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很傳奇的朋友,過著很精彩的人生

我有一個很傳奇的朋友,過著很精彩的人生

公牛用肉眼看起來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非常普通的年輕人而已,他沒有長兩顆腦袋,也沒有二十七條腿。但是實際上呢,他跟人類完全是兩種生物,我找不到這兩者間的任何相似之處。

如果他的一生也能被稱為是“人”生的話,那一定是,所謂最精彩的人生。

公牛這個諢名取材於電影《憤怒的公牛》,得到過他本人的認可。

7~10歲是公牛幽默感的第一個高峰期,但是在這裡不便提起;11~13歲是他事業心的第一個高峰期,但是在這裡同樣不便提起。

這個人身上大部分的故事是根本不能在知乎這種地方公開的,尺度太大,也太值錢,我從認識他第二天起就沒有想過在不收費的情況下把那些橋段說給別人聽。

這裡選爆的只是那些能說的料,希望大家能夠感受到。 13~15歲的時候,為了要想清楚一些問題,公牛從湖南出發徒步向東,爾後一路向北,止步於遼寧;接著出於無聊,反覆爬了二十多次泰山,直到盤桓在心頭的問題全都想清楚之後,他才安心地打飛的回家。

公牛從來沒有讀過初中,因為他不想花這麼多時間跟一群小孩生活在一起。

但有趣的是,他卻讀過高中——他讀高中的方式當然跟正常人是不太一樣的,只有他的名字代替他在上那所中學而已,他本人是很少親自出面的。

他這樣的做法也正是那校方所欣賞著的做法……如果他偶爾真的去上課了,校長就會動員整個學校的力量,來阻止他每天打兩個以上的同學。

沒有意義的事情,公牛是不會做的。他打的都是影響老師上課的,在課堂上大聲說話的孩子。

當然,讓校方反感的是,如果哪個老師要開口勸他,“那也不用動手打人啊”什麼的,他就會動手打那個老師——攔是肯定攔不住的,所有人都嘗試過,只能等他打完,大家再給他道歉。

話說回來,既然沒有意義的事情公牛不會去做,他又怎麼會去這所中學裡掛名呢?

因為——他想當兵了。據說當兵要有一張高中學歷才能成行——(注:為什麼想當兵,自然有公牛版的獨特的考慮,只是在這裡不便透露而已。)

2009年是公牛生命中偉大而又壯麗的一年,對照百度地圖,憑著那股張鐵林和王進喜的精神,他策劃了自己行為藝術生涯中頭一件大事——完整,無情,徹底,一個一個地,對廣州市所有的郵政系統工作人員大喊“操你媽,這樣對嗎”。

他說:“『操你媽』是罵人話,但是你看,加上『這樣對嗎』,就變成了疑問句,是中性的。

沒有人可以指責我,對嗎?”——這次行動被他稱作“對壟斷企業的密集詰問”。

如果有誰那一年剛巧在廣州市郵政系統工作,卻又沒有與公牛這種行為相關的記憶,那麼恭喜你了,其實公牛的這項工作並沒有真正地完成。

他幹到一半的時候,跟他一起去廣州的母親要回湖南了,他不放心母親自己一個人上路,卻又沒法跟母親解釋,為什麼要等他一陣子。

“這個留在廣州的理由太愚蠢了,我開不了口。” 他這樣對我解釋,我懂他的意思。

公牛是從來都不會騙人的。他不想讓你知道的事情,最多不說,絕對不會編出一個別的版本來糊弄你。

2009年也是公牛生命中不太走運的一年,“密集詰問”兩個月後,湖南長沙,他一次又一次躺在綠燈下的斑馬線上,號稱是“維修斑馬線的尊嚴”時,被一架衝動的摩托車壓斷了腿。

某月某日我去看望他,他的腿卻已經好多了,下樓方便,上樓不方便而已。

從見到他的第一瞬間,我就敏銳地觀察到,他臥室裡矗立著一個一人多高的粘土大陽具。這據說是他居家三個多月來的主要藝術成就。

我當時給他的問題是,這一套現在已經很主流了,多弄這一個有什麼意義呢。

他笑吟吟地看著我,打開了陽具的門,拿出一隻可愛多杯舔了起來。原來那支陽具中封存了一整個冰箱。

公牛對我說,最初他計劃藏在陽具裡的其實是一個棺材,這樣表妹從廣州來看他的時候,他就可以把她綁起來關在裡面。後來不料那表妹無意間借了1000塊錢給他……他失望極了,他對錶妹說:你救了你自己一命,所以錢我就不還了。

我猜他這個表妹回廣州的時候,心裡一定非常地無助和茫然吧?

