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軍故事:「伐周」無疾而終,隨軍家屬院裡一聲嘆息

隨軍故事:“伐周”無疾而終,隨軍家屬院裡一聲嘆息


應該說,前些時那些愛軍自媒體的網上“伐周”輿情已經平息,事件的主角後來也不知何去何從,可是,這次輿情在我們隨軍家屬院裡波及的漣漪,才剛剛漾起。

那位40多歲的嫂子,內心雖然依舊淡定,但神色難掩心中的失落。雖然,她的丈夫兵齡已符合自主擇業的年限,以後到了轉業時,至少可以選擇自主擇業,不要安置,所以不會那麼倒黴,脫下軍裝之後,會到周書記的地盤上受此斥責。

雖說,丈夫在部隊的進步不算快,目前還只是中校副團,可是在金字塔型的軍隊職務晉升結構中,基層部隊的軍官在營以上的職務晉升中,每往前一步,都很不易。因此,丈夫依靠自己的能力,能夠奮鬥到這個級別,丈夫和他,還有全家,都已經非常知足。

她也知道,在老家的轉業安置中,副團以上的轉業幹部很難得到理想的安置,在縣裡,運氣好的話,能給一個部局的主任科員待遇,運氣不好的話,可能啥職務都沒有,而丈夫也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也不想轉業時四處求人,於是,提前想好了自主擇業的打算。

一家人還設想過,將來轉業回去後,用轉業費當本錢,開了雜貨鋪,或者小吃店,要不就去給私人老闆打工,這樣,雖然脫離體制成為一名普通的社會人,但是與世無爭,少去了很多煩惱,再說,還有每個月的退役金墊底,一家人的溫飽應該沒問題。

不過,儘管如此,這位嫂子還是說,看到周書記的這番言論,她和丈夫心裡很擔心:將來轉業時,不求在體制內與他們爭,但是作為一個老百姓,免不了要去找一些部門辦事,如果遇到周書記這樣的領導,得知丈夫的軍轉人身份後,是不是也要排斥和蔑視,讓他們受一番刁難和侮辱?

而另一位嫂子就鬱悶了。她的老公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一直以來有著濃郁的報效國家造福人民的責任感。本來,他出身富家子弟,當年上學時也是班上的“學霸”,之所以不願繼承家業當老闆和報考清華北大,而選擇報考軍校參軍入伍,就是想在部隊幹一番事業。

畢業分配到部隊這些年,他一直滿懷激情,在排連營的職位上一路奮鬥,也帶出過標兵連隊。如今,在這次軍改中,他所在的部隊是裁減降格單位,他當然知道往上再進一步的可能已經很渺茫。但是,明年即便就要脫軍裝,他也能夠坦然面對,不失繼續進取的勁頭。

因為,他覺得,我們不是常說軍營是培養人的大學校嗎,軍隊轉業幹部是國家建設的寶貴人才嗎?本來自己底子就不差,在部隊又鍛鍊了十多年,能力素質應該更加全面,即便轉業回到地方,依舊還有繼續施展抱負的廣闊舞臺。今年初,看到別的戰友被安排轉業時,他還信心滿滿,說,轉就轉吧,脫掉軍裝回到地方,只不過是轉移了另一個戰場而已,如果我轉業,回去後安排一官半職或者一個能有作為的崗位,我照樣會和在部隊一樣幹得頂呱呱。

然而,周書記蔑視軍轉人的言論發出後,他全程關注了這次輿情的所有文章,看得出,他越看心裡越涼。她和丈夫都清楚,在他們老家那個市,肯定也會有周書記這樣的領導,如果真的轉業到這樣的單位,遭遇這樣的領導,別說想再幹一番事業,就是正常的生存都會受到影響。

所以,每當這位嫂子聽到,本來為人彬彬有禮從不飆粗話的丈夫,看到周書記的這番言論和某些部門不管不問的態度後,禁不住罵了好幾次娘,她理解他。但看到這段日子,他回到後悶悶不樂的那副蔫樣,甚至有時還爆發出莫名的煩躁,她更心疼他。但作為一名隨軍家屬,她沒有正式的工作,在駐地打著短工,帶著8歲的孩子,她又能給予他什麼安慰呢?

而年輕的軍嫂小張,心裡就更焦慮了。與前面兩位嫂子相比,她的丈夫才剛副營,兵齡離自主擇業的最低年限18年相比,還差幾年。她和丈夫來自偏遠農村,雙方父母都是沒有任何能力和靠山的平頭百姓,本來,面對部隊軍改形勢,無論走與留,他們都很淡然。丈夫曾經還說,如果能留,就好好幹,繼續為部隊做貢獻,如果不能留,就轉業回到家鄉,留在體制內,安置到一個差不多的單位,就能好好經營後半輩子的生活和照顧好無依無靠的老家親人。

然而,周書記的言論,猶如一盆冷水潑在他們一家子的頭上。他明白,他一沒關係,二沒背景,三沒錢送禮,如果將來轉業到了這樣的單位,在他們那個偏遠的小縣城,周書記這樣的領導要收拾一名部屬,無異於隨手捏死一隻螞蟻。因此,他的丈夫已經對轉業安置有了恐懼心理。

她明白,軍隊本來就是一個追求年輕化的特殊集團,通過每年的轉業退伍達到滌故更新,所以,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在部隊幹到18年或者20年以上。她和丈夫一起算過,今年距自主擇業的18年還差好幾年,丈夫不僅擔心,據說18年只是軍改這幾年的年限,軍改過後,會不會又恢復到之前的20年年限?更擔心的是,部隊能不能讓他幹到第18個年頭。因此,這些日子,丈夫變得無端焦慮,而她心裡也跟著焦慮,只是,在丈夫跟前,她只能控制自己,強作鎮定,不敢表現出來,怕影響他的工作。

而我,也是俗人一個,在這個家屬院,同樣作為一名軍嫂,她們的鬱悶和焦慮,我也不能避免。雖然和老公結婚後不久,我們就辦了隨軍手續,住進了部隊家屬院,不再兩地分居,可是,由於他的工作特殊性,一年365天中,他一走至少是半年,即便不出差,也時常要加班,常常在我和孩子熟睡的深夜歸來,第二天孩子還沒醒時,他又頂著晨曦離開。

我知道,周書記的言論,他看到了,那些自媒體的討伐和那麼多網友的留言,他也看到了,而那些部門和單位在周書記言論發出後的態度,他也看到了,地方上對待軍轉人的態度和安置工作現狀,還有那個群體無奈之下走上街頭自我維權的一起起事件,以及那句悲憤的“我們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他都心中有數。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作為一名小小的營級軍官,他當然知道今生不可能有幸當上將軍,他也知道,他的軍旅很有可能在某一年上級黨委的轉業命令中戛然而止,這身軍裝無論怎麼熱愛和不捨,也是要脫掉的,會有那麼一天轉業回到地方,去面對周書記這樣的領導。但他什麼都沒有說,依舊每日忘我地工作,這是因為,他如此深刻地愛著這身軍裝和他的軍旅。

很多穿軍裝的人就是這樣,即便前景黯淡,現實殘酷,但依舊愛我所愛,無怨無悔,像耕牛一樣拖著重負默默向前。自從相識相戀,我也一直深深地愛著和敬佩著他,只是,很多時候,這些日子,看著他每次離家時消失在晨曦中的身影,我會止不住地默默抹淚。

因為,我心疼他,心疼很多像他這樣為國為軍遠離家鄉的男人,他們,即便不知歸途如何,不知歸宿何處,依舊在異鄉軍營裡,懷著無比的忠誠,默默地奉獻著青春和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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