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一千萬,你會出賣自己最好的朋友嗎?

要不是因為好友的邀請,我差點錯過一部很優秀的國產電影。

這部片子就是李易峰主演的《動物世界》

给你一千万,你会出卖自己最好的朋友吗?

最開始看到片名和卡司的時候我內心是抗拒的:

“動物世界?好平淡無奇的名字!話說它的百度關鍵詞搜索估計都會沉到十幾頁以後吧(前面幾頁出來的不應該是央視那檔經典的動物類紀錄片嗎?”

“李易峰?抱歉這個人有演技嗎?竟然擔綱男一號,還和道格拉斯搭戲,這種看起來很像是故意請點國際明星和流量小生,就過來圈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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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峰演過的電視劇,請告訴我他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嗎?!

走進影院半個小時,我就發現自己被自己“啪啪”打了臉。

第一,這個片子改編自日本漫畫家福本伸行的《賭博默示錄》,原作就是一部展現人性善惡、賭徒心態、階級對立的神作。殘酷、陰暗、燒腦、戳心。而韓延導演的改編版,從原著的三場豪賭裡,選取了“剪刀石頭布”這個最為飽滿的故事展現,緊湊、流暢、乾淨,劇情也沒有減弱。更何況,李易峰的顏值比漫畫中的主角養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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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博默示錄》

第二,在韓延的調教下,李易峰的演技居然突飛猛進!他塑造的小鎮青年鄭開司,比原著中的那個“逆境無賴”伊藤開司,更本心善良、性格立體,值得同情。跟周冬雨的那條感情線,雖然著墨不多,但也是十分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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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這個片子的調色、配樂、特效,都非常有高級感!對得起“國際團隊”的水準,尤其特效,不愧是《阿凡達》團隊的作品,成色好到讓人不相信是國產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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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先放一個我的結論在這兒:強烈推薦大家去看《動物世界》!男生陪女朋友走進影院的時候不要心中暗諷,覺得女朋友是為了舔屏小鮮肉而去的。因為搞不好全篇看完你會比女朋友還瘋狂地愛上這片子。

聚焦於劇情本身,我們來說說《動物世界》的故事折射出的命題——人性經得起考驗嗎?在巨大的誘惑面前,你會不會放棄初心,丟失自己曾堅守的“道”?(以下故事涉及輕微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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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青年鄭開司,父親在他幼年時去世,母親受刺激成為植物人,鄭開司自己也因為家庭突遭變故腦子“壞掉了”,經常浮現很多亂七八糟的臆想。於是他做不了什麼正經工作,只能在遊樂場裡當小丑勉強餬口。喜歡的姑娘多年來對他情深義重不離不棄,他卻自知是個一窮二白的loser,沒資格向人家開口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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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開司的發小李軍因為賭博輸紅了眼,被逼無奈騙走了開司的房子,開司作為擔保人還欠了一屁股債。萬般無奈之下,他被迫登上了一艘名為“命運號”的大船,開啟了一場拿生命、道德、人性和勇氣進行的豪賭。

大船上有103名賭徒,所玩的遊戲竟然是再簡單不過的“石頭剪刀布”——每個人初始階段有12張牌,三顆星星,輸掉一局就要給對方一顆星星,平局星星數量不變,每局無論什麼結果,參與者都要消耗一張紙牌。四小時以後,打完手裡所有的牌,且保有三顆以上星星的人就可以平安下船,且可以清掉高額債務。否則,就要被關進讓人生不如死的小黑屋,據說結果是被拉去做基因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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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如綿羊般老實單純的鄭開司,很快就發現了,在這艘船上,除了上述定輸贏結果的遊戲規則之外,遊戲過程幾乎全無規則——你出老千也沒人管,欺詐也沒人管,交易星星和紙牌也是被默許甚至鼓勵的……總而言之,只要不動用武力,不私自棄牌,怎麼玩都行。操縱命運的人,想要的只是結果,他們並不關心過程。

這樣一來,在這103位賭徒組成的世界裡,便充斥著黑暗、欺詐、算計,和互不信任。“命運號”就是個動物世界,在這裡,一眼望去,獸性戰勝人性,叢林法則壓制道德節操。這個動物世界,就像魯迅在《狂人日記》裡寫的那樣,全都是“獅子似的兇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更黑暗的是,這些底層的窮人們在船艙內拿命在搏,富人們卻把這當成一場賭馬賭球式的消遣,以一種嬉戲人間的態度看著他們惡狠狠地爾虞我詐,血淋淋地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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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開司的第一課是被一位叫張景坤的老鄉上的。一開始,這位老江湖熱情友好地招呼“萌新”,說自己來過好幾次了,深諳利用遊戲琢磨出的自保之道——找個有默契的盟友,大家兩兩配對,屢屢打平,12局後,不就可以用完手裡所有的牌,並且保持星星不增不減了?

