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E:《天道》電視劇原作《遙遠的救世主》連載16 格律詩分崩離析

ACE:《天道》電視劇原作《遙遠的救世主》連載16 格律詩分崩離析

格律詩坍塌離析

深圳樂聖音響公司的生產基地地處深圳工業園區,距公司總部所在地9公里,由揚聲器生產線、音箱生產線、音響技術研究所和職工食堂、宿舍四部分組成,生產區與生活區僅一牆之隔,大多數員工都是來自四川、安徽、河南的打工妹。由於格律詩事件導致停產,廠區內一片冷清,只能看到保安巡視的身影。

樂聖公司音響技術研究所設在揚聲器生產車間的頂樓,此時林雨峰和趙青正在消音室裡看音響技術人員測試一款尚在研發中的頂級閨房音箱。所謂“閨房音箱”,顧名思義就是特別針對大家閨秀生活品味和女性審美的音箱,外觀設計小巧、精緻、華貴,音質上不追求恢弘震撼,而是追求純淨、淡雅、飄逸。

一曲《遺落在塞納河的夢》正在播放,趙青的手機響了,這在此時的消音室裡無疑是一種噪音,他馬上走出去到室外接聽電話,消音室裡的人繼續測試音箱。

一曲終了,一名工程師說:“儀器測試指標不錯,聽感上好像緩衝還欠一點,還是顯得有點直白,不夠含蓄。”

林雨峰儘管面臨著停產、訴訟這些煩心的事,但他畢竟是在商海里摔打出來的人,已經習慣了商業圈裡的磕磕碰碰,找不到那種大喜大悲的感覺了。今天他的心情不錯,聽完了工程師的音質評價之後,說:“中高頻沒根,站不住。這不像喇叭的問題,是容積不夠,箱壁太薄也是個原因。現在是呆而不厚,飄而不逸。”

另一位年輕的箱體設計員問:“董事長,我這款紅色木紋弧度板還可以吧?”

林雨峰沒有正面回答可不可以,而是笑了笑說:“這外觀設計你得掌握一個法則,給女人的東西你得突出沒文化的文化、沒品位的品位,就是彰顯、說明她有文化品位。給男人的東西呢,你就得突出不流俗的俗,得有嚼頭。”

年輕的技術員佩服地說:“董事長,您這是美學的哲學呀。”

林雨峰隨之一句:“拍馬屁,當心我給你小鞋穿。”

技術員說:“我知道,女人得突出張揚、搶眼。”

這時,剛接完電話的趙青走進來,說:“董事長,有點情況。”

林雨峰隨趙青出了消音室,走到十幾米外的走廊玻璃窗下停住。

趙青說:“格律詩公司來人了,一個是董事長歐陽雪,一個是總經理葉曉明,現在就在接待室,方秘書正接待他們。他們是昨天上午接到的起訴書,來談和。”

林雨峰微微一怔,格律詩公司僅在接到起訴書的第二天就趕到深圳求和,這已經到了失態的程度,他不乏輕蔑地說:“這麼快?”

趙青會意地一笑,說:“格律詩希望庭外調解,開出個大概價碼,可以按商業摩擦的不愉快道歉,拿出10萬元做為道歉禮金。”

林雨峰說:“10萬?買根棒棒糖合適了,丁先生也不嫌寒磣。”

趙青問:“怎麼答覆?”

林雨峰說:“這還用考慮?送上門的機會,得作作秀。”他看了看手錶,現在的時間是下午3點15分,然後略微思索了一下,接著說:“你先去應酬一下,約定明天上午9點雙方代表在公司會議室正式談判,然後去找幾家媒體,明天現場採訪庭外調解情況。通知公關部準備幾份合適的禮品,給記者每人送一份。”

趙青有些疑惑地說:“格律詩這不是不打自招嗎?這裡會不會有什麼圈套?”

