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在哪裡？
年底，客戶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忙，忙得昏天黑地，忙得焦頭爛額，甚至，連吃飯和休息都是一種奢望。有時呆呆地想，如果能美美地睡個自然醒，那就是老天的法外開恩，如果能開開心心地放鬆一下，那就是老天的額外眷顧。腦子裡沒有時間概念，心裡頭屏蔽了親情關係。
手機裡大多都是訂單，大多都是生意上的頻繁往來，一個個號碼連接的都是生意上的聯絡和印記，一條條微信說的都是貨的質量和發貨到貨問題。一個個親情號碼都躲到了蔽角，連續翻找幾頁都翻找不到它們的蹤影。
要不是老家來電話，說有喜事，通知正月初六去喝喜酒，他還是想不到打打老孃的電話。
他拿起電話驚呆了：“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娘！你在哪裡啊，娘？你不會……”他不敢想下去，眼淚“唰”地一下形成兩條小河在臉上奔流。
他趕緊給大姨二姨小姨打電話，她們一個個都很驚慌而又急迫，都聲音有些顫抖：“都忙著過年了，不知道啊！我姐，她沒在家裡嗎？”
他憋著哭腔：“我孃的電話打不通！”
“你等著啊，我叫你表弟開車帶我去看看！”
沒有確鑿的訊息，他不敢給舅舅打電話，如果舅舅得知他娘不知去向或有什麼三長兩短，他的皮都會被舅舅起了去！
很快小姨帶著哭腔：“家裡沒有，她能到哪去啊！”
他二話不說，開著車就往家裡奔，就是一天能賺一百萬貫，老孃沒了，他賺得再多，又有什麼實際意義！
他從上海一路不停地奔回家來，一擼子跪在舅舅跟前眼淚汪汪：“舅，你打我罵我吧，我娘，沒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還沒沒呢！你娘怎麼就沒了？！”說完，舅舅手腳痙攣，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舅，不是，我是說，我娘，找不到了！不知哪裡去了！”
“嚇死我了，你！”舅舅恢復了平靜，“初二我派你表弟去叫，你表弟就說你娘不在家，我還以為走別的什麼親戚去了呢！走，你開上車，我們爺倆到處轉轉，說不定就碰上了！”
他們心情沉重地來到解放路，解放路上十分鬧猛。人流如織，車水馬龍。他一邊開車，一邊仔仔細細地看著每一個行人，可就是沒有自己的老孃。
舅舅的眼都瞪出眶來，對車窗外的一切簡直應接不暇，可就是沒有發現自己妹妹的影子。
後面車輛嫌他們走得慢，不停地鳴著喇叭，他們只是朝邊上靠了靠，繼續找人。
解放路上找了遍，沒有老孃的影子。他們又來到建設路上，每一個衣著破爛的，每一個跪地乞討的，他們都仔仔細細看過，不是！
娘，你難道人間蒸發了嗎？娘！不論你在哪裡我都要把你找到！他暗下決心。
天，已經黑了，他們一直找到晚上十點，依然無果。找了整整一天，一無所獲。他不甘心，想連夜找。舅舅說：“還是休息一下吧，明天繼續找！”
他到飯店炒了幾個熱乎乎的菜，他們看著菜流著淚，動動筷子就算了，他們哪有心思吃飯哪！
新的一天開始了，路燈未熄，末冬正涼，趁著晨曦的薄暝，他開車上路了，繼續尋找自己的白髮親孃。
在西環路，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個打掃衛生的，身穿清潔工服，個頭和模樣都像自己的親孃，他撇下了車，幾步跑過去，仔細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要尋找的親人——自己的老孃！
他跪在那裡，眼淚像沖決的大堤。
“娘……”千言萬語凝聚心頭，春寒料峭的早晨，他跪在冰冷的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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