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藥神:我只是想攔住死神

我不是药神:我只是想拦住死神

“你怎麼笑了?”

“因為它真。”

“你怎麼又哭了?”

“因為它血淋淋的真。”

《我不是藥神》,這部還沒正式上映就被稱“零差評”的國產電影,就是在生生地搶中國觀眾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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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網友們總說,中國註定拍不出類似於《熔爐》之類的電影,即使是拍了也絕不會讓你播。更別想著像《熔爐》一樣,通過一部電影引起整個社會關注兒童性侵,敦促國家頒佈相關法律,改變某個社會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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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看了《我不是藥神》之後,我好像看到了希望。

可能我們的尺度距離《熔爐》還差不少,但是《我不是藥神》能上映讓我看到了進步。

或許在未來的不久,更多更優秀的現實題材影片,會出現在大熒幕上?或許某一天,我們真的也能通過一部電影的影響力改變現實中的某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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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藥神》的故事很簡單,就是圍繞著治療慢粒白血病藥格列寧的故事。但是這其中各個人物的糾結、改變、信念和無奈,卻讓人動容。

他開著一家賣壯陽藥的印度神油店,入不敷出連房租都交不上。上有癱瘓在床的父親,下有要讀書的孩子,而妻子也和他離婚嫁給了富商出國了。

就在他渾渾噩噩度日時,一個白血病患者呂受益找上了他。他告訴他,自己為了活命,要長期服用格列寧,一瓶40000,而印度有一種仿製藥,藥效一樣價格只要2000。

呂受益覺得,他能賣印度神油,就一定有渠道能幫助他代購來這種便宜的格列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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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高利誘惑程勇,可是程勇深知這是“走私”,犯法的!飛速的拒絕了他。

可是父親入院需要鉅額醫療費,妻子嫌他窮要搶走孩子......種種生活壓力逼得程勇走上了這條路。於是他和呂受益達成了協議:我去進藥,你負責賣!

到了印度的程勇才得知,這種藥的代理價只需要500塊。這讓程勇下定決心要拿下中國代理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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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勇去了印度,意料之中,這是一趟狂撈錢之旅。

回國後,程勇把藥以5000一瓶的價格賣給了許多白血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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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病人眼中,他是神,是救世主,是活下去的希望。

可程勇自己說:我就是為了賺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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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元進價的藥,他賣5000,雖然已經是暴利,可是相對於天價的正版藥來說,已經是一大幸事。

五人小隊迅速佔領了上海的病友市場。救了很多白血病患者,自己也賺的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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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幹這種犯法的事,擁有了市場,壞了別人的利益,總是要出亂子。

正版醫藥公司向警察局舉報。而程勇害怕坐牢,最終選擇把自己的代理權賣給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假藥販子,徹底的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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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五人團隊就此解散。程勇也開了家紡織廠,月入幾十萬,事業越做越大。

就像當初程勇退出時說的那樣,藥確實還在賣。只是黑心的藥販子把5000一瓶的藥漲價到了20000。隨後遭人舉報,藥犯被通緝,這下連20000一瓶的仿製藥,也沒人賣了。

40000的吃不起,20000的也沒人賣了。這多麼的無奈。窮人在疾病面前那麼的無力,他們吃不起藥,只能面臨著死亡。

呂受益就是其中一個。

吃不起藥,病情惡化,演變到後來已經無法用藥物控制,最終他為了不拖累妻子孩子,為了不再忍受病痛的折磨,選擇了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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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受益的離世給了程勇巨大的打擊。在他的葬禮上,面對著前來弔唁的無數帶著口罩的白血病患者期盼、無助的眼神,他情緒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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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找回了當初的小團隊,決心重新賣藥,只賣500塊一瓶。即使後來印度藥廠被封,他也以3000元的價格從印度藥店購藥,500元賣出......並且,他不再只在上海病友群賣藥,把藥賣到了全國。

如此高調必然飛速隕落。

警方設置了鉅額酬金徵集線索,他在集裝箱取藥時遭到了保安的舉報。那個曾經“看不慣”程勇的黃毛,為了救程勇,駕著車引開了警察,遭遇車禍死亡。

警察抓了很多購假藥的病友,可是一群人坐在審訊室裡,沒一人將程勇出賣。一位老奶奶抓住了警察的手哀求:

“我生病吃藥這些年,房子被吃沒了,家人被吃垮了。誰家沒個病人,你能保證一輩子不生病嗎?”