林雨峰說:“有圈套也得接招兒,難道他們登門道歉還能證明咱們理虧不成?就算是商業摩擦,擦傷的醫療費也得付嘛。”

趙青說:“論損失,就是把格律詩通吃了也不夠填窟窿。10萬元,差距太大了,根本沒有可談的平臺,他們是真不知道還是故做姿態?

林雨峰說:“怎麼都肉麻,所以作作秀打發他們回去。”

決定了這件應對格律詩公司求和的事,趙青馬上去佈置工作了,林雨峰又回到消音室繼續與音響技術人員討論關於閨房音箱的產品開發問題。

歐陽雪從小到大很少離開過古城,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北京,是為了考察、借鑑特色餐館的經營模式。這次來深圳她是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住星級酒店。或許她不乏這種消費的經濟能力,卻實實在在沒有萌生過這種消費的念頭。

在這座以淘金、圓夢和現代感聞名的城市裡,她覺得每個人都是那樣行色匆匆,每雙眼睛都充滿了尋尋覓覓,很難說清那究竟是一種自信的活力還是一種生存的焦慮,這讓她慶幸自己有一份可以駕輕就熟的營生,從而享受一份近乎奢侈的從容。

例行了與樂聖公司的預備接洽,雙方約定明天上午9點在樂聖公司總部會議室舉行正式談判,歐陽雪和葉曉明乘出租車離開樂聖公司返回入住的粵秀園酒店。這是一家位於商業區的三星級酒店,葉曉明的房間在6樓,而歐陽雪的房間則開在了12樓。

出租車到了粵秀園酒店,兩人下車,歐陽雪並沒有進酒店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問道:“葉總,快到晚飯時間了,你怎麼安排?”

這個“你”怎麼安排顯然是表示“我”已經有安排,葉曉明自然明白,說:“晚上我隨便吃點什麼,你要有事你去忙,我得再準備準備明天的談判。”

歐陽雪說:“談判的事我一點不懂,也幫不上什麼忙。這次難得來趟深圳,來之前我在網上查了幾家特色餐館,想去看看。”

葉曉明說:“行,你忙,我先上去了。”

葉曉明回酒店,歐陽雪在酒店門口要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剛剛起步,司機問道:“小姐,您去哪裡?”

歐陽雪說:“贛菜酒家。”

出租車行駛了不到20分鐘來到贛菜酒家,餐館門前停滿了汽車,歐陽雪在離餐館還有30多米遠的地方下了車,走到近前一看,贛菜酒家的門面右側一字排開擺著3口兩米多高的大瓦缸,一看便知是以江西的瓦罐煨湯為招牌菜的餐館,從門面的裝飾到餐廳裡的桌椅餐具都體現著正宗的江西民間習俗。網上的文章裡介紹說,贛菜酒家的原料都是每天從江西空運過來,以保證贛菜風味的純正。

歐陽雪在餐廳選了一個位子坐下,要了一個瓦罐煨湯,一個贛南荷香滷肉,主食要了一個南昌炒米粉。其實她不是為了吃什麼,是以一個就餐的理由呆在這裡,觀察別人的經營理念和服務特點,大到就餐環境的創意,小到服務員的每個動作細節。她認定自己除了開餐館什麼都不會幹,所以對餐飲業心存一種特殊的感情,或者說是感恩。這個行業允許她可以從擺地攤賣餛飩到開面館、開酒店,允許她從一個很低的門檻逐漸發展。

她嚐了一口瓦罐煨湯,味道鮮香淳厚,確實不錯,比起古城那幾家所謂的瓦罐煨湯似有天壤之別。她一邊慢慢悠悠地就餐,一邊細心四處觀察,過了20多分鐘沒喝幾口湯,也沒吃幾口菜。她不敢吃飽了,得留點肚子應付下幾家餐館。

