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沒有一個人,儘管你一天天明白她的平凡,卻還是一天天愈更深沉的去愛她?
隨著時光的流逝,在你漸漸泛黃褪色的記憶裡,她卻依舊亮麗光鮮,主宰你餘生全部的喜怒哀樂。
一個星期。
顧安塵仔細的算過,那個女孩子已經接連一個星期出現在他公司大廈街對面的咖啡廳了。
他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則是因為她幾乎比他自己還要準確的掐算著他的下班時間,在他從大廈走出一直到上車的這段距離之內,她會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
只是她到底在看什麼,這一點顧安塵不得而知,也正是因此,這個不知名的女孩子才勾起了他少有的好奇心。
看著牆上掛鐘的指針精確的指到17:30的位置,他毫不猶豫的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風衣便走出了辦公室。
從電梯中出來的時候,公司大廳中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女孩子,看到顧安塵從旁邊走過的時候,她們相互推搡調笑著,目光不自覺的追隨著他的身影而去。
誠然,如此身份高貴又多金帥氣的男人會很容易的成為所有女人目光追逐的對象。
特別是顧安塵這個人的身上總是隱隱透著一絲的色彩,眸中帶著些許的淡漠和疏離,即便是交涉之時,唇角的笑容也勾起的恰到好處。
清冷高貴,這是所有人見到顧安塵的第一印象。
但是事實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扯掉那層男神光環之後的顧安塵,基本算得上是一個沉默到無趣的男人。
他的生活簡單到近乎單調,同時又規矩到幾乎程式化。
襯衫的袖口永遠多出西裝一指寬的距離,所有的衣服都只穿固定的一個品牌,身上除了手錶之外不會帶多餘的飾品。
他從不加班、不泡吧,似乎永遠走不進顧安塵的生活。
沉默、無趣……
歐景琛他們幾個經常用兩個詞來形容他,他沒什麼好辯解的,因為事實本就如此。
不過眼下,他貌似正在對一個只有過幾面之緣的女孩子產生了好奇心,而且愈演愈烈。
想到這,微涼的薄唇微微抿起,顧安塵朝著等候在車邊的司機揮了揮手,示意他先上車,至於他,則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做。
一路目的明確的直奔街對面的咖啡廳,顧安塵深邃的眸光一直在緊緊的盯著坐在散臺的那個女孩子,她手中好像是捧著一個畫板,右手一直在上面勾勾抹抹。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的長裙,圍巾長長的垂至腳踝而她自己卻渾然未覺。
不可否認的是,她的長相很是出眾,即便如眼下這般只是靜靜的坐在那,可是周圍仍然不乏有人將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眼中帶著欣賞和驚豔。
秋日的涼風吹過空中揚起她長至腰際的髮絲,不知迷了何人的眼。
就在她不經意間抬頭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在剎那間交匯,顧安塵的心頭不禁一震。
好美的眼睛!
她的眼型很漂亮,儘管他說不上它的名字,只是覺得眼睛輪廓處的每一處線條都美的恰到好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睛裡似是迷濛著一層輕紗,帶著淡淡的一抹憂傷,看起來格外的令人心疼。
看著她眼角清晰的一滴淚痣映著白皙的鵝蛋臉,顧安塵清楚的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那是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悸動。
這是顧安塵以為的,他們的初見。
像是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間段看見顧安塵,她幾乎是驚詫的望著他,然後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手錶。
“我提前下班了。”薄唇輕啟,顧安塵的眼中難得閃過了一抹玩味,聲音低沉又悅耳。
聽聞他的話,那個女孩子微微抬起的手不禁一僵。
他知道她在暗中觀察著他!
心中一慌,她的臉頰便漸漸開始泛紅,直至蔓延到耳垂。
看著她近乎無措的站在他面前,顧安塵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他看起來有這麼嚇人嗎,為什麼她都不敢抬頭看著他?
目光不經意間掃到她手中拿著的畫板,他儘量將語氣放的輕柔的問道,“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他要看?
一想到畫上畫的內容,她便更深的低下了頭,長髮順著肩膀滑到身前,微微遮住了她的側臉,而她手卻在同時更加抱緊了畫板。
緩緩的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顧安塵的請求。
周圍有三三兩兩的人將目光落到了兩人的身上,俊男美女的確是要吸引人的目光一點,可是很明顯,顧大少爺並不太喜歡成為人群的焦點。
薄唇緊緊的抿起,昭示著他的耐心即將用盡。
“你為什麼要每天守在這……”話說到這兒的時候,顧安塵的聲音頓了頓,因為他實在是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女孩子的行為。
該怎麼說呢,偷窺?
