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的第五年,過年的感覺越來越不明顯,想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到家的時候母親告訴我,在我回來的前一個星期內,她始終睡不好覺,總是在想兒子回來了要做些什麼菜,兒子在外苦的很。父親則是買好了我愛喝的啤酒,雖然他不怎麼愛喝,但也會陪我喝。啤酒雖然便宜,他習慣地讓著我喝。
畢竟一起同甘共苦過。
父親和母親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對,普通難得,不為歲月所改變更加難能可貴。
回家的中午母親做了八九個菜,全是肉。說實話我媽的菜很油膩,我一大口就能飽。但我母親的心卻靜如止水。她信佛,皈依的俗家弟子,十多年來每天早晚誦經,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家平安健康。
過年家裡有個習俗,只有這個儀式進行,才讓我感覺到確實是過去了一年。因為母親的原因我們初一會去廟裡上香,母親總是朝拜地很慢很慢,她覺得慢一些神明們才能聽得清楚些。
父親性子急,什麼都是匆匆忙忙,朝拜也是如此。父親不善於表達,我依然記得12年他倆送我去內蒙上大學,分別時母親和我眼裡淌著淚,父親攔在中間讓我回去。汽笛狠悠揚,時間在悠揚裡變得漫長和緩慢,那一瞬間我能捕捉到父親眼睛裡的悲傷,他不捨,但不知道怎麼說,所以更憋屈,更折磨人。
父親其實是一個挺細心的人,每年另一件讓我感到要過年的事情就是和父親一起貼對聯,父親貼起來很講究,上下聯格外平行,對聯自上而下,尋不到一處褶皺。
父親做菜很厲害,火候時間把控的特別精準,他囑咐母親做的菜,幾分鐘的差別都會讓父親多嘮叨母親幾句。父親做的最好的菜是芋頭牛腩,芋頭入口即化,牛肉軟爛並且包裹著一層濃郁的八角的味道。入口有些辛辣,回味更多是八角和牛肉本身味道的交替。
只是可惜,母親和父親的菜,一年至多嚐個幾回,吃多了也容易膩。但在外這份思念的不膩人的,甚至再辛辣和苦澀,都是甜的。
母親說好男兒志在四方,不用想家,勇敢往外走出去。走著走著,走到春節前,還是會走回家。也或許有一天走了一個循環,還是走到了家門口。
哪怕那一天不是在張貼對聯,不是在寺廟裡誦經求佛,哪怕那一天不是春節。但到了,推開門,見到父母的笑容也就踏實下來了。
漂泊的人其實不需要酒,更需要回家。每回一次家,下一步就更加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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