然而,她卻在不知不覺中走神了,畢竟她是格律詩公司的董事長,畢竟格律詩公司出了大事,畢竟她是來深圳與樂聖公司談判的。

儘管她對“求和”的成敗與否並不關心,因為那不是她可以關心的事,她從加入公司的動機和條件就已經決定了這一點。但是求和成敗以外的事卻不能不讓她有所思考,一種隱隱的預感不時地從她心底滲透出來,這種預感告訴她,丁元英與葉、馮、劉三人已經走不了多遠了,一個明顯的跡象是,他們已經完全排斥了丁元英。這就意味著,她與這三位股東也走不了多遠了,因為丁元英是她的股權代理人。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葉曉明接到起訴書後既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丁元英,也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她,而是先與馮世傑和劉冰商量出一致意見之後才來通知她這個所謂的董事長。

她在想,按照葉、馮、劉三人的邏輯,這場官司只要打起來,打贏打輸都是死,惟一的出路就是避免訴訟發生。那麼,如果這次求和不成呢?她似乎已經看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8點50分,葉曉明和歐陽雪如約來到樂聖公司總部,在樂聖公司公關部經理的引領下步入會議室。一進門,葉曉明和歐陽雪都同時怔住了——會議室裡不僅有樂聖公司的談判代表,還有幾家媒體記者,記者的人數遠遠超過了談判代表的人數。幾道令人眩暈的鎂光燈閃爍之後,葉曉明和歐陽雪入坐談判席。

樂聖公司的談判代表是董事長林雨峰和總經理趙青,職位規格和代表人數與格律詩公司一樣,這給人一種誠懇和謙卑的印象,充分顯示出樂聖公司作為東道主和強勢一方對於一個小公司的尊重。林雨峰和趙青都是經常出入商業場面的人,對於攝像機、閃光燈和麥克風之類的東西早已經習以為常了,舉止和神態都是那樣從容、得體。

葉曉明和歐陽雪哪裡見過這種陣勢,面對著攝像機和麥克風,談判還沒開始就已經揹負了談判主題之外的心理壓力。或許是由於期望值和關注程度的不同,葉曉明的神態顯得更侷促一些,而歐陽雪在緊張之中則更有一種懊悔和慍怒。

歐陽雪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問道:“趙總,請這麼多記者是什麼意思?”

趙青平靜地解釋道:“這場訴訟是中國音響業第一例反不正當競爭案,在社會和媒體都引起了廣泛關注,尤其業內人士和音響發燒友更為關注,這很正常。”

林雨峰一點沒有音響界風雲人物的架子,客氣地說:“歐陽小姐、葉先生,歡迎你們能到本公司來,我們開始吧。”

葉曉明沒想到林雨峰會參加談判,那是一個傳奇人物,一個讓他無法觸摸的高度,而現在他是以對手的身份與這個人平等地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談判,無論談判結果如何,這對於葉曉明而言無疑都成為了一種標誌。

葉曉明拘謹而懇切地將他事先準備好的開場白講了出來,說道:“林先生,做為普通發燒友和樂聖品牌的前代理商,我對您和樂聖公司都非常敬仰,首先我要感謝樂聖公司曾經對雅風音響行和格律詩公司的支持,謝謝!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客觀上已經造成了我們兩家公司的摩擦,我對本公司的過失感到不安,對貴公司表示道歉並願意做出適當補償。”

趙青說:“敬仰一詞於林董事長和本公司都不敢擔當,請葉總收回。我注意到葉總的談話裡用了“我”、“過失”和“補償”三個詞,我們認為,我們是同格律詩公司談判,而不是您個人。如果貴公司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不正當競爭,那就談不上道歉和補償。如果貴公司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不正當競爭,那就不是補償的性質,是損害賠償的性質。我們可以接受道歉和賠償,但是我們不能接受不明不白的道歉和賠償。”

葉曉明懊悔不已,他的發言本來是要用“我們”二字,一緊張把“們”字漏掉了,這就成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笑話。他想解釋一下漏掉的“們”字,卻又怕越描越黑,也許還不如忽略過去得體。更讓他無以應對的是,對方一下就將問題推到了非此即彼的極端,此也不是,彼也不是,一點不留迴旋的餘地。

葉曉明只能選擇沉默。

趙青平靜地說:“好,我們先擱置爭議,繼續討論下面的問題。我們先假定‘補償’這個詞的含義不確定,那麼貴公司準備怎麼量化這個補償呢?”

