衍紙’，就是喜歡捲紙玩兒。”
謝重亭的父母都在印刷廠上班，小時候，謝重亭常到爸媽工作的地方玩，印刷廠裡到處都是各種紙張，他就會拿起紙張在手裡細細捲起來，有時會用捲紙拼些簡單的圖案。成年後，他自己開了一家紙製品公司。
12年前，謝重亭患上鼻咽癌，生病後的他開始尋找自己的興趣。一次在網上看到了一個外國藝術家做衍紙畫的視頻，他感到了震撼，“這不就是我從小就喜歡的捲紙嗎？原來可做這樣美的藝術品。”自此，謝重亭一發不可收拾地開始大量通過視頻自學，十多年間沒有停歇過衍紙創作。
直到兩年前，因為又患上了肺癌，癌症進展迅速，謝重亭關掉了公司，卻捨不得丟掉自己的衍紙手藝，甚至開始藉此逃避癌症的痛苦。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總想留下些個人的印記。”在他看來，衍紙畫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最好證明。2017年11月，謝重亭打包好自己最喜歡的6幅作品，送到重慶市三峽博物館，最終，其中《五花馬》《飛龍》《乘風破浪》三幅作品被三峽博物館選中收藏。
如果還能活得更長呢？謝重亭時常會這樣想，“辦一個自己的衍紙作品展，可能是我的人生的最後一個夢想，我想把這樣美的藝術留在人們的心裡。”文圖/本報記者 石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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