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油膩中年猥瑣男”的熱浪逐漸平息,“油膩青年”又風生水起,到現在,“人人都可能油膩”、“油膩與年齡無關”的“油膩3.0時代”,也油膩地來了。
中年人“當眾談性”、“教育晚輩”、“成為一個胖子”,青年人“裝懂”、“不靠譜”、“追名逐利”,甚至“所有人”“情懷氾濫”、“迷戀自己的靈魂”、“社會人上身”都是油膩、或者正在通往油膩的路上狂奔。
油字,原指河名,後指潤滑的液體,以形容浮滑、不誠實,它的存在總讓人跟“髒”聯繫在一起。膩字,貳+肉(月字旁),兩層肉,原指肥肉,現用於形容黏、因過多而產生厭倦。由此看來,現實中多數被指責為“油膩”的行為實際並不油膩,只是猥瑣、虛榮、幼稚而已。
不思進取、過度和言而無信才是油膩的根源。不思進取者油,過度、言而無信者膩。前者使人懶惰、頹廢、平庸,沉湎過去,無所謂將來,面對極速迭代的信息社會,只能靠油滑對付;後者使人膨脹、失信、可悲,其不可遏制的自戀與假大空的言論只會讓人膩味厭煩。
肥胖過度、自戀過度、情懷過度……任何過度都會讓人覺得此人不懂自我管理,沒有分寸感。過度意味著失衡,失衡意味著混亂,混亂的人只會繼續墮落,直到成為一個閃閃發光的傻逼。
言而無信、說到卻做不到,更是油膩老、中、青、少年的通病。少年尚情有可原,他們天真、衝動、不可一世,對著心愛的人許下自以為永恆實際卻轉瞬即逝的諾言,這種無知的勇氣只有在少年時候才會顯得珍貴而浪漫。但對於廣大的油膩老、中、青年而言,言而無信不再是他們的權利,老氣橫秋的臉打久了只會越來越厚,厚顏往往無恥。
馮唐的反省是可靠的,“不要待著不動”、“不要停止學習”、“不要追憶從前”、“看女色如看山水,離下半身的距離遠些”多少可以使人擺脫不思進取、過度以及言而無信三大魔咒,但這些說著容易,堅持很難,況且在“喪”和“癱”都能成為主流的今天,難上加難。
我們不妨從油膩本身吸取營養。
別忘了,民間號稱“萬金”的油,本身就是精華。
我們討厭“油”字“狡猾”、“不實”的一面,忘了“油”也是經過高溫萃取、提煉而來,是精華中的精華。油可調味,亦可潤滑。我們讚美一個男人“歸來仍是少年”,是喜歡他身上那種年輕的激情和好奇心,而不是凡事都佯作深沉,不聞不問。少女喜歡大叔,是因為大叔身上歷經人情世故後的練達,使其在為人處事時總能潤滑、斡旋。
我們嫌棄“膩”字“厭煩”、“黏糊”的一面,忘了“膩”還有諸如“細膩”這樣美好的意思,表示光滑和細緻。“膩玉”就是一種對玉極高的評價,謂其溫潤細滑,像美人的肌膚。
“膩”字還有“濃”的意思。膩香意為濃香,情到深處話也濃,在我看來,“膩語”的意境完爆抖音上流行的任何情話,什麼“我的缺點是,缺點你”只是吃完就拉的快餐。
王小波說,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現實乏味,只有更多的調味和潤滑,才能有個細膩濃烈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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