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嫁女兒的堅強與脆弱有誰能懂?

時光啊你慢些吧


遠嫁女兒的堅強與脆弱有誰能懂?

都說歸心似箭,對於一年與家人只見一面的遠嫁的女兒來說,已不足形容此刻的心情,就算在高速公路以120碼飛奔的車速達到極限,我依然覺得四百多公里的路綿長又悠遠,我恍惚如蝸牛般在這遙遠的回家的征途上爬行。

腦海中浮現出至親的音容面貌一遍又一遍,一年時間不長不短,它在我忙忙碌碌的朝九晚五的工作中悄然而逝,當然工作不是不回家的藉口,可我們嚴格畸形的假期制度成了我回家的最大障礙-沒有假期,想歇個雙休都難於上青天。為期一個周的年假,是一年中最長的也是我最喜歡的假期,來回掐去兩天路上的損耗,我還能陪伴親人五天。

路上我小心地一遍遍回想記憶中最熟悉的臉,像是重溫兒時的溫暖,又像害怕他們已在我最深的記憶封存下變得模糊,我必須對他們進行精準的描畫,才不至於到見面時讓他們看到我眼中的不可置信的驚訝,我擔心時光的腐蝕下,再見面他們變的面目全非。哪怕只是間隔一年,我也不願父親的臉上多一條皺紋,母親的雙鬢多一縷白髮,因為這些對我們這些在外的子女來說都太殘忍。

一向不愛絮叨的父親,沒有打電話詢問倒是在微信上反覆問了好幾次:到哪了?我估約著到家最快也得下午一點了,便沒有答應等我們的午飯。但我在父親一遍遍的詢問下我突然意識到,他在等。然而回到家我才發現,他不但在等,他還在依靠那每隔十來分鐘的消息,來計算我距家的距離從而測量出精確的時間,依此來估摸著該調涼菜還是炒熱菜的順序,父母啊,對子女總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深入骨髓的愛。

遠嫁女兒的堅強與脆弱有誰能懂?

還有我那年邁的祖父祖母,電話告訴他們剛到縣城,他們就出門到馬路邊坐在路伢子上等著了,可縣城到我家還有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不知道冬天的室外刺骨的寒冷,是什麼支撐拄著柺杖一邊患有股骨頭壞死的祖父還有總喊著腰疼已駝背直不起腰的祖母,蜷在路邊等那半個小時的,是那個一忙起來一個月才循規問候兩句的孫女嘛?!接到他們的那一刻,我想扇自己一個耳光,我恨自己不夠強大,保護不了他們。時光啊你太殘忍,殘忍到我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衰老,就讓他們在我面前衰老到不成樣子!

到家後我還來不及和他們訴說想念,父親就催著我趕緊吃飯,難得一見的父親掌勺,要知道出嫁前我眼見父親做飯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母親反覆一句:還沒吃飯吧?路上很辛苦吧?都能絮叨半天,像是問候又像是自言自語,我聽到像是藏著很多關懷和思念。我不顧路上顛簸導致胃裡翻江倒海的不適,低著頭含著淚不停地往嘴裡扒拉著飯,把父親炒的菜吃了個精光,我想一滴不漏地把他們深藏在飯菜裡的愛吃進肚子裡,這樣才能心安。

我始終不敢認真仔細地去看他們每一個,我從未如此膽小,我害怕看到他們被時光蹂躪的蛛絲馬跡,我的心內在顫慄表面強裝著平靜地和他們話家常裡短。我開始敬畏時光,我感謝它拔著我成長,雖然伴著撕裂的痛,我還要祈求時光,慢一些吧,待把我拔得再高一些、壯一些再來摧殘我的至親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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