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程銀昌 丨井頭人眼裡的渠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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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程银昌 丨井头人眼里的渠管所
「散文」程银昌 丨井头人眼里的渠管所

【原創首發】作者 | 程銀昌(原創作品 侵權必究)

「散文」程银昌 丨井头人眼里的渠管所

紅旗渠上有個重要的工程叫“分水閘”。原先測量設計時,選擇在井頭老懞溝和太陽溝的交界上。嶺上有開挖的立井,深有10米左右,挖出來的大小石塊傾倒在立井的南側。

老懞溝溝口有開挖的洞囗,直徑約8米左右,向裡開挖了5米,洞口向東開挖的明渠寬約8米,長約300多米,渠最深處約6米,自北向東南延伸。開挖出來的土石方散落在渠岸的兩邊,至今還依稀存在。

爺爺說當時的情景轟轟烈烈,十分壯觀。後來,紅旗渠總技術員吳祖太犧牲後,渠線又作了調整,改了線。從桑耳莊向東繞山過來,形成了現在的分水嶺分水閘。如果不改線,紅旗渠分水閘,三條幹渠都會在此分流,那才叫真正的分水嶺,那絕對比現在的分水閘要壯麗雄偉得多,絕對敢與青年洞媲美。

紅旗渠建成通水以後,縣政府在分水閘西邊設立了紅旗渠渠管所,依山而建了三個辦公大院:南院、中院和北院,各職能機構分住在那裡。上院是倉庫,倉庫下院是汽車隊,汽車隊對面隔一條路,是職醫院和供銷社。分水閘前邊有開闊的小廣場,廣場下邊是蘋果園。

紅旗渠通水紀念日就是在分水嶺舉行的,當時的盛況己載入歷史。每年的這天,渠管所都要搞慶祝活動,放映電影至少要三個晚上。

那時對電影來說,男女老少都喜歡。4月5日這天,各隊都會提前收工,讓社員們去看。井頭離渠管所二里地,人們放下碗就成群結隊地趕到小廣場去看,銀幕掛在廣場下邊的兩棵法國桐樹上,三十多層的臺階,坐滿了墳頭、井頭、清沙、趙家墁三里五村的人,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但只要電影機一開,頓時雅雀無聲。《上甘嶺》《渡江偵察記》《英雄兒女》都是在渠管所看的。電影讓人們的激情燃燒了起來,成為大家飯後和勞動間隙裡共同談論的話題。大人談,小孩談,一部電影談十天半月都不過時,都那麼讓人留戀。

紅旗渠分水閘,設置了三個閘門。閘門以北叫總乾渠,閘門西邊兩個閘門洞,放出來的水流入一干渠;東邊一個閘門洞放出來的水流入二乾渠;三乾渠沒有在分水閘分水,在總乾渠井頭村小穀道口分了水,設置了一個一間房子的閘門房。閘門洞出來的水流入三乾渠,一直蜿蜒流向了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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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去給豬打草,在渠管所我第一次見到外國人。他們瘦高的個頭,尖尖的鼻子,金黃的頭髮,藍色的眼睛。我手裡當時提著剛從樹上鉤下來的一兜紅色的軟柿子,一下子把他們吸引過來了,嘰裡呱啦地圍著叫。一個像是翻譯的中年女子過來說:“小朋友,你拿的是什麼果子?”我說,是柿樹上結的紅柿子。翻譯嘰裡呱啦地對外國說了話,外國人嘰哩呱啦地點點頭。

翻譯說:“小朋友,你的柿子能讓他們嚐嚐嗎?”我說可以啊,當即就把手中的柿兜子給了他們。翻譯問怎麼吃,並讓我做了示範。當幾個人外國人吃了後,都伸出了大姆指,又嘰裡呱啦地地笑了起來。

翻譯阿姨告訴我:“他們是阿爾巴尼亞人,是我們中國人的好朋友。”

外國人吃了柿子後,可能反應良好,影響很大。後來渠管所再來了外國人,就叫永民、有吉等看渠人上山上採摘軟柿子,擺在盤子裡讓外賓們品嚐。

那時,任村到林縣城的公路,從渠管所大門口斜下向南。路西的窯洞裡,開著一個燒餅店,店裡的主人姓馬,高高的個子,瘦長的臉、濃濃的眉,閃著兩個大眼睛。他有一手烤燒餅的絕活,打的燒餅色香味俱佳,三里五村的人走親戚看病人,都來這裡買燒餅。我們放學後,去地裡打豬草從門口過時,沒有錢買,都扯著鼻子吸那甜香的味道,過過聞燒餅的癮。