葉曉明答道:“10萬,這是我們所能承受的極限。”

趙青淡淡一笑,說:“葉先生,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我們也寄希望於談判,但是我們不能忽略談判平臺的承載力。我們很遺憾,彼此距離太大了,[奇·書·網-整.理'提.供]大到使我們提出談判條件成為無意義。因此,我們有些認識上的偏差還需要由法律去矯正。”

趙青的話就等於宣佈:談判破裂。

葉曉明在心裡暗暗自語:這事是哈巴狗紮了個狼架勢,現在真被人家當狼打了。他為這次談判做了一些準備,比如怎樣致開場白營造積極基調,怎樣通過對方的身體語言獲得各種信息,怎樣避免陷入僵局……然而眼前的一幕告訴他,他的準備純屬多餘。

歐陽雪覺得自己坐在那兒就像一個被人愚弄的小丑,這時她才意識到同意“求和”是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想到大哥當初為什麼找她用一個空頭名字,就是為了控股權、決策權和否決權。如果是人人都能看明白的事,那就不需要請高人了。大哥在決策之前預見不到這場訴訟嗎?不可能。大哥從一年前就開始為音響展示會儲備音箱,一定有他的考慮。現在死與不死只是葉、馮、劉三人和樂聖公司的判斷,至少大哥還沒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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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存在的意義

即便是死,既然求和與不求和的結果都是死,那又何必這麼窩窩囊囊地死?臨死前喊兩句口號好歹也是個氣節。

歐陽雪把目光落在了樂聖公司的最高權力人物林雨峰身上,鎮定地說:“林先生,你們的觀點是出於肯定能打贏這場官司,我認為不一定。想想看,如果你們敗訴了呢?那麼現在的談判對你們就有價值。”

“敗訴?”林雨峰自語了一句,從容地站起來,從容地走到窗前指了指窗戶,以紳士的語調和做派說了一句不太紳士的話:“如果公理都不在了,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緊隨林雨峰的是記者的攝像機鏡頭、閃光燈和麥克風,音響界風雲人物語出驚人,而誰都知道林雨峰所指的“這兒”是巴比倫大廈9樓的窗戶。林雨峰一語鎖定了這場作秀的談判。

求和失敗,葉曉明和歐陽雪於當日下午4點30分乘班機回到古城。

將要走出機場出口的時候,歐陽雪意外地看見馮世傑和劉冰在出口處等候,而此時的劉冰本應該在北京照常工作。她心裡一沉,憑直覺就知道將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她心裡尚存一線希望,希望她的直覺錯了,否則他們太快的反應就會讓人感覺太多的悲哀。

然而,事實上葉、馮、劉三人都是在按預定的計劃進行,葉曉明在短暫的談判失敗之後回到粵秀園酒店就給劉冰打了電話,通知劉冰按原計劃帶上全部公司手續回古城,按原計劃在第一時間同時向歐陽雪提出退股的要求。既然求和失敗,那麼格律詩公司就已經成了死亡之地,在這個公司裡多呆一分鐘就意味著多一分危險。

馮世傑客氣而又不自然地迎上一步,想寒暄卻說不出口。

劉冰接過歐陽雪手裡大包小包的深圳特產,寒暄一句:“董事長辛苦啦!”