此時,週一圍飾演的警察也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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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沒便宜的藥,他們就只能等死。

多麼扎心,但這對於普通人窮人來說,或許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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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勇在現實中的原型,叫陸勇。他一度極不同意電影方把自己拍成一個賺病人錢的“商人”。

2002年8月,34歲的陸勇被檢查出慢粒白血病,從此過上了等待配型、終日提心吊膽計算著自己還能活多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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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控制病情,陸勇聽從醫生建議開始服用瑞士諾華公司生產的特效藥格列衛,這種藥對維持病情穩定很有效,是不少患者的保命藥。

然而高效帶來的是高價,一盒只夠吃一個月的格列衛,價格高達23500元,兩年裡僅僅在買藥上陸勇就花了60萬。

“感覺每吞下一片藥,都是在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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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價藥當然不是誰都能吃得起的。

2004年,陸勇在QQ上創建了“慢粒白血病人交流群”,群裡100多號病友,只有他和另一個經商的人暫時吃得起。

群裡每個月都有好幾個人,頭像灰了之後就再也沒亮過。

發現“仿製藥”後,陸勇先委託朋友從日本購買一盒試用。雖然有很大副作用,但他發現了竅門:吃飯中間的空檔服下,吃了藥,馬上喝可樂,這樣才不會吐出來。

服用一段時間後他的病情穩定,藥品檢測也顯示,印度和瑞士兩種“格列衛”藥性相似度99.9%,於是他開始自己服用印度仿製“格列衛”,嘗試直接從印度製藥廠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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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友間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人瞭解到了印度仿製藥,陸勇開始代表病友與印度藥商談判。

2014年,陸勇發現的幾種仿製藥中,最低的價格降到了一盒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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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跨境交易手續複雜,為了方便不懂英文、不熟悉購買美金匯款操作的病友,在印度公司的建議下,陸勇網購銀行卡,專門用於收集病友的錢,以及向製藥公司匯款,也方便了印度公司能夠定期發藥。

即使陸勇購買的仿製藥確實能夠抗癌,即使交易手續更方便。因為未經許可,陸勇迎來的卻的是牢獄之災。

2014年3月19日,在繳納近八十萬元現金後,他被取保候審;

7月21日,沅江市檢察院以妨害信用卡管理罪和銷售假藥罪對陸勇提起公訴;

法律認定的“假藥”,對於病患來說卻是賴以為生的保命真藥。1002名病友聯名寫信聲明:陸勇未從代購仿製藥中獲利;仿製藥本身也確實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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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10日,陸勇再次被抓捕;

1月27日,沅江市檢察院向法院請求撤回起訴;

1月29日,陸勇獲釋。

經過一番風波,重獲“自由”後,來找陸勇代購的病友更多了。

4

“沒辦法,拿命賭了”

拋開陸勇的“藥俠”光環,關於讓人生不起病的“奇蹟之藥”身上,有很多無法忽視的問題。

1、救命神藥為什麼貴?

以格列衛舉例,有幾個關鍵詞:“世界第一”、“數十億美元”、“半個世紀”、“十年生存率90%”。

格列衛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小分子靶向藥物,能精準控制慢粒白血病人的染色體變異。

從被科學家發現、到研製、和合成、到可以應用於臨床,需要數十億美元的成本,整個準備過程的完成,就用了半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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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全球製藥企業排名,研製格列衛的諾華公司研發費用在78.23億美元 / PharmExec

研發公司擁有單獨定價權。

救命藥遠道而來,2001年進入中國市場,加上稅率和經過各環節流通,一盒格列衛的單價一直都是23500元。

2、仿製藥管用嗎?

仿製藥是與原研藥具有相同的活性成分、劑型、給藥途徑和治療作用的藥品,仿並且得到了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支持。

一個病友的QQ群主說:“我們不能因為吃格列衛而把整個家庭拖垮。只能相信人都是有基本誠信的。沒別的辦法,只能拿命賭了。”

陸勇買來印度生產的“格列衛”仿製藥,零頭的價格,藥效能達到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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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中國自己造不了仿製藥?

2014年格列衛在中國的專利保護權到期,中國的幾家醫藥公司獲得批准生產製藥。市場受到了嚴重的衝擊,瑞士公司甚至還將中國的這些公司告上法庭。

上市十幾年後,瑞士公司早就賺回了研發成本,後來與中華慈善總會推出“3+9”計劃,買3個月的藥送9個月的,如此下來,一年需要7萬多元。

雖然和之前的30多萬相比少了很多,但這種數額還是會給平常人家很大壓力。

而且取贈藥時要經過重重認證,如果病人行動不便,拍照認證等流程會很讓人感到很沒有尊嚴。

目前國產的幾家合法仿製藥物,成本也在每月3000-4000元,對於條件相對中等的家庭,仍舊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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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沒有藥是天災,有藥買不起是人禍。”一個湖南慢粒白血病人去省委要求格列衛入保的時候這樣說。