公牛出發去當兵之前,我特地去他的城市陪他過了他入伍前最後一個生日。

我和他開了兩瓶紅酒,跟一個10歲左右的流浪兒童,一共三個人三個杯子,坐在大街上看著那些對我們這個組合好奇著卻又不敢接近的人群,high到了12點零一刻。

很快,公牛入伍了。 我至今都為自己感到羞愧的是,我居然動心懷疑過他這樣的男人,我以為部隊這種東西會永久地改變他……

現實狠狠地甩了我一個耳光。

鐵一樣的紀律,鐵一樣的軍,阻止不了他把思考方式向著人類的反方向前進。

入伍第一年,訓練的時候,他為了保護自己的戰友,被槍尖捅斷了拇指與手掌間的筋。

部隊裡的津貼是不夠做手術用的,他打電話建議家裡給他一些錢的時候,聽說了一件事。他父親要他入黨,而且已經幫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在電話裡這樣講:“第一,我不想入,第二,你沒有跟我商量。綜合這兩點,你沒有尊重我。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他的父親還是沒有弄懂他這個兒子:“入黨申請書別人都幫你寫好了,你只需要籤一個名字就行。”

“呵呵。找你孫子去籤吧。”

“……你這樣說話我怎麼可能給你匯錢呢?”

公牛把電話掛了,號召戰友為他進行了一次募捐,湊到錢把手術給簡單地做了一下。後來玩吉他英雄他偶爾輸給我的時候,就會解釋說這是他大拇指不太靈活的緣故。

我在電話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了。我幾乎都要流淚了啊。那可是許多年輕人都擠破了頭想入的黨啊。像這樣的戰士,我恨不得把我身上的一切都匯過去給他。

入伍第二年,公牛升職做了班長。

很早就聽他說,志願兵入伍兩年,可以收到的獎勵有三種:立功、入黨、免費割包皮。

有一天他非常高興地打電話給我,說他終於完成了入伍之後最想辦的一件事,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必須要跟我講一講,同喜同樂。

我心裡瞬間就咯噔了一下啊!! 問他,怎麼。

他說,他最近動用了自己各方面的關係,終於把他所有的部下都送去割包皮了……

他欣慰啊。

那一刻,我心裡非常清楚。想必有些兵其實是不用割的,同時有另一些兵是不敢也不肯割的;但他們同時遇到了公牛,自然也就是遇到了自己生命中一股最大的不可抗力,那……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我只好笑上了整整兩個多月,來發洩我心中那過強的震撼。

公牛退伍回家之後,幽默感發育得越來越厲害,有一小段時間,他開自己玩笑的進度我已經很難跟得上了。

就比如退伍第一年,他最喜歡玩的一個遊戲就是衝進公共廁所,一扇門一扇門地檢查那些坑被人衝乾淨了沒有。

如果沒有衝乾淨,他就非常興奮地把它們衝乾淨。

這個遊戲仔細想一想,說實話,確實很好玩,我有時候會蒙面陪他玩個幾小時。兩個人抽著煙兒唱著歌,衝著那些別人的大便,每玩一次,都感覺像比那些普通人多活了一輩子。 (注:我平時是不抽菸的,不過每個去過那些運營得很隨便的公共廁所的男人都知道,抽菸防臭,有益身心健康。)

還有一次,公牛看上了一個女孩。這是他第一次泡妞,我卻剛好沒跟他在同一個城市,就只能通過短信和電話來輔導他。

要他跟女人甜言蜜語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他把女孩的短信先傳給我,我再短信告訴他怎麼回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

也許……他並不需要這些輔導。 其實他跟那女孩第一次見面,他一言不發地開著越野車,穿過一整個雨中的城市,送那個女孩回家的時候,那個女孩就已經愛上了他。

但人類是人類,公牛是公牛。

他們第一次約會之前,公牛與我合作,進行了一次非常嚴肅的頭腦風暴,要拿出一份關於那次約會的完整策劃來。

頭腦風暴的過程基本上就是我提出方案,然後公牛提出問題,然後我修正方案。

“如果她見面沒有先說話怎麼辦,我應該先開口嗎?” “如果她不想去看電影怎麼辦?” “如果她不想去看電影,不想去唱ktv,不想去看月亮,不想去吃xxx,也不想去xxxx……怎麼辦?”