鄭開司天真地相信了張景坤,卻在幾次平手之後,被老謀深算地張景坤突然變卦,一下奪取自己兩顆星,瀕臨出局的邊緣。

這時,他在賭場裡遇到了自己的發小,也是害他被迫登上“命運號”的李軍。作為同樣只有一顆星的難兄難弟,他們又找到了另外一個手上有兩顆星,卻已經沒有牌的哥們兒孟小胖,開始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的闖關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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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天分頗佳的鄭開司,利用強大的邏輯推理和概率計算,結合“反均衡思維”、“蘇格蘭黑山羊”理論,以囤積牌型為手段,帶領兩個隊友合理調配資源,逐漸開始逆風翻盤。但就在這時,由於老狐狸張景坤利用手法作弊和演說蠱惑人心,鄭開司團隊又處於了不利境地。

這次,鄭開司選擇了勇敢承擔——四小時時間到,他們打不完手上的牌,被判輸掉遊戲,但是手上卻囤積了超多的星星。在這個賭局裡,星星是有很高交易價值的,可以換錢,也可以換成一次——到小黑屋贖人的機會。

這也是鄭開司為什麼敢賭的原因。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窩在手裡的牌,送兩位隊友全身而退。他堅信隊友們會賣掉多餘的星星,換他安然從小黑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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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鄭開司再一次錯了——“半道隊友”的孟小胖,根本不會care這幾個小時共同參戰的情誼,轉頭就抓著幾顆星星換成一大袋鈔票揚長而去。而鄭開司寄予厚望的發小李軍,相識20多年的至交好友,起初還貌似堅定地要去贖人,在經歷了幾位賭徒的圍堵開價後,面對“一千萬”的高額誘惑,同樣選擇了涼薄地轉身離去。

李軍離去的時候,不是沒有猶豫,遲疑,自責,但“一千萬”的誘惑實在太大,他最後選擇了“一咬牙一跺腳”,斷了這幾十年的情分。

這個細節是整部戲最令人絕望的情節,看到這裡,我和同去的朋友不約而同地感慨:

“面對一千萬,你會出賣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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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未必是堅定不移的“不會”。如果這一千萬是救命錢呢?別去故意考驗人性,因為人性真的經不住考驗。

丹麥著名醫學家、諾貝爾得主芬森晚年想培養一個接班人,他選中了一個叫哈里的年輕醫生,同時也擔心這個年輕人不能在十分枯燥的醫學研究中堅守。芬森的助理喬治提出建議:讓芬森的一個朋友假意出高薪聘請哈里,看他會不會動心。

然而,芬森卻拒絕了喬治的建議。他給出的解釋是:“不要站在道德的高制點上俯瞰別人,也永遠別去考驗人性。哈里出身於貧民窟,怎麼會不對金錢有所渴望。如果我們一定要設置難題考驗他,一方面要給他一個輕鬆的高薪工作,另一方面希望他選擇拒絕,這就要求他必須是一個聖人……”

多年以後,哈里跟從芬森也成為丹麥醫學家,當他聽說了這段往事大為感動,說:“假如當年恩師用巨大的利益做誘餌,來評估我的人格,我肯定會掉進那個陷阱。因為當時我母親患病在床需要醫治,而我的弟妹們也等著我供他們上學,那樣的話,我就沒有現在的成就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考驗人性,就是希望對方成為一個“完人”,那就將“善”的門檻設置得太高,大部分情況下反而會招致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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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萬曆年間,蘇州有戶人家,本來一家四口人過的好好的,因為兒子常年在外經商,婆婆就犯了疑心病,總懷疑兒媳婦和公公有私情。有天晚上她竟然使出昏招,偷穿了自己老公的衣服從後面抱住了媳婦。媳婦反抗之下撓了“公公”的臉一下,以為自己被公公調戲了。第二天媳婦跑回孃家跟親爹訴苦,親爹上門興師問罪,卻發現公公臉上沒傷,以為是女兒撒謊,回家把女兒教訓了一頓,女兒羞憤委屈交加,就自殺了。這時他父親報官查案,發現婆婆臉上有傷,這才真相大白。

在這個故事裡,婆婆一心想試探兒媳是否貞潔?結果又得到什麼呢?雖然兒媳和公公並無私情讓她放心,但是好好一家人突然兒媳殞命、老公蒙羞,想必也不是婆婆她想看到的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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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去輕易考驗人性,既給了他人體面,也是保住了自己平安。開司的天真之處就在於,把自己脫身的機會完全寄託在“朋友是否夠義氣”這一個條件之上,當人性經不住考驗的時候,自己就會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

毫無疑問,“命運號”上的這整場遊戲完全是對人性殘酷的考量。在這裡,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想贏就得不擇手段,徹底拋棄道德底線,成為最惡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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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尚一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嗎?

另一方面,鄭開司又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出了最好的答案。

在“小黑屋”裡,他遇到一位為了給兒子治病冒險上船的老人,老人自知脫身無望,只是拜託鄭開司給兒子打個電話。開司沒有虛與委蛇地敷衍答應,而是把這個囑託牢牢記在心裡,甚至在離開小黑屋後不惜以身犯險,再度賭一把,冒險救出了老人。

其實這反而是個很好的數學模型和哲學命題——在賭徒眼中,所有的比賽都是零和遊戲,講究納什均衡。而一旦有人打破這種思維定勢,認為這不是“有你沒我、你死我活”的零和遊戲,賭徒們的“潛規則”就會被打破,破局也就有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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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鄭開司在這場腥風血雨的豪賭中,不僅自己全身而退,還幫助了素不相識的老人平安離開。用他最喜歡的小丑角色的臺詞來說,就是:

該打的仗,我已經打過了。該跑的路,我也跑到了盡頭。老子信的道,老子自己來守!

在一群亡命之徒的夾擊中,在接二連三的背叛、欺騙、出賣、利用後,鄭開司沒有被他們同化,沒有忘記初心,沒有失掉底線,以自己的方式贏得了勝利,守住了自己的“道”,依然堅持做一個善良、正直、有同情心的人。他以親身行動證明了,高尚,不一定會成為高尚者的墓誌銘,守正出奇,惠人達己,才是高尚者的通行證。也許羅曼羅蘭的那句名言,送給鄭開司再好不過了——

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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