四人走向停車場的時候,葉曉明有意走在歐陽雪的後面,以詢問的目光與身旁的劉冰對視了一下,劉冰點點頭,示意都準備好了。

上車時,馮世傑主動坐到了副駕駛位置,把後座留給了葉曉明和歐陽雪,這樣既能避開直接與歐陽雪對視,又便於葉曉明與歐陽雪談話。

汽車駛離機場不久,葉曉明終於攤牌了,說:“董事長,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也就沒什麼可隱瞞了。直說吧,我們三個要求退股。當然,公司法規定股東……”

歐陽雪一抬手打斷了葉曉明的解釋,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可以。”

葉、馮、劉三人誰都沒有想到歐陽雪會這麼簡單地答應了,他們原以為歐陽雪會以公司法和創建公司的背景為理由一口拒絕,因為一旦格律詩公司敗訴,此時接受股份轉讓就意味著承擔了這一部分股份的法律責任,也就意味著在資不抵債時將失去全部股金,在這種特殊背景下與其說是轉讓股份,不如說是轉嫁危機。如果歐陽雪拒絕,如果雙方經過擺事實講道理而達成妥協,他們三人會感覺心理平衡一些,而歐陽雪這樣的態度讓車裡的三個男人均有一種被女人輕視的感覺。

葉曉明停了一會兒,說:“我也不想辯解什麼,也沒啥可辯的。音箱測評、音箱說明書這些事咱就不說了,公司去年8月份以前銷售利潤不抵經營成本,一直虧損,8月份以後銷售量上來了才開始贏利,截止到今年6月贏利17萬,好不容易才看到點希望,音響展示會一下子就花掉了23萬,還是虧損。照這麼折騰下去,誰也受不了。”

歐陽雪沉默不語,一句話都不想說。

汽車開到維納斯酒店,歐陽雪注意到劉冰不是把車停在路邊,而是直接把車開到了停車泊位上,於是下了車問道:“就現在嗎?”

葉曉明說:“手續他們都帶來了,不費啥事,也免得董事長老掛著這事心煩。”

歐陽雪說:“好,到辦公室吧。”

酒店裡的服務員看到經理回來了,馬上出來兩個人幫著拿東西。歐陽雪交代他們把深圳特產——南山荔枝、龍崗雞、金龜橘等食品放到冰箱裡,然後帶著葉、馮、劉三人上樓,在經過會計室的時候,她推開門讓會計也來辦公室。

歐陽雪打開辦公室的門請葉曉明他們落座,對隨後進來的會計吩咐道:“你帶兩個人去銀行提30萬現金送來,注意安全。”

會計走後,歐陽雪關上門說:“開始吧。”

葉曉明從劉冰手裡接過公文包,取出公司印章、三份股東出資證明、公司辦公室及店鋪鑰匙、馮世傑負責的進出貨物賬目、葉曉明負責的公司經營賬目等等。最後,葉曉明拿出了一沓由劉冰事先打印好的空白股份轉讓協議。

歐陽雪從保險櫃裡取出3張葉、馮、劉三人的墊資借據分別還給他們個人,拿起空白股份轉讓協議看了看,無非是賣方自願轉讓、買方自願收購的內容,原股份金額不變,空白協議上就差填寫上名字、金額、日期。

歐陽雪說:“你們填寫,我簽字。”

三人分別填寫好各自的股份轉讓協議,每人一式兩份,歐陽雪看過後沒有異議,拿起筆依次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大家用紅色印油分別在各自的協議上摁手印。

銀行離維納斯酒店不遠,會計很快就取上錢送來了,放下錢隨即離開。歐陽雪先付了劉冰的3萬元,接著付葉曉明的7萬元,兩人拿到錢後給歐陽雪寫了各自的現金收訖條。

歐陽雪沒有馬上給馮世傑數錢,而是先問道:“你的17萬包括那輛吉普車,當初作價是5萬,現在過去了一年多,該折價多少呢?你說個數。”

馮世傑尷尬地說:“那車一直都是我開,折啥價呀,還按原來的算。”

歐陽雪數出12萬元推到馮世傑面前。

馮世傑只寫了一張17萬元的收訖條交給歐陽雪,但沒接錢,說:“董事長,你看能不能這樣,王廟村農戶一共欠公司31萬,你把農戶欠公司的錢轉到我身上17萬,那這一部分就不受公司訴訟的影響了,村裡建個生產體系不容易,能保多少保多少。”

