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人原來是這樣健忘的,同樣的一個人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變換了兩個面目。過後他又想,大概正是因為這樣健忘,所以才能夠在痛苦中生活下去罷。

——巴金 《家》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詩人是個奇怪的另類,首先曾經無限嚮往,幸虧距離他們還是遙遠。詩歌在愛情裡披荊斬棘不奇怪,這與為了追逐愛情吟詩沽名釣譽不同,遇到九十年代詩社的文友,他早已暢遊商海許多年,回憶當年為了詩歌結社,最大的收穫是洗去了身上的戾氣。或許我們都是,豆腥氣。

愛上詩,是多麼微妙美好的事情。當年詩社寫詩腦袋鬥志昂揚,不屑一顧的,是滿臉痘痘的男青年,可是這又怎樣呢?依然在悲傷隱秘深刻的愛情中柴米油鹽醬醋茶,然後頹廢與現實浮一大白。

“我們躺著,一樣的衣衫襤褸,我們著手,相愛卻又難以如願;夢將掩埋的屍體踢出睡袋,讓他們的殘骸像生者一樣受人尊敬。這就是世界。滿懷信心。”

看一個詩人是否是天才,看他貴庚幾何就可以了,就像狄蘭•托馬斯,生於1914,猝於1953的英國詩人。此君只活了39歲,正當而立之年卻撒手人寰,可見天資聰穎。中國的詩人海子、顧城、食指,無一不是早逝,或者瘋了。

早晨路過了許多驚喜,存在於平淡無奈的行進裡。鐵器店門口的金魚缸和吊蘭,互相偎依買早餐的小情侶,接到放假歸來女兒的母親,蹲在路邊刷牙的男孩,還有莫名其妙嚇得我不清的阿貓阿狗們...這些都和詩無關。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狄蘭有一首《我看見夏天的男孩》,令人怦然心動,欣喜若狂,便有點守仁先生我不見花時我和花兩寂然的狀態,看樣物我兩忘,也是種境界。

“我看見夏天的男孩在毀滅,使金色的地區荒蕪...在酷熱裡,冬天沖走了。僵直的愛情,拿來的少女。在他們的熱潮中淹死了滿載的蘋果”,正太特質小男孩的憂鬱,蠻有殺傷力的。

“我們這麼年輕,這麼醜陋”,《星際穿越》中,狄蘭的《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被賦予了關於人類和星球悲情的涵義,“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老年應當在日暮時燃燒咆哮;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其實這首詩寫於1951年,狄蘭·托馬斯以此鼓勵病重的父親,與其他無關。

詩人和詩歌鮮少溫良正常,17歲就別家出來混的狄蘭是個天使頑童,而後又成為酒鬼、煙鬼,常常唸叨著死亡馬上就要來臨,醉醺醺自稱要創造一個“緊迫的狄蘭”,這樣一個激情瘋狂,花天酒地,債臺高築,能寫幾行詩歌的不中用男人,其實就是那個時代的詩人。

生死邊緣遊弋是狄蘭詩歌的重要主題,他的一首名叫《而死亡也不得稱霸》的詩,其中充滿了生命的驕傲與尊嚴。但生而為人,個體痛楚煎熬人間世,當一切的一切不可阻擋,希望有血重新湧動,有力量和智慧迎向未知。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說到廢墟,時光是最牛的建築師,唯一的上帝,荒蕪蔓延之際,什麼也不可能找到。“我看到生龍活虎的年輕人正在毀滅”,有時候讀詩並不適宜所有的時間,大多選擇睡前,字句的壓抑瘋狂,會釋放白日的負重,大聲的朗讀也不錯,這是獨處穿越自戀的最好良藥,當然,不要驚擾四鄰。

謳歌生命、死亡、受難、昇華,追求生命的原始衝動,狄蘭・托馬斯,他告訴我《死亡將不再主宰》,“赤條條的死人一定會,風中的人西天的月合為一體...他們的肘下足底一定會有星星...他們雖然沉淪滄海卻一定會復生,雖然情人會泯滅愛情卻一定長存...”其實,“第一次生命喪失以後,再沒有另一次死亡”。

很長的記憶裡,昏昏欲睡的前兆,用床頭的筆和紙記錄了斷斷續續的句子,權作讀詩之後那些靈光一閃的所感吧。最早看到是83版的《外國抒情詩選》,一個悶熱的下午,女神把書放在我的面前,她走後,情不自禁地我讀出聲來。只是記錄了一個巨蟹的狂歡。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諾幹年前的詩人不小心,凡夫俗子的我也亦是,不小心經過了N個本命年,這是歲月的神罰,“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我年華虛度,空有一身疲倦,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歲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馬兒一命歸天”,海子吟歎被銘刻的青春永遠,詩人終於在18杯純威士忌和兩杯啤酒中徹底跨了,我們今天讀詩沒有結束,算作聊以自慰的紀念。

而死亡也不得稱霸。

沒有海鷗在他們耳邊叫喊

或波浪轟擊海岸;

花吹落處不再有花

昂頭迎向風雨;

儘管發瘋徹底死去,

那些人擊穿雛菊嶄露頭角;

闖入太陽直到太陽碎裂,

而死亡也不得稱霸。

一個人,一不小心就到了三十九歲

【繪畫:Renato Muccillo (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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