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趁有假期回了趟外婆家，驚喜的發現，家裡竟然養了一隻小奶狗。
小狗拴在門柱上，一身白色小短毛，就眼眶周邊長了一圈奶黃色的毛，活像帶了一副眼鏡。顫巍巍的小短腿，看到有陌生的面孔，小尾巴搖到飛起。把繩子一放，立馬活潑潑地滾到你腿邊，前腳直立起，撲到你膝蓋上，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你，彷彿想讓你彎下腰抱一抱它，憨萌憨萌的。
外婆說，這小狗是舅舅特地從深圳帶回來，給他7歲的兒子做個伴的。當時小朋友去深圳探望舅舅，看到這隻小奶狗，也是喜愛的不得了，剛好主人想找個人領養小狗狗，於是舅舅千里迢迢把小狗帶回來村裡。剛開始，一娃一狗形影不離的，只是後面在玩鬧的時候，小狗沒輕沒重，小爪子弄疼了弟弟，於是收到了冷落。從我回家幾天看，這小東西的吸引力是遠遠比不上電視上精彩的貓鼠大戰和小豬嬉戲了。於是和小狗作伴的任務落在了年過六旬的外公外婆身上。
我是個徹底的絨毛控，看到小狗喜歡的不得了，把繩子放了，小東西雖然腿短，立馬滿屋子亂竄。當時正好在準備家宴，外公斥道：
“別去動它啊，那髒得很，前幾天剛去打草裡滾過。別老摸摸它！”
我嘴上答應著，心裡那管這麼多，先擼為敬！樂呵呵的玩上了。小狗也四處撒歡，奇怪的是，它特別黏剛罵過它的外公，在他腿邊繞來繞去，蹭來蹭去。外公本身腿腳不利索，且脾氣大，我心眼一緊，怕外公絆倒，也怕小狗被罵，趕緊拉開了。
吃完飯，外公身體不好，早早回房間午休了，我搬了張小凳子，拿了小球逗小狗玩，看它滿世界追著球跑，追上了猛地一撲，球又滴溜溜滾走，於是白色小毛球也跟著滴溜溜滾著追過去。
“小東西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外婆看了一眼，“繩子牽好啦，帶它出去走走。”
我和外婆走在田埂上，門口這片地還傳統地種了稻田，綠油油的看的人眼睛都舒展開了，只是比起記憶中一眼望不到邊的鋪天蓋地的勁，如今的田地面積也是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零星點綴在黃土大地上。
家裡也養了貓，有好幾年了，一向是放養為主，放個飯盆，裡面裝點米飯，看量少了就添點，其他時間也沒怎麼管，而這隻新來奶狗竟然得到了外婆每天定點帶出來溜的待遇，我就好奇地問了外婆。
“它就像個小孩子，一下子沒帶它動，就嗷嗷沖人叫。磨得沒辦法。” 外婆看著前面撒歡邁著短腿的小狗，樂樂呵呵地說著。“別看你外公嫌髒，隔一段時間就會弄個蛋炒飯給它吃，香噴噴的，惹得老貓老是過來搶，我也不讓貓過來。”
這個我可是萬萬沒想到，外公一向不喜歡動物，我從小到大嚷嚷著要養只貓狗，他反對的可堅決了！而且年前還因為老貓進屋裡了拉了一坨翔大發雷霆，把房間都安了護欄不讓貓進來。我可沒能把對著小貓小狗吹鬍子瞪眼的老人形象，和給狗子做蛋炒飯的外公聯繫起來。驚訝了一會，也就把這事忘在腦後，專心逗狗散步，只是心裡想著，原來外公還有點傲嬌。
在外婆家吃了個午飯，就要回城裡的家了，同時也該準備明天回廣州的行李了。3個月內，和兩位老人家總共呆了4個鐘，吃了一餐飯，又匆匆離去。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就懂了外公外婆對這隻天降小奶狗喜愛的原因。
“因為它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啊。”
表弟今年打算上小學了，過了黏糊糊的小天使階段，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電視節目表，幾點上映《貓和老鼠》，幾點開播《小豬佩奇》，他記得一清二楚。即使在沒有節目的時間，他也喜歡和小夥伴們一起玩鬧，這是孩子的天性，更何況外公還是有點古板的暴脾氣，不懂現代教育流行的‘鼓勵教育’、‘素質教育’，只是一味的孩子不聽話，威脅不能看電視，威脅要打人，年幼的表弟怕他躲他再正常不過了。 而且弟弟上著幼兒園，白天都在園裡待著。
於是家裡又剩下外公外婆兩個老人家，面對一屋子的貓狗，雞鴨。子女們都因為工作，來了又走，帶來幾天的喧鬧後，老屋又恢復了冷清。
所以來了一隻黏著鬧著，看到你就撲上來，搖尾巴，黑眼睛一直關注著你的小狗，會疼愛它也是再正常不過了吧。會把關注力都放在它身上，會給它做蛋炒飯，會牽著它，讓它盡情在田地裡撒歡，再合適不過了吧。
我們和老人，是兩條相交後又漸行漸遠的線段，子輩沒來得及參與父母輩最意氣風發的年華，父母輩也遺憾地錯過我們日漸成熟的歲月。但即使是在雙方都存在的時間裡，也未必能如願的相互一直陪伴。
亦知人生要有別，但恐歲月去飄忽。
想到這裡，眼淚不由湧上來。
閱讀更多 道遲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