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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拓跋氏第一帥哥沙漠汗[1]
留學青年沙漠汗
1
今天咱們來談一個帥哥。這個帥哥叫沙漠汗。
魏晉南北朝時候帥哥很多。比如周瑜，比如呂布，比如嵇康，比如何晏，比如衛玠，比如潘安。
周瑜，《三國志》上說他“長壯有姿貌”，應該是又高又美了。但《魏書》上說拓跋沙漠汗“身長八尺，英姿瑰偉”，從描述上看，要比周瑜，顏值還要高一點。
呂布應該是很帥了，但是這個人心眼小，人緣差，在品德美上被斃了。
嵇康啊，“巖巖若孤松之獨立”，這文人氣質誰都比不了，可是，他有牛脾氣。鍾會怎麼說也是人中龍鳳吧，嵇康卻瞧不起。
何晏學問不小，就是有點娘娘腔。衛玠品貌兼備，可惜身體太弱。至於潘安……這個，咱們下文再聊。
拓跋沙漠汗比他們都帥。
沙漠汗身長八尺，就是超過一米八。這在拓跋家族裡大概只能算中等身材。拓跋氏“帝室十姓”間禁止通婚，決定了他們的子嗣，往往是不同部族，甚至是不同種族的混血兒。混血兒的基因優勢，又導致了一個能亮瞎人眼的結果：
姓拓跋的男兒，如果不是威猛高大的漢子，便是風姿卓犖的美男。
這種美，少了幾分魏晉士子的文弱，多了幾分草原的陽剛和爽朗。到底拿誰來作比呢？我想到古龍筆下的楚留香，只需看他的背影，便會被帥到：
五月溫暖的陽光，曬著他寬闊的、赤裸著的，古銅色的背。
背景嘛，可以是蔚藍的海水，也可以是無垠的草原。
2
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的拓跋沙漠汗，偏偏是個學霸。他是個留學青年，在拓跋家族裡學問第一。
在上一篇（點擊可穿越）裡咱們談到，拓跋力微準備與曹魏結盟，學習漢人的文化與治國方略。於是，他就派“太子”沙漠汗出使曹魏，留駐洛陽。
拓跋氏當時並無“太子”一說。他赴洛陽的真實身份，應該是“人質”。
按照當時結盟的“潛規則”，勢力小的一方必須送一個人質過去，這樣就表示簽字蓋章，合同達成。說白了，拓跋沙漠汗是一身兩用，不但代表拓跋聯盟的業務代表、駐外大使，同時也是作為一種資產抵押，以表示合作的誠意。
關於大分裂時期的“人質”問題，請原諒我再囉嗦幾句。這種來回送人質的習俗，早就在春秋戰國時期，就風行中土了。比如一代英雄秦始皇，就曾經在趙國做過人質。
話說回來，當人質在那時其實並不一定是壞事，不但可以享受國賓待遇，免費旅遊，而且能夠獲取足夠的人脈和外援，最後在爭奪帝位的時候，得到外力援助。可以說，很多時候，被認為是美差。
沙漠汗乾的就是這樣的美差。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他在父親拓跋力微心中的重要性。
3
沙漠汗去洛陽的任務，是“且觀風土”。聽起來，就好像某些領導出國考察，實質上就是遊玩、吃喝。
玩也得會玩。帥哥沙漠汗來到洛陽不久，就成為“魏賓之冠”，深受名士們所景仰。
這個“最受歡迎外賓”是怎樣煉成的？
有人會說，人家是官二代，太子，背景深，老爹是大聯盟盟主，東能牽制宇文烏桓，西能威懾河西諸胡，南能壓制匈奴五部。曹魏集團，對他們還是忌憚的。
貌似，這個解釋還缺點什麼。想想，當年嬴政的老爹“異人”，在趙國就混得很慘。
說到底，還是靠個人魅力。沙漠汗這個人，除了長得帥以外，騎術射術兼精，語言學習能力和外交能力也不是蓋的。來到中原不久，他就學會了一整套漢人的禮儀，也學會了說漢話，結識了朝中很多有影響力的貴族子弟和官員，經常在他的府上（也就是大使館）飲酒作樂，談天說地。
人緣好，說明人家品行好。長得帥不是我的錯，長得帥但腦殘加直男癌，就不對了。幸好，沙漠汗不是那種人。他沒有帥成只會捋頭髮的跑男，也沒有帥到沒朋友。
作為一個北方漢子，他不僅有草原健兒特有的英武，也具備北方人的灑脫、豪爽、誠實等品質，出手大方，待人寬厚朴實，不計得失。咱們可以想一想，中原士族子弟，平時聽慣了酸文假醋，見慣了爾虞我詐，現在能與這樣一個大方豪爽的北方人交往，還時不時能賣弄點學問，豈不是樂事？
就好像黃蓉初遇郭靖，一下子就成了迷妹。
於是，穿著漢人褒衣博帶的沙漠汗，就這樣混入洛陽的貴族沙龍。在這些沙龍中，沙漠汗遇上了中原第一美男潘安。兩個帥哥惺惺相惜，潘安還教給沙漠汗一套用彈弓射鳥的本事。“用這個撩妹，準行！”