這樣詞用到一個女孩子的身上未免太過失禮,可除了這個,他也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
“你已經在暗中偷偷觀察了我一個星期,我沒有說錯吧?”
不管顧安塵問了什麼,那個女孩子只是深深的低著頭,右手的食指指尖一下一下的摳著身前的畫板,可就是不肯說一句話。
“這位小姐……”
話還未說完,就看見她動作慌張的將桌面上的東西都收到了自己的揹包裡,然後抱起畫板就低著頭跑走了,全程沒有給顧安塵一點反應的機會。
皺眉看著她跑遠的身影,顧安塵愣了片刻,隨後彎唇嗤笑了下。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莫名其妙的跑來找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搭訕。
更重要的是,比起以往他的沉默,今天的話其實說的算是多的了。
剛剛準備轉身離開,卻沒想到咖啡廳的服務生面帶微笑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好先生,請問您認識剛剛離開的那位小姐嗎,她的證件落在了我們這兒。”
說完,還將手中打折的單據和學生證一併遞到了顧安塵的面前。
眸色微涼的掃了一眼那個服務生手中的學生證,顧安塵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詫異。
S大的學生?!
緩緩的搖了搖頭,顧安塵聽到自己異常清冽的聲音響起,“不認識。”
“好的,打擾了。”臉色微紅的朝著顧安塵抱歉的一笑,那個服務員才轉身離開。
走出咖啡廳的時候,秋風揚起了他大衣的衣角,夕陽的餘暉像是細碎的水晶一般照射在他的臉上,將他素日冷硬的稜角柔化了幾分。
原來……
她叫向南依。
這一晚的夜裡,顧安塵做了一個夢。
白日裡那個略有些憂鬱的女孩子毫無意外的出現在了他的夢裡,她還是什麼話都不說,就只是靜靜的望著她,眼中的深情一度讓他誤以為,她竟如此愛他。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看見客廳裡不請自來的林司南,顧安塵沒有理會他的存在,依舊只做了一人的早餐。
他家的鑰匙幾乎他們那個圈子裡每個人手裡都有一把,因為他每半年都會回法國一次去陪家裡的那位老人家,房子空置的時候,他們偶爾會過來小聚。
雖然顧安塵不大喜歡自己的私人領地被人侵佔,但是很明顯,這世上總有一些人是例外。
“今天是週末,有什麼安排?”雙手悠閒的搭在沙發背上,林司南愜意的微仰著頭。
和顧安塵的沉默寡言不同,林司南很風趣,出色的外表和幽默的談吐令他很容易成為人群的交點和女孩子心儀的對象。
“單身的人不適合過週末。”
調侃的吹了一聲口哨,林司南的表情看起來好奇極了,“難得聽你說這樣的話,怎麼樣,終於想談戀愛了?”
與林司南這般招蜂引蝶的性子不同,顧安塵不算無情的人,但是也絕不濫情。
他活了27年接受的教養當中完全將他培養成為了一個出色的紳士,但是唯獨在感情這一塊,他蒼白的像是個幼稚園的孩子。
不對,他甚至都不如一個幼稚園的孩子。
人家現在的小孩子都懂得拉拉手什麼的,可是你再瞧瞧這位顧大少爺,簡直像是從清末穿越來的人似的。
一想到這些事情,林司南的心裡便升起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我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總這麼單著也不是個事兒啊,你們家老爺子難道就不著急?”
“比起你這樣不挑不揀,我爺爺倒是寧願我單著。”感情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遇到令他十分感興趣的人。
一個讓他連交流都沒有的人,更何談今後幾十年的生活都要與她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這般想著的時候,顧安塵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雖然不甚真切,但是感覺卻很強烈。
看著他拿著叉子的手忽然一頓,林司南不禁竊笑了一下。
“我見你方才的樣子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說說看,你想到了誰?”該不會這塊萬年的陳鐵終於要發光發熱了吧?
冷冷的掃了林司南一眼,顧安塵神色微斂的吃著盤中的煎蛋,可是心中卻微微有些亂了。
向南依……
他方才是不是想到了那個憂鬱的女孩子?
一個比他更為沉默的人,這樣的存在,似乎就會逼迫他不得不主動去開口同她交流,真的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同林司南開車出去的時候,車子駛過中心廣場的時候,不經意間掃到一個身影,雖然只是一個側臉,卻莫名令顧安塵的心落跳了一拍。
向南依……
是她嗎?