綜上所述最後我給他敲定的方案就是,撰寫並打印出一份調查表。這份調查表會給那女孩提供一對正常的約會者所能夠面臨到的所有選擇,她只要在每一個問題下的abcd選項上打鉤就行,公牛會動手滿足她這些選擇。

約會時間到,接著寂靜的幾個小時過去了,公牛還沒有聯繫我,我高興極了,這說明約會很順利,公牛在向一個人類靠攏了!!

晚上十一點左右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給他打了電話。

“怎麼樣,牽了嗎?抱了嗎?親了嗎?”

公牛滿不在乎的聲音響起來了:“啊?哦,你是問那個女的啊?剛見面我就把她趕走了呀。電話號碼也拉黑了。”

“……why?”

問這句why的時候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我知道我接下來一定可以聽到一句非常夢幻的臺詞。

“她見到我的時候,那態度不像是在跟一個大人物說話。”

…………

這就是公牛。

完美的,狂霸的,沒有破綻的公牛。他愛你,也不代表你有冒犯他的權利。

我有個發小是開酒窖的,為人大方,長得可愛,我去她的城市、在她那蹭酒喝,從來不給錢。她從我嘴裡聽到過公牛的傳說,多年未得一見,說她對公牛是久仰加久仰乘以久仰,毫不為過。

有一天我把公牛帶去了。

公牛輕輕地跟她握手對她說你好,她偷偷地把嘴附到我耳邊來問,這個人好像沒有你說的那麼變態呀……

公牛耳朵很尖,他聽見了這句話。

那場面真是不幸到了極點。

公牛非常自然地呵呵笑了一下,就把自己的所有褲子脫了下來,丟在了一邊,倒立著慢慢地走出了這間酒窖,又慢慢走回來。

發小與一個女員工抱在一起邊笑邊尖叫,過了一陣子,發小反應過來這他媽是在自己家店裡啊,就想動手攔著公牛,告訴他夠了她相信了,我對發小說,別這樣,如果你攔著他,就會冒犯他,如果你冒犯他,你這家店今天就有可能被他搞垮……他的褲子只有等他自己穿起來才行。

我這麼一提醒,聽著公牛的故事長大的發小自然就不敢冒犯他了。最後公牛在一家生意很不錯的紅酒窖裡把雞雞露出來神智很清醒表情很淡定地走來走去起碼有半個小時吧,才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喝酒。 那店裡幾個女員工對我解放過的天性的崇拜當晚起碼分了百分之70給公牛。

靜下心來,我回憶了一番,確認了一件事情。雖然是生死與共許多年的好兄弟了,但哪怕是我,也仍然不能冒犯公牛的威嚴。

有一次,我們兩個一起去黃果樹瀑布參觀。路上的景色很無趣,最後見到瀑布了,感覺更無趣。 公牛說,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會浪費掉這一天。這是不行的。 我點頭認同,是的,我們應該做一些什麼,好為自己的人生來定位這一天。

公牛看了看,前後的遊客差不多有兩百個的樣子,他就爬出欄杆,走到一塊醒目的大石頭上,把自己的雞雞露出來給瀑布觀察,把自己的屁股露出來給遊客瀏覽。

遊客們當場吹起了口哨,大喊牛X、猛男、真漢子……

我好嫉妒,好不容易等他收功回來,我也爬出去露了我的屁股,不知為什麼,遊客們給我的歡呼要少得多得多(本文中所有相關照片、尤其是這一張,點到一億讚我才會公佈,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激怒了公牛。

公牛非常討厭這種被我追到了同一個level的感覺,隔著兩米我就可以感覺到他那些壓抑著的情緒。

不一會,我們到了瀑布邊,公牛突然轉頭問我,“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經常通過跳瀑布來鍛鍊我自己吧?”