因為承擔不起高額的醫療費用,見過很多民間自救的辦法。觸目驚心,也讓人無可奈何。

兩年前,丙肝患者的直接抗病毒藥物在國內還沒上市,患者就找印度、老撾、孟加拉等地的代購,8000元就能買一個療程,結果很多人買到假藥,病情不見好轉反而加重。

北大教授李玲在一次談話中提到,“1949年剛解放時,一支青黴素一根‘大黃魚’(金條)都買不到。新中國最早建的藥廠是華北製藥,大量仿製青黴素,就把青黴素從奢侈品變成了‘白菜’,2分錢一支,老百姓當然用得起。”

格列衛正逐步被國內一些地區納入醫保、國產仿製藥開始上市,情況在慢慢變好。

但不能否認的是,已經有太多人,因為生命來不及,根本等不到“好”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天。

5

困境中的灰色地帶

盡是人性

陸勇在病友心中的形象,始終是為了千百患者的生命奔波的購藥“英雄”。

與電影中的主角不同,不是商人突然間良心發現從盈利轉向福利,而是一個同樣罹患絕症的人,與其他同病相憐者相互支持。

但生活沒那麼多非黑即白。十幾年後的今天,有人繼續質疑。

陸勇剛開始從印度購買的仿製藥是Natco公司生產的Veenat,價格四千元,現在也可以在印度的藥品店購買到。

但2011年,陸勇開始引進Cyno公司生產的Imacy,媒體普遍報道的“一盒只要200元”的仿製藥。相比於印度正規藥品公司Natco,Cyno屬於原料藥廠,其產品在印度藥店無法找到,只通過網站以郵件形式銷售給日本和中國。

據GQ的報道,陸勇曾替Cyno公司宣傳並將Veenat和Imacy捆綁銷售。而Cyno公司的生產許可證已到期。

質疑隨之而來:這種便宜到能讓更多病友狂歡的新產品——一種在印度生產資質也已過期、一些專家說完全沒聽過的、更便宜的仿製藥,是否也能有合格的療效;陸勇本人,有沒有在其中從眾充當“商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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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個患者接受採訪時所說,“我不管他是賣假藥,盈利了還是沒盈利,不管什麼原因,他也是做了很多年……他把我們這個疾病公諸於媒體、公諸於社會,也是一個很大的推動。”

電影裡的假藥販子張長林(王硯輝飾)說了一句話:“這個世界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在面臨疾病、甚至死亡時,貧窮不再是一種生活狀態,不是一個簡單的形容詞,而是讓人捶胸頓足、即便飲鴆止渴也要嘗試的絕望。

一些情況下的貧窮,有時就意味著死亡。

電影裡中的呂受益,只是千千萬萬個病人中最普通的一個。

他有賢惠的妻子,有可愛的寶寶。他最簡單的願望就是活下去,看著兒子長大。

呂受益第一次見程勇,討好似地從包裡掏出一個橘子:“吃個橘子吧。”

後來程勇去醫院探望因為吃不起藥,已經奄奄一息的呂受益,他十分平靜,甚至面帶微笑對程勇說:“吃個橘子吧。”

最後,呂受益在廁所自殺了。

有太多人像呂受益,沒能等到兒子長大,一輩子彷彿只嘗過橘子酸澀的味道,就在一扇門後走到了生命盡頭。

門的另一邊,是由於客觀限制、信息盲區,而觸不可及的救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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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對於生的渴望能有多強烈?

像片中有情有義的黃毛,為了擔起賣假藥的罪責,開著裝滿了藥的卡車躲避警察的追捕。

他以為自己帶著救命藥逃出了警察的視線。

剛剛露出調皮的笑容,就被迎面而來的大貨車撞了個粉碎,失去了自己年僅20歲的生命。

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藥片,和黃毛滿手的鮮血一樣刺眼。

“他才二十歲啊!想活有什麼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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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藥神”程勇,在這一場生命與法律、人情、現實的博弈中,從一個叼著煙嬉皮笑臉的奸商,變成了一個甘願墊錢買藥的英雄。

與現實不同,程勇最後被判了刑。去監獄的路上,車窗外站著數不清的白血病人。

他們佝僂著背,面色憔悴,但每一個人都摘掉了一直戴著的口罩。

人群的末尾,站著的呂受益和黃毛的幻影。他們在笑,看起來無憂無慮。

程勇在這一刻完成了對自己的救贖。

窮不是原罪,拯救原罪的也不是錢,更不是神,而是像你我一樣的、拼命想好好活著的平凡人。

而生活總是令人喪氣的,總會有無數的盆冷水澆滅我們生的希望。

可是或許,還是充滿著希望的吧?只要活著,一定能等來的吧?

為了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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