馮世傑的意思就是公司向他個人轉讓17萬元的債權,一旦格律詩公司敗訴,這17萬元債權已經脫離公司,就不在執行範圍之內了。

歐陽雪從保險櫃裡取出扶貧資金賬本和一疊農戶借款欠條放到馮世傑面前,說:“都在這裡了,你想保哪一塊自己挑吧。”

馮世傑選擇了幾塊最核心的機械設備農戶借款,從農戶借款條裡抽出這些借據,經過計算一共是19?郾4萬,超出轉讓股份2?郾4萬元。

馮世傑說:“董事長,這些農戶的借條我先拿走,我再給你打個2?郾4萬元的欠條,一個星期之內我一定把錢給你送來。”

歐陽雪說:“可以。”

馮世傑寫完2?郾4萬元的借據遞給歐陽雪,他儘量避開那雙沉靜到近乎鄙夷的眼睛,卻仍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董事長,這邊的事你也沒跟丁哥打個招呼?”

歐陽雪淡淡地說:“不是你們說這次就別打擾丁哥了嗎?打個招呼又怎麼樣,大哥能擋住你們退股?”

辦理過公司手續交接和簽署股份轉讓協議,歐陽雪以為這樣就可以了,結束了,卻沒想到劉冰忽然站起來說:“董事長,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有個要求,我雖然不是股東了,可是還想留在公司裡幹,給我個打工的機會行不行?”

劉冰拿到退股的錢居然還能提出這種要求,連葉曉明和馮世傑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歐陽雪驚訝得差點沒暈過去,說:“既然公司都垮了,你給誰打工去?”

劉冰訕訕地笑著說:“現在不是還沒垮嘛。”

歐陽雪遲疑了片刻,說:“你願意,那就打工吧。”

劉冰隨即說:“那我就把葉總的工作先接過來,明天就回北京。”

劉冰在承受一種心理壓力的同時也釋放了另一種心理壓力,他達到了有效避險與保留希望的雙重目的,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葉、馮、劉三人拿到了各自想要的東西走出維納斯酒店,上車的時候,葉曉明和馮世傑都不約而同地感到了一種不自然,似乎這輛寶馬轎車突然變得陌生了。

葉曉明坐在副駕駛位置,剛關上車門就笑著說了一句:“你小子,真不要臉!”

劉冰一邊發動汽車一邊說:“我也想要臉,可我真捨不得撒手這輛車,捨不得這種生活的感覺。這感覺,真他媽太好了,抗不住啊!”

葉曉明嘆息道:“多好的局面哪,人家玩一把大牌就完了。”

馮世傑在後面半開玩笑地說:“劉冰,你這是巧奪總經理大權哪。我是說萬一,萬一這次公司沒垮,你這打工的咋說也是公司元老,以後見面就得叫你劉總了。”

汽車駛上馬路,劉冰這才想起來不知道去哪兒,忙問:“現在去哪兒?”

葉曉明說:“去嘉禾園,這事跟丁元英打個招呼就算過去了,好和好散嘛。”

劉冰朝嘉禾園小區駛去,一邊開車,一邊沿著剛才的話題說:“誰是高人?我贊成曉明的觀點,人家世傑是高人,連資金帶人才給王廟村整了個生產基地,還沒付一分工錢。公司垮了,自己出去跑銷售;萬一公司沒垮,公司離了王廟村照樣玩不轉。”

馮世傑長吁了一口氣,內疚地說:“我操!仔細想想,我都不知道咱算個啥東西。人家丁哥圖啥?歐陽雪又圖個啥?我暈!暈死!”

葉曉明譏諷地說:“你暈?我倒!這話現在說多沒勁,籤協議之前你咋不說?”

馮世傑說:“我看了,咱幾個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貨。”

葉曉明說:“倒!連暈帶倒!你啥時候不立牌坊了,我啥時候再醒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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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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