路東一排十間的瓦房,北頭五間是渠管所供銷社。售貨員姓李,大高的個子,黑黑的臉,說話有點頤指氣使的樣子,嘴上時常刁著煙。有點像《紅燈紀》的鳩山,大家買東西時叫他老李,出了門都叫他的外號“黑老李”。

因為渠管所供銷社是縣直屬單位,比村裡供銷社的貨全,三里五村的人都不斷來這裡買東西。我們班上有幾個搗蛋鬼,偷拿家裡的幾分錢來這裡買菸吸。那時有大刀煙、火車煙、經濟煙。整盒賣,一根兩根的也散賣。但我沒有去買過,倒是夥同文生、布明點著秋罷的絲瓜秧吸過。

南頭五間是衛生所,醫生姓希,對人很和善,社員們在村裡看不好的病,都來找他看。還有牛松生醫生,開的藥不貴,挺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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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隊的地,毗鄰著渠管所,一到上午十一點半,渠管所食堂的鐘聲,就會當當地敲起來,渠管所開飯了,可社員們還得再幹一個小時才收工,大家很嫉妒這些公家人。

後來分水閘後邊總乾渠上建起了小紀念亭,渠管所升級改成了管理處。辦公室裡配備了黑白電視。村裡的人沒有見過,便成群結隊地來看西洋景。打那以後,晚上一放下碗,我就跟著小夥伴文生、布明、廣義、玉林往管理處跑,來看電視節目。

辦公室主任李兵、王宏民,電視管理員楊曉紅,電話室月英,時間一長都混成了熟人。楊曉紅長得十分漂亮,穿著黑色的高跟鞋,頭上留著時尚的“羊羔毛”,塗著淡淡的口紅,當時她可真是井頭人心中的“倪萍”。十八九歲的年青人,打著去看電視的幌子,去看楊曉紅。看完電視走在回家的路上,嶽三說:“真過癮,看看楊曉紅,就像吸‘秋葉’換成了‘大前門’。”劉四更逗,他說:“如果楊曉紅給我當一天媳婦,第二天槍崩了我都行。”

真是圍城,城裡的人想出去,外邊的人想進城。村裡的年輕人幻想一夜成為公家人,能娶上想楊曉紅一樣的美婦人,而城裡的人卻想著當純潔樸實的農村人。

管理處的廣場東邊和二乾渠下邊,是我們最牽掛的地方。一到秋天,紫紅色的葡萄、深紅的山楂、金黃的鴨犁、水紅的蘋果,掛滿枝頭,飄著誘人的芳香。這裡是管理處的蘋果園,北邊設有鋼絲防護網,西邊有高岸,南邊有高牆,岸頭、牆頭壓滿紅頭芽圪針,東邊有天然屏障二乾渠。園裡有個看園的人,名子叫王林保,人長得還算秀溜,可剛四十來歲頭上就歇頂了,遠看像個猴,我們給他送了個外號叫“猴精”。

那時我們十幾個孩子經常去騷擾他,跟他要蘋果吃,叫過叔叔,喚過大爺,他就是不給。叫的很了,他就煩。他就用樹上落下來的壞蘋果砸我們,嘴裡不停地罵:“你們這些龜孫子,快走吧,不要總來這鬧。有蘋果我也不讓你們吃。”