“呃……記得吧。”

“那來,拿出手機,幫我錄下來。”

說完,公牛把鞋子一甩,跳進了水裡,向瀑底游去。頂著遊客們的歡呼,他像電影《風雲之雄霸天下》裡的步驚雲一樣,用從天而降的瀑布水給自己洗了洗身體之後,才慢慢地游回來。

出景區的路上,他咬著自己的襪子對我呵呵笑,我一邊跟他一起絞乾他的衣服,一邊用我的沉默來告訴他,是的,這個level,我是達不到的。

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公牛不知怎的突然想開火車了,就去了某地的鐵路局工作。我以前提到過我有一個兄弟明明只是個開火車的,卻看了教父三部曲七十多遍,說的就是他。

說起教父,我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我跟他兩個人在蘇州旅居時的點點滴滴。在最後的高潮到來之前,我再輕輕發散一下吧。

我小時候第一次看《教父2》的時候,好幾天沒睡了,精神狀態不好,看了半個小時就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麼,命運使然,第2、3、4、5、6次看《教父2》的時候,我也都很困,每次都只看了不到一小時。惡性循環開始了。

首先我記不清楚教父2前一小時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沒法跳過去看,可是每次打開看我又很熟悉,很熟悉,熟悉到我能夠很自然地睡著,這麼偉大的電影我又不想破壞它的完整讓自己拉著看它……

於是我前前後後看了教父2幾十次,都,只,看,到,前,一,小,時,就,睡,著,了。 某天,公牛得知了我身為一個電影人卻沒有看過教父2的恐怖真相,他默默地走到另一個房間,拿出了他所珍藏的那把大馬士革軍刀,回來對我說了一句話:如果今天你不看完教父三部曲,我就砍死你。

冰涼的刀鋒就貼在我的脖子上,他就這樣舉了三個多小時,教父3開始的時候才放下來。 說起來,能夠像別的電影人一樣,看完教父三部曲,我感謝公牛一輩子。

那時候我們每天都喝20瓶以上的飲料,就為了用那些飲料瓶在我們的客廳堆起一個硬漢版的泡泡球海洋;買了好幾種輪滑鞋,為了在每天半夜滑去說遠不遠、說不遠又遠的那家24小時粥鋪喝粥。

有一次,兩個通宵通得憔悴的少年人,在粥鋪裡遇見了一個長得跟王祖賢一模一樣甚至更漂亮的年輕姑娘,猶豫了半小時也沒有去搭訕,眼睜睜看著她走掉……

因為我們倆的眼圈黑得像剛吸完十三天的毒,因為我們承受不了自己跟這樣的姑娘搭訕並失敗的痛苦……我們只好錯過。

想想祖賢兄的模樣,我心裡好堵啊……

話題,就這麼回到21世紀的iphone時代吧。

公牛進入鐵道部工作,不久後遇到了一件這樣的事情。他為了保護一個妹子,被七個無理的男乘客圍了起來,“講道理”。

那七個乘客跟他“講道理”的原因是,他們以為七個男人可以打敗一個公牛。然而真相是讓他們難以直視的樣子,一個公牛打爆了七個男人。

那七個男人氣瘋了,血都捨不得擦一下,去找領導們告狀了——要公牛兄賠禮賠錢——公牛差點把自己笑死在了鐵軌上。

領導們跟公牛的笑點自然是不太一樣的,身為鐵路局的工作人員怎麼能打乘客呢?鐵字頭的醜聞還不夠多嗎?

頂頭上司、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都來勸公牛,算啦,醫藥費我們出,你隨便去道個歉總行吧?

在這裡我要說明兩件事,第一,公牛家的條件介乎於普通和不錯之間,沒有什麼超乎尋常的能量;第二,鐵字頭要開除一個有編制的普通員工,居然要坐齊一整個董事會開個龐然大會才能決定……沒有人想開這種會。

接下來就是我所瞭解到的那個細節了,一個廳級官員特地趕來,風度翩翩,氣度非凡,他親切地按著公牛的肩膀,對公牛說:算啦,小夥子,我們知道你也有委屈,但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嘛,你……

公牛皺著眉頭止住了他的話,拍了拍他的手——『你別說了,我看你這個人還可以才會跟你說這句話——你知道嗎,如果你剛才按住我肩膀的時候沒有彎下你的腰,你現在早就已經被我放倒了。』

這才是一個男人頂天立地的浪漫,這才是一個男人決不妥協的精彩,這才是我生命中排行第一的傳奇,公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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