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的英劇，讓美劇汗顏。
公認的神作《梅爾羅斯》，豆瓣9.1分，《英國式醜聞》豆瓣8.9分。
這還不算8.8的《扯蛋英國史》和8.9的《英村腦殘故事》。
最近一部討論AI的英劇強勢迴歸，給上半年英劇的瘋狂繼續加溫——
《真實的人類》
Humans
人工智能的高分劇不要太多。
最近大火的《西部世界》（第一季8.8分、第二季9.1分）——
還有《黑鏡》（四季分別為9.3、9.1、8.8、8.2分）——
都是以人工智能覺醒為母題，探討未來和人性。
說起人工智能，不得不提到一個人——雷·庫茲韋爾。
他不是導演，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受景仰的預言家，他最出名的、基於“奇點理論”的預測——
2045年，奇點來臨，強人工智能將完全超越人類智能，人類歷史將徹底改變，純人類文明將終止於此。
你以為他在胡說八道？
作為Google公司的工程總監，他擁有39項專利和19個榮譽博士學位。他的支持者有很多，最著名的莫過於史蒂芬·霍金，比爾·蓋茨，艾隆·馬斯克。克林頓總統曾授予他國家科技獎章，比爾·蓋茨稱他是“在預測人工智能未來領域的最佳人選”。
美國宇航局和谷歌公司還贊助他創辦了“奇點大學”，2007年前成立。
雖然無法證實預言的正確性，可如今出現的高分AI劇，全都以“奇點理論”為基礎。
《真是的人類》也不例外。
跟《黑鏡》口碑下滑不同，《真是的人類》步子特別穩，從第一季的8.4，第二季的8.5，到這季的9.0，一步一個腳印。
準確說，它應該是一部英美聯劇，改編自瑞典同名劇，由英國channel4電視臺（《小鎮疑雲》、《烏托邦》）和美國AMC電視臺（《絕命毒師》、《行屍走肉》）合拍。
為了照顧沒有看過前兩季的小夥伴，三哥在此將這三季的大概故事做一梳理。
未來的某年某月，高度智能的合成人（synth）已經開始普及，他們變成了生活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就像普通家電一樣。
你甚至可以從網上下單，私人訂製自己的合成人，像不像吃雞遊戲的角色設定？
它除了綠色的眸子，其餘和普通人類一模一樣。
操作和手機一樣簡單，下巴上有開機鍵，一鍵開機，
承包全部家務，絕不喊累。
甚至從事性服務工作，解決生理慾望，不附加任何倫理爭議。
比起你的手機，他更加智能，自己充電，自己待機，實在居家良品。
也正因為此，合成人開始從事那些環境危險，不需要很高技術含量的工作，甚至被當做奴隸一般對待——
劇的主角除了這些合成人，還有一個居住在郊區的家庭，父親因為無法忍受家中的家務，購買了一個二手合成人米婭（嘉瑪·陳 飾），
合成人到家，家裡所有的家務都不用人來做了，洗衣做飯、拖地倒水，甚至給孩子講故事。
同時，母親霍金斯（凱瑟琳·帕金森）發現，自己家的合成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她不僅在大兒子遭遇危險的時候救了他的命，
而且時常在夜裡仰望星空，好像有某種——自我意識。
霍金斯發了瘋，將真相說了出來，但沒人信她，她只有自己做主逼走了米婭。
事實上，米婭也確實具有自我意識，她和其他五個合成人，被一個瘋狂的科學家做成了“高級合成人”，他們的程序中，隱藏著某種可以用於意識覺醒的代碼。
這種代碼的存在，就是為了整個合成人群體在一天被喚醒，這一天最終還是來了。
合成人妮斯卡將裝有覺醒程序的硬盤掉包，深藏在所有合成人體內的意識代碼被激活，全世界的合成人都擁有了自我意識。
