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的「祕密」

(文字來源於原創網絡播客節目《亦談亦唱》,版權歸屬濟南新卓藝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及作者本人。如有引用,請聯繫作者。)

有時候,有一種局面,一堆人在一起聊天、吃飯,談笑風生,或是認真的在探討問題。但是突然有一瞬間,也許是談到某一個話題,也許是問到了一個敏感的問題,一桌人都不說話了,場面陷入一種莫名的沉默,每個人都在極力尋找新的話題,試圖擺脫這種尷尬,但是這種沉默總會保持上那麼10幾秒鐘甚至更長,直到服務員來上菜或者有人端起酒杯開始敬酒。有時候我在猜想,大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大概每個人的秘密都不容易在別人面前被打開吧,大概,每個秘密都需要一個比秘密本身更安全的環境和更可靠的傾訴對象才有可能被完全是釋放出來吧。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狹隘的理解為,每個人都保守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說出來的“秘密”

很多年前,我跟幾個號稱很熟的朋友喝酒,就像每部青春偶像劇都有一個不靠譜的2b青年一樣,酒過三巡之後,也總有一個職業三八家庭婦女開始八卦一些花邊新聞。話題無非是哪天看見哪個部門的領導跟一個不是他媳婦的年輕貌美女性一起逛超市了,聽說某人的愛人寫了實名舉報信到紀檢部門反映自己老公的作風問題了,誰誰誰的小三小四在單位門口舉著橫幅要討個公道了。等等等等。

我親愛的朋友,你知道這些東西在街頭巷尾、茶餘飯後,在像我們這樣的俗人的生活裡有多麼具有吸引力嗎?特別是這些話從一個行內人士嘴裡說出來,又被繪聲繪色的形容得有鼻子有眼的時候,你知道像我這樣有著獵奇心和窺私慾的凡夫俗子是多麼想聽你繼續說下去嗎?

所以那次,在那個職業三八家庭婦女眉飛色舞的說完這些花邊新聞之後,在人家若無其事的咂摸了一口啤酒之後,我特別傻蛋地問了一句:“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個頭啊然後!

你不知道人家賣的就是這個關子嗎,你你你,你們這些聽客在耳朵滿足了之後,還問什麼然後啊還?你不知道人家要是告訴了你然後,還有什麼秘密可言?人家剛剛那點神采飛揚還不都被你搞的魂飛魄散啊。所以,職業三八家庭婦女一臉無辜的告訴我:“哎呀,別問了,我也就告訴你們幾個,這可是咱單位的秘密,不許外傳啊!”

我靠,這一臉茶葉末子噴的我吆,你說我賤不賤啊,人家本來就是拿這些秘密耍活寶的,你問什麼然後啊你,自討沒趣了不是?啞口無言了不是?該!都告訴你是秘密了,你還問。秘密是什麼?秘密就是讓你知道有你不知道的,但就是不告訴你你不知道的到底是什麼。這就是秘密。

說出來的“秘密”

你身邊要是有這麼一種人,閒著沒事,又不缺錢,年齡在40往上60往下,那我勸你一定當心吧,因為他們的人生樂趣通常都來自於傳播秘密。

曾經有位大姐,時不時的在聊天的時候,就會突然把聲音壓低,拽著我的衣袖小聲說,那誰誰誰,你知道吧,又如何如何了,那某某某你還記得吧,又怎樣怎樣了。末了一定會說一句,這是秘密啊,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我去,大姐,我說句心裡話,你就是再多告訴我一點,也無非是滿足一下你自己的傾訴欲和虛榮心,我就是再有興趣也不會說出去啊,他媽的不是我不知道這些事有多麼八卦和三八,而是我根本沒有心情跟別人講這些。可是,秘密就是這樣,你越是保持神秘,那些破事就越是顯得像是秘密。而且,我敢保證,但凡告訴你“我只告訴你自己啊”這樣的話,就肯定不止告訴了你一個人。

更可怕的是,我始終認為,如果一個人神秘兮兮的告訴你一些誰誰誰或某某某的花邊新聞和小道消息,你就放心吧,他在別人那裡,一定也少不了說你的花邊新聞和小道消息,甚至包括你什麼時候生了孩子、什麼時候換了新車、什麼時候丟了錢包、什麼時候頂撞了領導等等,而且末了一定還是那句話:“這是秘密啊,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說出來的“秘密”

我覺得我越來越害怕知道別人的秘密,雖然我還沒進退化到對別人的生活毫無興趣,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一旦需要我保守秘密的時候,我會有多麼痛苦。我是個連睡覺都會說夢話的人,我怎麼有能力替別人保守什麼秘密呢?

我更害怕的是,那些自認為知曉了秘密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我當成他們的秘密說給別人。於是,每個人心裡都盛下了秘密,每個人似乎都知道了對方的隱私和弱點,只是,我們從來不會彼此當面說破,所以,秘密就真的成了秘密,成了一個除了你自己不知道別人都知道的秘密。在這種情形之下,每個人都無法演出真實的自己,因為沒人相信你所謂的真實,他們只相信那些背後的秘密。

說出來的“秘密”

其實,在這些問題上,我也曾經犯過渾,過去有些時候,我因為過量飲酒,導致神經短路,大腦的控制性思維暫時休眠,而語言思維因為被酒精充分刺激而格外興奮,我就像一個職業三八家庭婦女和閒著沒事,又不缺錢的知心大姐一樣,跟別人嘚吧嘚的說了好多沾邊的不沾邊、靠譜的不靠譜的人和事,在眉飛色舞中逞了一時之快。

後來我知道為什麼我每次喝完酒都睡不踏實了,我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凌晨4點的時候總是會在沒消化完的酒精裡內疚而自責的醒過來了,因為我沒管好自己的嘴,讓那些秘密比四處飛濺的吐沫星子還賤。

於是我開始反省自己,我覺得能說會道有時候不一定算得上優點,倒是在人群裡保持一點適度的沉默,反而更適合我這種上了點歲數的性情中人。所以,咱還是別太關心別人的秘密了,既不打聽,也不追問,更不主動透露,這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說出來的“秘密”

不想知道所謂的秘密之後,我發現自己變得拙於表達,懶得說話,不苟言笑,經常在人群裡發呆,靈魂出竅,神遊仙境。我不笨,只是表現的有點傻。

其實,我認識的很多朋友,都是心裡擱不下事的人,他們心裡有事的時候,一喝酒準喝醉,酒精把故事開了封,而結尾就像古老的童話故事一樣毫無懸念並且一致,我們會在自我的鋪陳裡被一下擊倒,猝不及防。可是,我也喜歡心裡能盛下事的人,通常,他們即使被酒精開封,也依然四平八穩,堅定有力,表現良好。

其實,秘密這東西,就像我們在成功之前吃的苦受的罪一樣,打掉牙往肚子裡咽才是真秘密,掛在嘴邊的都一文不值,甚至難辨真假。

再往狠一點說,有些事,如果你希望全世界都知道,那你就告訴別人,這是個秘密。有些事,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勸你,打死也別跟任何人說。

另外,如果有人跟你說什麼所謂的秘密,那你最好的方法就是做一個傳統相聲裡的捧哏演員,嗯啊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去你的吧,就行了。既不必太往心裡去,更不用記在腦子裡,誰耳朵邊還不吹吹東南西北風啊,隨他去吧。

我相信,每個人都有秘密。那麼,就讓真正的秘密爛在肚子裡把,千萬別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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