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太毒,我媽看到非弄死我不可

康德說,“藝術是天才的創造物”。

今天毒藥君要跟大家推薦的這部電影,被贊“天才之作”,2009年入圍戛納一舉拿下三項大獎。

這是一部19歲少年的處女作,電影裡對於母子關係的刻畫絲絲入扣 ,讓人不得不震驚於導演的觀察力和藝術表現力。

就是片名太毒,我媽看到非弄死我不可——

《我殺了我媽媽》

J'ai tué ma mè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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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澤維爾·多蘭是個1989年出生的帥氣小夥子,父親是演員兼歌手,他本人12歲便開始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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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澤維爾·多蘭

在這部《我殺了我媽媽》中,多蘭不僅是導演,同時兼任主演、編劇。

電影具有自傳性質,講述了一個桀驁不遜的16歲少年和母親之間的情感糾葛。

當青春期遇上更年期,一場難以調和的世紀大戰隨即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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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貝爾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童年便遭遇父母離異,從此和母親生活在一起。

奇怪的是,相依為命的生存境遇並沒有造就和諧友愛的母子關係。

于貝爾討厭他的母親。

討厭她吃甜點時滿嘴奶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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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她聒噪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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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她豔俗的穿衣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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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所有缺點在這個正值青春期的兒子眼中被無限放大。

這天,老師下發統計家庭狀況的表格,並且強調,填好之後需要家長簽字。

于貝爾為了發洩對母親的不滿,竟然謊稱:媽媽已經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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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得知此事之後大發雷霆,直接衝進學校,對於貝爾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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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之間的矛盾再次升級,于貝爾企圖離家出走,結果卻被老師找到。

老師告訴于貝爾,自己和父親的關係也十分緊張,所以有人都認為時間可以緩和一切,但是十年過去他們依舊不願意見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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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于貝爾認為子女應該愛父母,而他的痛苦在於,太想愛自己的母親,可是卻無法和母親正常相處。他堅信,一定是上帝為自己配錯了母親。

不同於于貝爾緊張的母子關係,他的好友安東尼一直和母親相處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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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貝爾表面不在乎,但卻十分羨慕,他甚至常常想起幼時和母親之間溫馨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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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于貝爾決定找回那份消失的美好。

回到家的于貝爾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媽媽,他認為“距離產生美”,兩個人之間相看總生厭是因為膩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

他提出外出租房住,可惜這個辦法沒有得到母親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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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貝爾倒是不氣餒,索性扮演起乖寶寶的角色。

為母親準備晚餐,哄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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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辦法確實稍見成效,可好景不長,一次偶然的機會,母親得知兒子出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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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她十分氣憤,而她的氣憤不是因為無法接受這一事實,而是因為覺得兒子並不信任自己。

一次回家的路上,雙方矛盾激化,又是一場爭吵。

最讓于貝爾感到羞恥的是,當他氣憤到跳腳的時候,母親卻因為覺得他幼稚而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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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剛剛緩和的關係再次陷入僵局。

于貝爾終於離家出走,暫住在男友安東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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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天,于貝爾接到了父親的電話,這令他非常興奮,畢竟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爸爸了,而且電話裡父親邀請他一起看電影吃意大利麵,就像于貝爾小時候一樣。

于貝爾滿懷期待了走進父親家,沒想到房間裡除了父親之外還有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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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貝爾近乎瘋狂,一個期望長大成人的男孩再次被父母以欺騙的方式掌控。

父親認為于貝爾離家出走是因為母親長期以來對他的驕縱,必須把于貝爾送進寄宿學校嚴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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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看得出兒子對於寄宿學校的牴觸,但還是默許了。

轉學的那天晚上,媽媽把于貝爾送到校門口,氣急敗壞的于貝爾質問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他覺得母親根本不愛他,甚至說了很多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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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依舊沉默,二人分別時,于貝爾脫口而出“如果我今晚死了怎麼辦?”,然後轉身離開。

母親看著兒子遠去的身影,小聲呢喃:“那我明天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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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到此第一次直白地表現母親對兒子的愛。

《我殺了我媽媽》沒有曲折的故事,但是卻擁有直擊人心的細節刻畫,並且極具形式美感。

首先它誠懇、大膽的拋出一個看法:儘管我愛我的父母,但有時對他們恨之入骨。

而這種恨通常源於細枝末節的生活瑣碎。

電影中,于貝爾離家出走之前與母親爭吵的那場戲處理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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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常遭遇這種尷尬:我認真的生氣,你卻覺得這只是場笑話。

在母親眼中,于貝爾永遠是個孩子,在她的潛意識中孩子的想法是不成熟的,她愛他,但是,她也對兒子的建議視而不見。

于貝爾希望藉此發洩憤怒,並且向母親宣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是母親卻覺得他張牙舞爪的樣子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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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貝爾氣憤地下車,可卻連車門都打不開,抹不下面子求母親開門,只能從另一邊爬出車門,樣子十分好笑。

這場爭吵以于貝爾的失敗告終,一個正直青春期的男孩認為自己已經長大成人,卻始終得不到母親的認可,這無異於一種羞辱,以至於于貝爾倍感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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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狼狽似乎成了生活中的常態,而這樣的狀態常常讓于貝爾充滿無力感,他把這種無處發洩的憤怒用臆想的方式傾瀉出來。

只有精神是自由的,他在腦海裡把母親想象成各種滑稽的樣子,以此享受反叛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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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導演多次插入玻璃破碎的畫面,映射于貝爾的內心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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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憤怒,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障礙,也是導演澤維爾·多蘭重點表現的內容。

在於貝爾被騙進父親家中談話的那場戲中。

三個角色,父親、母親、兒子分別處在各自獨立的鏡頭之中,從頭至尾都沒有一個全景。

就像人們常說的“蒙太奇即是連接,又是割裂”,通過三個獨立鏡頭的銜接,讓原本是一家人的三個個體完全失去真正交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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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電影中,于貝爾與老師的交談,以及和母親的談話,同樣製造了割裂效果。

從構圖上來看,人物偏向一方,造成強烈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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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場戲中,即使最終人物同框,但是依舊用俯拍的形式,讓人物被壓迫至畫面下方,依然壓抑閉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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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提到形式美感,除了色彩構圖上的精雕細琢之外,片中多次使用慢鏡頭搭配爵士樂情結,讓人很容易聯想到香港導演王家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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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我殺了我媽媽》帶有自傳性質,透過電影我們可以猜測導演的部分生活經歷。

電影中,于貝爾常常混跡於音像店,想必現實生活中的多蘭也是閱片無數。

多蘭曾公開表示,“王家衛對我的電影有直接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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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毒藥君心中,電影創作者分兩種,一種探索外部世界,一種探索精神宇宙。不管是王家衛亦或是多蘭都屬於後者。

熱衷於探索精神世界的導演通常對於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持悲觀態度,他們的電影往往不乏對於“孤獨”的表達。

然而,對於孤獨致死的人來說,他們對人保持善良,但又覺得交流無望,於是,藝術就成了唯一出口。

《我殺了我媽媽》中,于貝爾的獨白貫穿始終,就像一個孤獨個體的警覺,所有的推心置腹都化為自言自語,以至於最終我也分不清哪個是于貝爾哪個是多蘭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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