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營受限、轉型受困,「不死鳥」大東海A還能飛多遠?

經營受限、轉型受困,“不死鳥”大東海A還能飛多遠?

作者@柳絮

在漫畫《海賊王》裡,馬爾科擁一種超強的再生能力,受傷後傷口會自愈,然後重生,被譽為“不死鳥”。然而,在A股市市場上,一種股市“不死鳥”也真實存在。

海南大東海旅遊中心股份有限公司(簡稱“大東海A”)自上市以來,因主業經營不善,一直處於虧損與扭虧的惡性循環中。與之相應的,ST、*ST、S*ST、S ST、*ST的帽子,大東海A輪著戴了20年,堪稱資本市場上最頑強的“不死鳥”。

不得不說,大東海A的保殼術,運用的真可謂爐火純青。通過出售資產、債務重組、股東增持的手段,在一次次面臨退市的關口“化險為夷”。在連續虧損兩年之後,2017年大東海A年再次盈利,奇蹟般地摘掉*ST的帽子。但是,在自身經營持續承壓、重組承諾無法兌現、轉型升級陷入困境的一系列難題下,這隻“不死鳥”又能飛多遠呢?

造假上市,自帶bug拖累業績

1992年成立的大東海A,乘上了第一批民營企業上市的東風,分別於1996年B股上市和1997年A股上市。自成立至上市前,公司業績逐年提升。到1996年,業績達到頂峰,營收1.2億左右,淨利潤近6000萬。

然而,上市之後,大東海A業績開始“變臉”,1997年營業收入降至8384萬元。而到1998年,其營業收入再次直線下滑至2928萬元,淨利潤則虧損5445萬元。

同樣一家酒店,短短三年間,從盈利6000萬到虧損5000多萬,讓人瞠目結舌。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是公司通過財務造假“處心積慮”上市的手段穿幫了。

1998年,海南省審計廳對大東海A進行了財務審計,認為公司在1993年-1997年間虛增利潤。這五年裡,母公司淨利潤總共為1.87億,稅前利潤額為2.08億,但有2.28億元為虛增利潤。簡而言之,大東海A在上市前就一直處於虧損狀態了。

那麼,大東海A財務造假為何未被強制退市呢?要說,大東海A真是A股制度的受益者,因為我國上市公司退市制度2001年才正式開始推行。

但自此以後,大東海A就一直陷入虧損扭虧的惡性循環中,一發不可收拾。從1999年證監會要求披露扣非淨利潤指標以來,大東海A的扣非淨利潤持續虧損至2016年,直到2017年,才首次實現上市以來的扣非淨利潤為正。

大東海A這種持續虧損的常態,除了上述的歷史遺留問題之外,其自帶bug的屬性才是主要原因。

經營受限、轉型受困,“不死鳥”大東海A還能飛多遠?

大東海A主營業務是酒店住宿和餐飲服務,其中75%以上的主營收入依靠客房收入。僅僅依靠一家238間客房的單體酒店,不擴建、不定增,不併購,不轉型,典型的“吃老本”拖累業績。

那麼,上市之初,大東海A用於擴建南中國大酒店的1.2億募集資金去哪了呢?這裡就不得不提下第一任“坑兒”的大股東—海南大東海旅遊中心集團有限公司(簡稱“大東海集團”)。

大東海集團曾以大東海A的資產做抵押、或直接以其名義取得借貸款、佔用其募集資金總額的83.99%,共取得的利益近4億元。1998年,大東海集團因還不起銀行貸款,便將大東海A折價抵償給了農行三亞分行。

此後,大東海A便開啟了不斷“換爸爸”之路。在歷經長城資管、海口食品兩任“爸爸”之後,2008年,羅牛山股份有限公司(簡稱“羅牛山”)確認海口食品持有的6000 萬股股權系代其持有,在完成過戶後,成為公司的第一大股東,直到現在。

作為中國首家“菜籃子”股份制上市的企業,羅牛山以食品加工、冷鏈物流及畜牧養殖為主業。為佈局旅遊項目開發,羅牛山早在2008年就曾承諾,將對大東海A進行資產重組。

但十年過去了,當年的承諾依舊是一紙“白條”,又一個典型的“坑兒”行為。如果羅牛山繼續不兌現承諾,那麼這種“隨意承諾”的行為,也就傷人十分自損八分了。

可見,大東海A的虧損,不僅是因為歷史遺留問題和自身經營受限,更因為後面有個“坑兒”的大股東。

不務正業保殼“續命”

憑財務造假上市的大東海A,持續陷入虧損,但卻在每次危機的關口總能“逢凶化吉”。“先天不足”的大東海A是如何通過“後天努力”保殼成功呢?分兩個階段來看。

第一階段,1999年—2013年,大東海A主要通過獲取政府補貼、出售資產、債務重組等方式,操縱年度利潤,打退市財務性指標的“擦邊球”,摘掉了持續戴著的14年的ST帽子。

第二階段,2015年—2018年2月,大東海A於2017年實現扣非淨利潤7.79萬元,再次摘掉*ST的帽子,力挽狂瀾。

一家扣非淨利潤連年為負,卻總能在關鍵年份扭虧為盈,其財報難免飽受非議,毫無意外地收到了來自監管層的質疑。對此,大東海A解釋稱,是通過維護和拓展銷售渠道、控制成本費用等方式,增加主營業務收益。

經營受限、轉型受困,“不死鳥”大東海A還能飛多遠?

