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長篇小說:《長青洲》(節選)

悅讀|長篇小說:《長青洲》(節選)

長篇小說:

《長青洲》(節選)

文|吳春富 配音|西北漢

浪從上游翻滾下來,跌入谷底,又神奇地躥了上來,又往下游翻滾而去。波濤中,一個圓滾黑亮的物體躍上浪頭,又迅即跌了下去,然後又躍上浪頭,又跌了下去。

這物體俗名江豬,雅名江豚,頭部鈍圓,額部隆起稍向前凸。未到過長江的人第一次見到,還以為它是鬼怪。趙正田知道它是江豬,他看江豬已經看了近二十個年頭。第一次看江豬,沒有看清楚,也以為是鬼怪。

目光追隨江豬,遠去是滔滔江水東流的方向。趙正田望著,面部顯得有些舒朗。王紅雷陪著趙正田,眉宇間隱含著深深的憂鬱。一隻鳥兒從眼前飛過,拽回了趙正田的目光,趙正田轉而望向了正前方的長青洲。王紅雷目光也隨之轉向了長青洲。

蓊蓊鬱鬱的林木覆蓋了長青洲,裡面什麼也看不見。

洲顯得有些神秘。

其實洲上的一切趙正田一清二楚,洲上有村莊、有人家,有事業單位,還有政府機關。他近二十年就工作在這洲上。

這洲叫長青洲,意思是四季常青的洲,事實上並非如此。別看現在樹木蔥蘢,到了秋末照樣落葉,洲四周的樹木赤條條,灰濛濛的,叫長青洲就有點牽強。不過長青洲上的人都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長青”二字讓人心理上舒服。

除了夏季漲水,長青洲北邊的沙灘柔軟得就像沙發,縣城裡就有人週末過來,在沙灘上曬陽光,睡覺,拍照,奔跑嬉鬧。

洲面積不大,可行政區劃為鄉。坐渡輪過去,沿圩堤向西走一截路,下圩堤,再向南走一截砂石路,就到了鄉政府所在地。路的走法趙正田太熟悉了,熟悉得他下了渡輪閉著眼睛都能到鄉政府。

主江在洲的南面,沙灘這邊江是夾江,浪相對小一點。趙正田與王紅雷站的位置早些年是小輪碼頭,有很多屋,現在除了渡輪,見不到一間屋了。

趙正田忽然間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面部也由舒朗變凝重。

儘管望不到裡面,趙正田還是不甘心,他仰起頭來望那片樹林,想高越樹林竭力望見裡面的村莊、人家。無論他如何努力,就是望不見裡面的村莊與人家。他異常地失望。轉過身,他不甘,又將身體轉過來,目光又投向那片樹林。

這一望,也許是最後一望,趙正田心裡就像江水一樣的波濤起伏,洶湧澎湃。他就要離開這個生活與工作了近二十個年頭的長青洲到市裡去了,到離這裡三百里路遠的市裡去了。

一個浪頭打過來,譁!大大小小的浪花旋轉著,飛舞著,破碎開來。長青洲在趙正田目光中模糊起來。

(西北漢:曾獲央廣“夏青杯”陝西賽區一等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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