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的王晶 久違的香港電影

雖然王晶被扣上“爛片王”的帽子,但出自他手中160多部的電影數量見證了香港電影工業化體系的成熟。他用低俗、色情、市井等商業娛樂元素來聒噪香港這個彈丸之地,呼之欲出的罩杯成了他選拔“晶女郎”的第一要素。

在香港娛樂圈縱橫多年,簡單粗暴的感官刺激才是那個年代利益交割最快的手段,是尊重金錢、睥睨江湖的最好規則,也是他的下一部電影得到投資最快的方式。

認真的王晶 久違的香港電影

《追龍》沒有大面積宣傳就趕在十一國慶檔上映時,我真怕他拍成一部黑社會版的精裝追女仔,也怕他毀了一個屬於香港人的梟雄傳奇故事。

所以當香港電影再也回不到那個無法無天的時代時,電影也不需要像炸薯條一樣從油鍋裡機械迅速的撈出,剩下的時間該怎麼打磨一部電影王晶比誰都清楚。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追龍代表的就是吸毒。用一張錫紙放少量白粉,吸毒者用一根紙筒吸食毒品煙霧的情景,就被人叫做“追龍”。

跛豪的扮演者是甄子丹,人物原型為吳錫豪,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香港販毒集團的首腦,活躍於香港、泰國及臺灣地區,因販毒數量巨大和勾結香港警隊高層而轟動一時,被稱為香港黑道“四大家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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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洛的扮演者是劉德華,人物原型是當年香港警界的四大探長之首呂樂,歷任港島、九龍總華探長,因傳聞他的身家高達5億港元,所以又有“五億探長”的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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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兩位主演,王晶在選角上拋棄了以前罩杯和靚仔的標準,貼合人物形象是首要關卡。所以,在幾個關鍵人物角色中,他也啟用了香港的一批老戲骨,最會演戲的胖子鄭則仕已奔七十,比較年輕的“肥仔超”吳毅將也五十歲,其餘基本演員也都五六十歲。

這些演員都曾經歷過香港那個最黑暗的時期,甚至有的還目睹過黑社會之間的械鬥,這些光景經過幾十年的沉澱成了他們身體裡的一種反應。當鏡頭和燈光聚焦過來時,依然可以將這些反應過腦經心的走一遍,甚至演員說臺詞時帶動的嘴部肌肉配合著臉上的皺紋都讓觀眾有種心悅誠服的觀影體驗,這種最棒的演技就是經歷和年齡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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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演員,對於年代和細節的考究加大了故事的說服力。雷洛、嚴正、跛豪和追隨他的生死兄弟都是潮汕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跛豪的人生格言,這句話也是打拼在外的潮汕人的寫照。潮汕人敢於闖蕩、善於經商,早已把身家性命交給老天,這樣欲與天公試比高的心態讓潮汕人打出了一片開闊天空。高度團結是潮汕人最大的特點,這也是跛豪和雷洛能聯手控制黑白兩道的人文背景。

闖蕩江湖的人講義氣,喜歡供奉義字當先的關公,每逢重大事件之前都要上香求保佑。江湖之人喜歡抽菸,呈現的煙火繚繞猶如佛像前的香火鼎盛能扼殺晦氣。所以,香菸成了行走江湖自保的一個象徵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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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電影中,鏡頭給了很多香菸的特寫和鏡頭。煙在江湖,煙就是江湖。當雷洛和跛豪在監獄相見時,雷洛主動掏煙給跛豪點上,煙成了行走江湖的敲門磚;當雷洛派遣跛豪去泰國談生意時,雷洛遲疑的接過香菸點上,煙成了把利益凌駕於兄弟情分之上互探虛實的儀器;跛豪的兄弟死了,三人同吸一根菸,煙成了有難同當、肝膽相照的見證者;臨近結尾,雷洛和跛豪在天台惆然的吸著煙,煙成了兩人互訴衷腸最後的告別!這樣隱喻的拍攝手法在王晶的電影裡不多見,能夠巧妙的運用讓這部電影有了厚重感。

九龍城寨曾經在香港是一個三不管的地方,魚龍混雜成為黃賭毒滋生的溫床。星爺在《功夫》裡豬籠寨的構想也是源於九龍城寨,王晶為了歷史再現,花費千萬,高度還原了六七十年代的九龍城寨,並號稱“近十年來在香港搭得最大最貴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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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晶對跛豪的刻畫還是值得討論的,至少他沒有用本故事純屬虛構的套路來對一代梟雄的褻瀆。電影中並沒有用太多的筆墨去描寫黑白兩道夾縫中普羅大眾的暗淡生活,相反人們在封閉城寨有一套悠然自得的生活法則,一種權力制衡下的狀態,這是人人都有肉吃,戶戶都有酒喝的低配烏托邦,這是梟雄自己的王國。

我們為他有這樣的行為深深著迷:可以給乖乖寫作業的小女孩買可樂;可以和街頭的孩子們一起踢球,我們讚賞他的聰明和勇氣: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為了報恩結怨仇家;能夠熟諳江湖的規矩先發制人。觀眾努力去理解他們,甚至嘗試對他們懷有一份特有的激情,這樣的激情讓男性觀眾開始嚮往那亂世出梟雄的時代,嚮往自己也曾有過的龍城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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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卻只能到此為止。

我們無法忽略這樣一個事實:在那個貪汙橫行、物慾橫流的世界裡,有的人為了追逐名利鋌而走險,一夜暴富,黑道為白道提供不法資金,白道為黑道不法行為提供保護傘,黑白勢力沆瀣一氣。他們所代表的是一種對社會的威脅,這樣的威脅就在身邊:讓親弟弟沾染毒品遭遇橫禍;身邊的兄弟一個個死去;把毒品當商品賣。

隨著1974年廉政公署的創立,幾年的時間那些不法之徒又被打回原形,人生大起大落就是這樣瞬息萬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所以,無論通過哪種必要的情節設計,令人難忘、廣受歡迎的黑幫片和恐怖片一樣,最終都會安排主人公要麼鋃鐺入獄要麼命送黃泉。就像法西斯主義,看起來很蠱惑人心,但是那其實就是赤裸裸的權力在運轉,是時候看清楚這些罪惡了。

認真的王晶 久違的香港電影

王晶用最認真的態度去雕刻香港社會最黑暗的一段時光,這樣的用心良苦觀眾能感受到,這樣久違難得的香港電影值得我們搖旗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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