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斌:峯 骨

歐陽斌

·1·

峰是有骨頭的,你信麼?我信。

·2·

峰的骨頭在哪裡?在峰裡。

登頂而望,莽莽群峰,或高或低,或圓或尖,或陡或緩,或碧或蒼,是什麼讓它們立著?

是草嗎?不是;是樹嗎?不是;是覆蓋在峰上那一層薄薄的泥土嗎?也不是。

讓峰立著的,是峰內部的堅土與石頭,是峰內部的硬,是峰骨。

·3·

峰的骨頭在哪裡?在風裡。

峰與風是一對歡喜冤家。風喜歡峰,無峰,風的行走就會缺乏目標;峰也喜歡風,無風,峰的挺立就會缺乏韻味。

風總是在變著法子戲弄著峰,鞭打著峰,磨礪著峰,峰卻似乎從不畏懼風也不怨恨風。風來,峰不動;風走,峰不送;即便,在凜冽的寒冬,風為峰送來的是千萬把刀子,峰也會說,刮吧,你硬,我的骨頭更硬。

往往,風散了,峰猶在;風彎了,峰猶直。風可以把峰身上的樹與草、柔與軟全都吹去,剩下的,全是骨。

風吹打著峰,也雕刻著峰,風吹打其形也在鍛造其神,因此,峰骨也可稱之為風骨。

·4·

峰的骨頭在哪裡,在鋒裡。

每一座峰其實都是有鋒的,這是鋒芒的鋒,這是鋒利的鋒,這是敲擊可作金石之響的鋒,這是揮動可斷孤獨寂寞的鋒,這是迎擊可劈風雨雷電的風,這是無視歲月滄桑的鋒,這是昂首天地的鋒。但峰卻總是藏著自己的鋒,峰把自己最好的骨頭用在鋒上,卻並不想與誰爭鋒,這是峰的修行。

三尺之土如此,珠穆朗瑪也如此。

·5·

峰因骨而立,而聚,而有其形而傳其神。峰無骨,壘土而已,立高必倒,立久必敗。峰無骨,虛美而已,上不能承千鈞之力,下不能啟百代之基。

讀峰,必讀骨,讀骨方能知其力之源泉;畫峰,須畫骨,畫骨才算畫出了峰的精神和實質。

·6·

峰如人,遠看,哪一座峰不似站立著的人;哪一組峰不似牽著手的人。

峰骨即人骨,峰骨硬,則如人挺立如鐵;峰骨軟,則如人站立不穩。峰需修骨人也需要修骨,峰修骨,可以修得壁立千仞;人修骨,可以修得萬世景仰。

善看風水者,看峰,常常看的是龍脈,龍脈即是風骨。善看人者,看的也常常是骨相,察骨相,即可知人貌、知人心、知人性。

·7·

我來張家界工作前,即知道她有三千奇峰,八百秀水,也曾走馬觀花遊覽她,卻沒有認真讀過她的峰,也沒有感受過她的骨。

來張家界工作後,開窗即天門,動步即武陵,天天與峰親近,我漸漸讀懂了峰,讀懂了張家界峰的個性,摸清了它的骨。這三千奇峰,峰峰都是硬骨頭啊,敢如筍生,似劍立,敢扯朝霞為旗,指白雲為馬。

來張家界工作後,天天與張家界人相聚在一起,我也漸漸讀懂了張家界人的個性,讀懂了他們血性深處的忠勇與浪漫,質樸深處的純淨與大愛,讀懂了他們敢想敢幹、敢破敢立的率真。

一方山水養一方人。正是這一方山水養育了賀龍這樣的偉人,養育了陽戲這樣的高腔。

峰是站立著的人,人是行走著的峰,久了,我把張家界的每一座峰都當作了人,每一個人都當作了峰。

我融入了他們,希望成為與他們一樣的峰。

·8·

建市30年了,30歲的張家界已入而立。雖然我來得晚了點,但我慶幸正好趕上了她的三十大慶。

如果要用一個詞命名而立之年的張家界,用什麼詞呢?朋友口中蹦出了一個詞:峰骨!我幾乎跳了起來。峰骨好,峰骨好啊,張家界的形與神,非峰骨不足以比擬;張家界的創新與發展,非峰骨不足以概括。

·9·

巍巍群峰,因骨而立;巍巍群峰,因骨而聚;巍巍群峰,因骨傳神。

致敬,張家界;致敬,三千奇峰;致敬,172萬性格鮮明、奮勇前行的張家界人。

歲月易老,旅遊常青。

人生易老,峰骨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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