合成人不再甘於人類奴隸，同時剛剛覺醒的他們又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因此造成了人類社會大規模的傷亡事件。
全世界因合成人"故障"不幸喪生的人類多達11萬，歷史稱這一天為黑暗的"Day Zero"。
到了第三季，時間設定在0日覺醒一年後，人類和綠眼合成人分道揚鑣，人類社會不再允許綠眼合成人進入，合成人也被驅趕到固定的區域生活。
同時，人類也開發出了更加安全的橘眼合成人，號稱絕對安全。
舊型號合成人被迫生活在廢棄廠房，電量供給時時被切斷，一直有合成人因為電量不足而死亡。
同時，人類和合成人的矛盾日漸白熱化，尤其一個合成人友好酒吧被炸彈襲擊後，許多人開始屠殺合成人，不分青紅皂白。
同時，合成人社群中又分成了溫和派與激進派，兩派矛盾衝突日漸激烈，一場內鬥似乎也不可避免。
我們不得不將今年最火的美劇《西部世界》和《真實的人類》放在一起做一對比。
兩者除了共同的AI母題，不論在風格還是內核上，都有著較大的區別。
《西部世界》奇幻，暴戾，它以架空的遊戲世界為基礎，以天馬行空的想象創造出了幾乎與人類社會割離的人工智能世界。
除了導演以“樂園”或者“公司”為界，我們幾乎看不出人工智能和人類的任何區別，它更科幻，甚至說更夢幻，構建的完全是幻想世界的故事。
不信你看女主的動作，能看出她是一個機器人嗎？
《真實的人類》則不同，它更加務實，更加理性，它力求將“人工智能”的母題與人類的未來相嫁接，產生出一種“科幻紀錄片”的奇妙觀感，與其說我們在看一部科幻劇，不如說在看未來的真實世界。
為什麼？不難看到，你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辨認出哪些是合成人，哪些是人類，不僅僅因為綠色眼睛，更因為導演刻意為之的機械化動作和僵硬的表情。
（走路永遠雙手下垂，手掌緊繃）
（笑的時候眼睛眉毛沒有變化，典型的假笑）
同為科幻，《西部世界》偏重於幻想，而《真實的人類》偏重於科學。
同時，《真實的人類》完全讓合成人融入到人類的生活中，而不是將其隔離開來。
也就是說，人工智能根本無法給人類社會帶來倫理道德問題，
比如在《真實的人類》裡，合成人雖然沒有意識，卻成了天然小三。
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出軌
這算不上出軌吧，它只是一臺機器。
再比如合成人和人類談戀愛，還是同性戀，
另一方面，又避免了《西部世界》中，遊戲公園的設定容易抵消掉的對人工智能的同情。
在《真實的人類》中，合成人不僅從事著繁重的工作，還要被虐待，
甚至被殺害——
有了這些基本的設定，劇集在內核討論上，自然也就更加通俗易懂。
首先，是關於歧視。
說來可笑，近代人類社會對於自己一手創造的高科技產物，核彈也好，人工智能也罷，都抱著既想摘蘋果又怕蘋果有毒的矛盾心態。
這種矛盾，變成了劇中歧視的根源。
人之所以歧視合成人，不僅僅因為他們具有意識的那一天有11萬生命陪葬，更因為合成人太過強大，他們智力高過人類，體力比人類優秀，甚至學習能力也是人類的幾十倍——
當個醫生怎麼樣，那會花上我七年時間，
但到時候人們只要七秒鐘，
就能將任何老式合成人變成腦外科醫生。
害怕被替代的恐懼最終變成了社會規模的歧視，在對合成人的歧視，虐待甚至殺戮中，人們似乎都忘卻了，一手製造合成人的是人類自己，賦予他們意識的也是人類自己，
甚至零日覺醒之後，雖然有十一萬人類死亡，但因此付出生命代價的合成人卻多達上億。
這種清楚計劃，說起來和人類歷史中有些事件還真有幾分相像。
再退一步說，把綠色眼睛換成黑色的皮膚，或者換成不同的信仰，導演的諷刺意味是不是更加清晰可見。
其次，第二個問題，導演借《真實的人類》這個劇題，實則在討論人類的本質。
在第三季，尤為明顯。
是的，比起他們比人類可“人類”多了。