[唉，與中原帥哥交朋友也是危險的。沙漠汗在耳濡目染中，也不知不覺學到了一些中原士子的浮華。]
沙漠汗的府邸呢，也常常是賓客盈門，門庭若市，整日裡迎來送往好不熱鬧。這些來客也不小氣，經常贈送中原特產，比如絲綢金帛之類。
據魏書記載，沙漠汗每年收到的這些珍貴絲綢，數以萬計。
4
從一定程度上說，沙漠汗是拓跋族群裡“睜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那些年裡，洛陽城裡的人們經常會見到一個衣袂飄飄、高大英俊的男子在街頭漫步。他並不是在欣賞這美麗的景色，而是像一臺計算機一樣，不停地掃描、記錄，考察中原的文化習俗。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VIP會員，不是遊客。
有人出過幾回國，回來後只會驚歎：“看人家那超市，看人家那紅燈區，人家拉斯維加斯那賭場，嗬，真是開眼了。”要不就是，匆匆進盧浮宮拍兩張照片，統共用不了五分鐘，然後用半天時間鑽進旁邊的免稅店裡瘋狂購物。要不就是，找個著名景點發個自拍，曬個微信。
沙漠汗知道，帥不是用來吃飯的，帥也不是用來曬的。
他是一個有理想的人，知道自己的使命所在。
這是拓跋鮮卑與中原漢人王朝第一次官方的文化交流。在洛陽的這七八年裡，來自北方的拓跋沙漠汗，充分領略了漢文化的儒雅和博大。
且不說絲竹歌舞、經史書院，單是洛陽城的繁華與雄渾就讓沙漠汗深深折服。
洛陽城是個大都會。重重宮城形制雄偉，南宮北宮峙立巍峨。以太極殿為中心，五門三朝，朝堂深深。華夏民族的智慧，創造出這樣氣勢磅礴又融合儒道哲學的建築藝術，讓沙漠汗流連不已。
這才是都城應有的樣子。將來，我們拓跋鮮卑的盛樂，也要按這個樣子造城！
他繪製了洛陽城的佈局和建築圖樣，如飢似渴地學習漢族的經史禮儀，打算回去以後，按照晉人的模式改造自己的國度。這時候的他，已經充滿了憂患意識：拓跋聯盟畢竟是脆弱的，一定要按照漢人的樣子，建起強有力的管理體制。
拓跋沙漠汗把這個願望深深藏在心底。他也許沒有想到，一百多年後，這個願望，他的後人幫他實現了。
5
公元265年，也就是沙漠汗來到洛陽四年後，主政曹魏的司馬昭去世，司馬炎繼承王位。這年陰曆十二月，司馬炎代曹奐為皇帝，曹魏滅亡，晉朝開始。由於沙漠汗一直與司馬氏集團關係搞得不錯，所以這次改朝換代並沒有影響拓跋聯盟和中原王朝的關係，雙方仍舊和好如初。
唯一改變了的，是拓跋力微已經年邁，隨時可能會向自己的祖先報到。聯盟首領的繼承問題被提上了日程。將來能不能成功繼位，這是“太子”沙漠汗當前必須考慮的問題。
歸國吧，中土再繁華，畢竟是別人的繁華。草原再蒼涼，也是自己的國度。況且，自己的國度還等著自己去改革，要變得像南方的漢人王朝那樣強大！
公元267年，拓跋沙漠汗向晉武帝司馬炎遞交了申請，說自己很想念年邁的老父親，想回家看一看。晉武帝司馬炎是一個明白人，他知道沙漠汗擔心繼位問題。他也意識到，如果拓跋力微的其他兒子繼承了首領位置，很可能會跟自己的關係不是這麼好。於是，他很痛快地答應了，還給沙漠汗備了很多禮品，舉行了盛大的送別儀式。
拓跋沙漠汗回國，這一待就是八年。這八年間，他的大部分時間應該是駐守在陰館（大同南。今朔州朔城區南榆林鄉里仁村與夏關城村之間有陰館古城遺址）一帶，拓跋勢力最南端的前線。當然，他也會利用節假日回盛樂，將他在中土的所見所聞，漢人的禮儀風俗、典章制度、治國方略跟父親和
諸部大人做詳細的彙報。
這時的拓跋沙漠汗，已經成為一個改革的激進分子。他也在自己的土地上，悄悄種植了“漢化”的種子。當然，同時種植下的，也有潛在的危機。
他本來極有可能成為拓跋鮮卑歷史上一個開創新風的帝王，只可惜，歷史的選擇，往往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他被後來的帝王追尊為文皇帝，而他的直系子孫，也成功地開創了北魏王朝。
沙漠汗的故事，下一篇繼續。
出處：拓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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