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1

一位孤零零的老人,看完病之後,顫顫巍巍地排到了她所在的窗口跟前。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團紙,交給了她,然後,說:“錢,都在報紙裡面。需要多少?你隨便拿吧!反正,我就一個人,歲數大了,留著錢,也沒有什麼用。”

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在我院一樓大廳的繳費窗口前,排著一大堆人。

忽然,從人群中,傳出了一個女子帶著哭腔的刺耳的叫喊聲。

仔細聆聽,她是在和男朋友吵架。

我尋聲望去,正好看見,那個小夥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女孩面前。

然後,他哭著小聲央求女孩,不要大聲叫喊。

可是,那個女孩,仍舊聲嘶力竭地喊著說話。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女孩,身材苗條,非常漂亮;男孩,身材修長,非常帥氣。

後來,從那個窗口的收費員那裡,我知道了,那個大聲叫喊的女孩,已經懷孕了,準備做人流。當時,女孩和男孩,都是中國政法大學的學生。

2

昨天晚上,風,雖然不大;寒冷,卻照樣刺骨。

當我從家裡走到單位的內兒樓西頭時,兩張臉,彷彿是兩快冰。

在那裡,我忽然聽見了一陣刺耳的噪音。

一搜尋,在西邊黑暗的圍牆邊,有一個人,在用電鎬鑿地。

那時,正好是晚上6點半。

深夜12點時,我又從那裡經過。可是,刺耳的噪音,又不時響起。不過,聲源,不在原地。

在黑暗之中,我隱約地望見,鑿地的人,在鍋爐房與內兒樓西頭之間。

但是,當我回過頭時,卻又模糊地看見,在原來黑暗的圍牆邊,有一個人,好像在幹著什麼活。

我湊近一看,原來,他在和水泥。

我說:“你怎麼不準備一盞燈啊?看得清楚嗎?為什麼不在白天干活啊?”

他用濃重的外地口音反覆回答了我。

我聽了半天,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白天老有汽車軋過地面,沒法幹活。

我低頭看了一下過道邊,地磚已經平整,水泥已經抹好。再過7個小時,這幾長條水泥,就應該可以凝固了。

隨後,我擦著冰冷的清鼻涕,離開了。

可是,走出去老遠了,還是可以聽見電鎬鑿地的聲音。

這時,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這聲音,不再那麼刺耳了;而是令人心酸。

3

在一個炎熱的夏天,有一位患者,來到了針灸科,看關節炎。

  她,四十多歲,穿著厚厚的外衣,還有保暖褲;而我,早已穿上了涼鞋,還有半袖的襯衫,以及單薄的褲子。臉上,冒著汗;頭腦,像春天一樣地清爽。

當時,面對患者,二十多歲的我,十分地不解。

如今,在溫暖的房間裡,我也穿得厚厚的,像一個球。腦袋裡,彷彿塞滿了棉花。想背記一點東西,刀槍不入;剛做完的事,轉身就忘;不時地,還感覺到眩暈和疲憊。

終於,我理解了那位患者;

終於,我明白了:年齡不饒人。

4

一個冬天的早上,沒有太陽,天空陰沉沉的。

我急急忙忙洗嗽穿戴完畢,到點就走,去上班。

坐進電梯,從13樓降到2樓,推開樓道的小門。

呼的一下,一股刺骨的寒風迎面撲來。

寒氣,透過了皮衣,穿過了馬夾,侵入到肌膚。

接著,就是一陣寒戰。

正在我叫苦不迭之際,有幾下沉重的金屬撞擊聲傳來。

抬頭一看,就在旁邊,正在建設中的三層高樓頂上,凜冽的寒風之中,有幾個工人,帶著安全帽,正在施工。

唉!我無語了。

5

在小小的魚缸裡,魚兒,歡快地遊動著。三秒鐘,遊遍它的全部世界。沒有藍天白雲,沒有山清水秀,沒有鳥語花香。

在透明的牆壁邊,它搖頭擺尾,不停地舔舐著,周圍,沒有一個夥伴。看不到父母,看不到兄弟姐妹,看不到心儀的魚。

每天,它只能吃到一種口味的顆粒;沒有山珍海味,沒有奇瓜異果,沒有葷素搭配。

時而,排洩了,換不了地方;在自己的大小便之中,它進食著,呼吸著,遊蕩著。三天之後,才能迎來清潔的活水。

即便如此,魚兒,沒有哭泣,沒有傷心,沒有自絕。

每天,它總是圓睜著雙眼,翕動著嘴唇;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歡快地遊動著,平靜地生活著。半年了,明顯地長個了。

每當遭遇不順,每當遇到不公;每當寂寞孤獨,每當悶悶欲哭,看著魚缸裡的魚,我的心,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哦!正是因為有了祖先的頑強求生,才有了今天的我們。

人類啊!魚的後代。

6

今天,太陽,又藏到了雲的後面,讓我們的周圍,灰頭土臉。

我的皮疾和耳疾,依然纏綿。

一夜的昏睡,非但沒有解除一身的沉重,反而增添了頭痛。

美好的季節,就在下一個月。

熬過了漫長的嚴冬,一連串的溫暖和蓬勃,就要上演。

也不知道,這是到數的第幾個美好。

童年睡夢的甜,消失於大學期間;

少年萬物的鮮,乏味於上班之間;

青年美好的羨,終止於平靜的中年。

最近的幾年,一個個衰老的疾病,悄悄地爬上了身。

身材,佝僂了;臉型,臃腫了;頭髮,全白了;眼睛,越來越花;耳朵,越來越聾;腳氣,越來越重;皮膚,越來越癢;失眠,越來越勤;…;……

這是生命正常的進程,我又何必去哀憐?

老了,就老了吧!我又不是烏龜。

身體的各種不適應,應該是正常的表現;衰老,誰也無從抗拒。

畢竟,要給後代,留下生存的空間。

我們早期的祖先,四十歲左右,就走了。

進化論說,你已經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不能再與後代掙食;資源,畢竟有限。

好了,就這樣吧!慢慢地接受磕磕絆絆的殘年吧!

  如今,把自己放空,視死如歸,反而覺得輕鬆。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悸動的傷痕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