而根據2017年年報顯示,非主營業務收入才是大東海A實現盈利的關鍵因素。具體包括債權投資收益和核銷長期掛賬的應付款項收益。2017年,羅牛山及其全資子公司海南雅安居增持大東海A1057.64萬股,耗資約10391萬元,使其合計持股由16.89%上升至19.8%,大東海A通過債權投資收益獲得80.58萬元的投資收益。同時,大東海A核銷長期應付款項 201 筆,增加營業外收入130.35萬元。

值得注意的是,在大東海A保殼術中,其業績盈虧存在一個顯著的特點:營業外收入成為其衡量當年能否盈利的一個關鍵因素。盈利年度的營業外收入遠高於虧損年度的營業外收入。大東海A2017年實現營業外收入130.38萬元,遠高於 2016年的6.96萬元。

經營受限、轉型受困,“不死鳥”大東海A還能飛多遠?

由此可見,大東海A實現扭虧的年份中,有很大程度上仰仗了非主營業務收入,這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其主營業務虧損的現實。但是,這並非長久之計。公司如果想改變這種狀況,將業績掌控在自己手中,只能說“任重而道遠”。

“囚徒困境”何時解

在上述一系列保殼手段的運作下,大東海A又一次塵埃落定,保殼成功。同時,大東海A也宣佈清理完畢鉅額歷史債務。這是否意味著大東海A會迎來新的轉折點,從此這隻股市“不死鳥”能振翅高飛呢?觀察君認為,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卻是很骨感。

目前國內單體酒店面臨著可持續發展的困境,不僅處於虧損的大環境中,還要受到各類酒店集團和民宿的擠壓。1994年上市的新都酒店因運營內外交困,於2017年退市。老牌的華天酒店的扣非淨利潤從2014年開始連續3年陷入虧損,只能通過政府補助和變賣子公司股權來謀求扭虧。

儘管2017年大東海A營業收入為2790萬元,同比增長24.77%,但這一數字與其上市以來的營業收入均值(2678萬元)基本持平。從上面的數據也就能發現,大東海A的主營業務並未真正得到改善,主營收入也難實現可持續增長,有可能很快進入新一輪的虧損期。

經營受限、轉型受困,“不死鳥”大東海A還能飛多遠?

對於當下陷入運營困境的單體酒店而言,通過轉型升級的方式,擺脫當前的困境刻不容緩,大東海A也是如此運作的。早在2007年,羅牛山曾承諾過,積極尋求重組方對大東海A進行資產重組。

然而,直到2017年2月,羅牛山才開始正式籌劃重組事項。10年以來,羅牛山的重組承諾一直未兌現,難免讓人心生疑問,僅僅是因為未找到合適的重組方這一官方給出的原因嗎?

實則是因為羅牛山自身實力不足。數據顯示,近年來羅牛山的盈利情況並不十分樂觀。2016年,羅牛山淨利潤僅有7988.14萬元,相較於2007年對大東海A做出重組承諾時的淨利潤3.66億元而言,下降了近八成。

除了一再延遲重組,羅牛山2月推出的方案也有些走樣,由最初承諾的“尋求重組方”變成了出售自家資產。羅牛山計劃先是將其所持羅牛山實業有限公司100%股權作價約3億元轉讓給大東海A,而羅牛山實業持有三亞農村商業銀行6.91%股權。

從持股比例可見,羅牛山實業對三亞農村商業銀行無實際經營管理權,無法使大東海A完成轉型。可以預見到,這一方案對大東海A的業績改善效果甚微。

與此同時,大東海A卻要支付3億現金對價,背上沉重負債。僅從大東海A自身情況來看,收購也面臨資金問題。2016年大東海A主營業務收入2170.89萬元,淨利潤虧損266.11萬元,期末貨幣資金僅有2721.02萬元。以如此微薄的資金實力,意圖現金收購估值3億元的羅牛山實業,著實困難。而在方案本身無法讓大東海A實現轉型,並且揹負債務的同時,羅牛山卻預計可從中獲得收益4431萬元。

觀察君推斷,羅牛山上述出售資產的手段,有可能只是應付重組承諾,繼續控制上市公司所進行的“左手倒右手”的遊戲,而對大東海A的幫助微乎其微。

群眾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大東海A的重組方案並未順利進行,公司董事會認為其沒有足夠的債務償還能力、相關風險無法控制、重組條件欠成熟。羅牛山只能選擇再次延期,將重組承諾履行截至期限變更為2019年12月26日。不過這次羅牛山的延期並未如願,以被股東大會否決而告終。

本來,2017年大東海A的業績已經有所提升,可惜目前來看,這種趨勢可能只是“曇花一現”。截至目前,羅牛山的重組承諾持續落空,大東海A轉型依舊路漫漫。如果大東海A僅仰仗非主營業業務收入,而自身不能轉型升級,則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其面臨的囚徒困境。與此同時,隨著強監管已經覆蓋申請首發上市(IPO)、再融資、資產重組、減持、退市的上市公司全生命週期,上市公司過往一些為保殼,而進行的投機取巧操作將越來越難。在上述內憂外患的困境下,大東海A這隻股市“不死鳥”的神話可能隨時會破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