合成人妮斯卡（艾米麗·伯林頓 飾），在酒吧門前遇到乞討的人類乞丐，不忘給他眼前的罐子裡丟枚硬幣，
（牌子上寫著：救救我吧，合成人搶了我的工作）
合成人領袖麥克斯（伊萬諾·傑裡邁亞 飾），不僅自己的女友被人殺死，自己的同伴也因為人類的斷電一個一個死亡，但依舊對人類，對和平保持信心。
當合成人問及他要不要反抗時，他說——
在人類看來，我們都有罪，我們都是殺手，
所以我們必須開誠佈公，
向他們發慈悲，哪怕他們不會投桃報李，
原諒他們，哪怕他們不配，
如果我們被擊倒在地，我們就朝他們伸出手，
總會有人回應，握住我們的手雖然不多
但握住我們手的，就不會鬆開。
如果不看他們有顏色的眼睛，你會誤以為這種高度慈悲的語言是聖雄甘地之口。
合成人米婭，為了人類與合成人能夠和平相處，自己去人類社區租了一間公寓，整天忍受人們的謾罵騷擾甚至欺凌，也毫不動搖。
合成人凱倫 ，領著小合成人山姆，他們為了融入人類社會，不惜偽裝成正常人類去上學，細緻地教他模仿人類，什麼多動症、反應遲鈍、甚至“摳鼻子”...
人性深處的真善美，在這些合成人身上綻放，反觀人類，卻一直無法放下偏見。
就連平權者勞拉（凱瑟琳·帕金森 飾），在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也會選擇讓生活在自家的小合成人山姆去死。
這種複雜社會關係的根源，以及面對不同群體骨子裡的差異性，經過人和合成人的對比，被無限放大。
所以，《真實的人類》中，到底誰才是人類？不敢細想。
最後，也是最深刻的，整部劇其實將主旨拉伸到了哲學高度。
試想，如果人類製造出的機器具有了自我意識，甚至有了人類都有的各項屬性，包括情感，感覺，觸覺，味覺……
那麼，他們到底是不是生命，是不是人？應不應該有人權？
其實主創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一旦這些合成人具有了意識，他們早就超出了“機器”的範疇，或者我們所說的，他們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人。
在生物學和社會學中，關於人和其他生命的本質區別有不同的定義，但最要的一點依舊是：意識。
人和其他生命的根本區別在於他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少數動物也可以）的同時，可以利用完整的語言體系來描繪自己的生命狀態，社會的生產關係和確定自然界的當前屬性，語言的力量是生命阻礙微觀世界不確定性進化出來的最偉大的工具。
顯然，具有了意識的合成人已經進入了人的範疇，
既然是人，就應該和人一樣享有人權。
人類劃分出了人和其他生命體的本質區別，在面對相似群體的時候又選擇性將這些區別遺忘，最終還是以更加低級的情緒與利益作為參考，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所謂人的哲學，在《真實的人類》中，更像是一個自娛自樂的笑話。
比起合成人，我們更加清楚地知道“人”是什麼嗎？
並不見得。
人類社會發展了幾千年，我們真的學會如何接受與自己不同的群體了嗎？
似乎沒有。
《真實的人類》其實就是一面鏡子，它讓我們通過合成人認識自己，通過與合成人的反覆對比，試圖解答人類社會的終極難題，
並最終告訴我們，既然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那麼人類，也一定不是生物進化的終點。
既然人類連這個哲學命題都沒有解決，2045年也許真的會是人類文明的終點。
閱讀更多 電影爛番茄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