他這樣絕情,我們自然也會無義。我們跨橋過去,竄到渠東邊的山上,居高臨下,拿起地上的石頭,用盡力氣向果園投擲。石頭紛紛落下,有的砸到了樹上,有的落到了渠裡。

王林保一看,就扯著嗓子喊叫停。我們回話,你個猴精,不給老子蘋果還罵人。我們都給你砸下來。

王林保見叫喊無效,返身進他的屋裡,拿出了土槍:你們要不停,我可要開槍了。

我們猜想他是用槍來嚇唬人的,不但沒有停,而且扔得更加猛烈了。突然,王林保舉起槍,只聽“咚”一聲刺耳的響聲,嚇得我們四散逃奔。

明的不行,硬的不通。我們就開始研究新的方法。有天我們又到分水閘採點,剛好一群外國人來參觀,王林保從蘋果園出來看熱鬧,我們一見機會來了,留下八個人在那佯裝看熱鬧,其餘12個人一溜煙跑到蘋果園南牆下,搭成人梯,拆除牆頭障礙,三下五除二,以最快的速度開了一個口子,十二人身背了十二個籮頭,跳進園裡,蘋果樹也不高,蘋果壓得樹枝彎了腰。我們像瘋子一樣找紅的大的,瘋狂地採摘,幾分鐘,就把籮頭打的滿滿的,快速地把蘋果接出牆,轉移到玉米地裡。我們又返身回來,把汗衫脫下來,從下邊打個結,又快速地摘起蘋果來,直到每個人都裝滿汗衫,撤出來後,才聽到我們同伴發出的口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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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我們二十個,每個人分到滿滿的一籮頭,剩下的全部開吃,一頓蘋果大宴,直吃得個個胃飽肚圓。

經過那次洗卻後,王林保有了外國人再也不敢出來看熱鬧了,他防範巡邏得更加嚴了。

後來,蘋果園養了一隻大黑狗,他比猴精厲害多了,有一點風吹草動,它就汪汪地叫起來,林保聽到叫聲,舉起土槍就朝天開一槍,咚的一聲,嚇得樹上的鳥兒都拍著翅膀飛了,我們從此再也不敢去管理處襲擊蘋果園了。

紅旗渠通水十週年時,學校組織我們到管理處供銷社門口演出,當時是表演舞蹈,男生四個人:國慶、國現、保崗和我;女生有換香、綠香等,那歌詞至今還清楚地記得:

小朋友啊笑哈哈笑哈哈,

抱著一束大紅花大紅花。

抱著花兒去幹啥?去幹啥?

歡迎紅旗渠通水十週年,

我們歡呼我們跳我們跳,

心潮澎湃逐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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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紅旗渠通水紀念日,逐漸形成了一個物資交流大會,每到這天,方圓十里八里的鄉親們聚集在分水閘與供銷社這段路兩邊,有賣衣服的、農具的、賣小豬的、賣山貨的、炸油條的、賣燒餅的、賣涼粉的、豆腐湯的等等,場面十分紅火熱鬧。

後來,公路改了道。管理處升級為遊覽區,原來的管理處、分水閘、小廣場、蘋果園,以及下邊井頭的四十多畝地、墳頭的一百多畝地,全被圍牆圈了起來,建成了紅旗渠遊覽區。

遊覽區建成後,分水閘、紀念館披上了神秘的面紗,吸引著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觀賞者。到了四月五日這天,公路兩邊不叫擺攤設點了,把物資交流大會,移至了井頭村西路上,分水嶺通水慶祝大會,從此失去了它應有的地名含義。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紅旗渠成了精神渠,分水閘完全被封閉起來,我們的祖墳也被圈進其中,北門壘堵了,又從小南溝口開了個西門,由穿黑色特勤服的保安員把守著,即使上墳也得驗證後,才可進去。

井頭兩千多畝土地,守著紅旗渠退化成了旱地,一年兩季的小麥玉米,退化到一季玉米。再也看不到保成、生會奔波渠管所與井頭村的身影了,再也聽不到村中秋樹上大喇叭裡生會安排:南溝開始澆地了,十四隊澆完,二十四澆、二十四澆完、四隊澆……的聲音了。

村中大槐樹上的鐘爛了,再也看不到田間裡社員們忙碌的身影了,二十多個生產隊的隊長百分之九十的己經做古;四個清水如月的大池,垃圾混雜臭水溢滿;通往田間的毛渠岸塌渠斷,各乾渠上的排灌設施房倒機毀。

渠道繞山頭,青水到處流也成歷史。

從渠管所到管理處,再到遊覽區,地盤越來越大了。從南溝到河溝,再到西蕉灣,荒廢的土地越來越多。村裡的青壯年打工去了,剩下留守的老人、留守的兒童,他們在守著破舊的村子,過著瀟灑而平凡的生活。多少年過去了,井頭人與渠管所、管理處、遊覽區漸漸地陌生起來。

「散文」程银昌 丨井头人眼里的渠管所

火紅的太陽從子母堖升起,金色的光輝曬滿大地。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井頭這塊被遺忘的,曾經有過傳奇的地方,總會有新的傳奇出現。

程銀昌 任村鎮井頭村人。自幼喜歡文學,儘管一生坎坷,但仍矢志不渝。先後在《芝蘭園》《新林州》《紅旗渠》報《紅旗渠文學》等發表文章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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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作品 作者授權發佈 部分圖片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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