這世上的事情總是如此奇妙,他不認識她的時候,好像從未與她相遇,而當他的心裡開始將她烙印,走到哪裡便好像都是她的身影。
專注的看著廣場上的那個女孩子,顧安塵甚至沒有發現一旁林司南玩味的目光。
廣場上的人很多,可是她偏偏選擇了一個最為冷清的角落,獨自戴著耳機聽著什麼,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今天的向南依,穿了一件米色的衛衣,長髮束成了馬尾,看起來比昨日要俏麗了許多,不過卻還是隱隱覺得她周遭帶著一絲落寞的感覺。
她好像比較喜歡穿淺色系的衣服,至少顧安塵見到她的這兩次,她多是這樣顏色淡淡的衣服,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
很輕、很淡,但是卻經久難忘。
腦海中閃過這個詞的時候,顧安塵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禁握緊了一下。
“如果是兩個女人吵架的話,我一般比較傾向於長得好看的那一個。”唇邊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林司南吊兒郎當的望著顧安塵。
眸光清冷的掃了一眼廣場中正在爭吵的兩個女人,顧安塵頗為嫌棄的說,“你的品味真的有待提高。”
話落,他便直接下了車。
事實上,他並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再一次試圖從向南依的身上找到答案,可是離開公司那個地方他居然還能偶遇她,這不得不說令他感到有些驚訝。
靜靜的站到了離她有些距離的位置,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徑,顧安塵無奈的苦笑了下。
他也許真的是瘋了!
看著她專心致志的拿著炭筆在作畫,顧安塵素來暗沉的眸光不禁微微發亮。
素描……
他一直以為,女孩子都是更喜歡油畫一些。
不受控制的朝著向南依一步步走近,顧安塵看著她的畫板上畫著一群翩然飛舞的白鴿,不知為何,他心下覺得十分的好笑。
瞧著她畫的如此認真的模樣,他還以為她畫的是人物,哪裡知道這滿畫板都只是一隻只白鴿而已。
忽然,有兩個孩子打打鬧鬧的追趕著,經過向南依身邊的時候,毫不意外的撞倒了她的畫板,令她畫架上的畫紙散落了一地。
顧安塵幾乎是下意識的上前幫她撿起了地上的畫紙,可是看著他手上拿著的這張素描肖像,他的眸中不禁閃過了一抹驚訝。
畫裡的人……
是他!
原來她一直守在他公司樓下,就是為了畫他嗎?
還未等顧安塵仔細再看看,向南依便猛地從他手中將那幅畫抽了回去。
依舊是深深的低著頭,可是微垂的眼眸中卻充滿了驚訝。
他怎麼會在這?
緊緊的捏著手裡的畫紙,邊緣的地方已經漸漸變得褶皺,可是她卻好像渾然未覺。
這樣的情景令顧安塵莫名覺得眼熟,好像昨天見到她的時候,兩人也是這樣的狀態。
朝著他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向南依便慌手慌腳的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攔住一個女孩子的行為有些失了風度,但是昨天已經讓她跑了一次,他想他應該有權利問一下,她為什麼要畫他的畫像?
無措的站在顧安塵的面前,向南依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
她看著自己手中的那幅畫,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剛剛他幫她撿畫的時候,一定已經看到了畫上的內容……
誰知她正如此想著,便聽到顧安塵異常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你在畫我,是不是應該知會我本人一下?”
聞言,向南依的臉色驀地一紅,從顧安塵的角度看過去,便隱約可見她微紅的耳垂,陽光映襯下,像是兩顆小櫻桃似的。
廣場上的白鴿飛起又落下,可是他們兩個人卻依舊相對而立,許久都沒有人再說話。
等了好一會兒,向南依看著自己眼前的地上還映著顧安塵的影子,她便緩緩的搖了搖頭,算是作為對他的回應。
俊眉微挑的望著向南依,顧安塵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絲疑惑。
她……
“你不會說話?!”很顯然,他並沒有想到這種情況。
微微的點了點頭,向南依的手在同時握緊了掌中的畫紙,頭更深的低了下去。
“抱歉。”聲音依舊低沉,但是語氣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小心翼翼。
再一次搖了搖頭,向南依像是在告訴他自己並不在意似的,轉身便開始收拾自己的畫架和揹包。
看著她將所有的畫紙都工工整整的收進了揹包裡面,顧安塵在她即將再次逃開她的時候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掌下不同於他的細膩觸感讓他猛然醒悟,隨後狀似淡定的鬆開了手,神色莫名。
伸手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顧安塵解鎖之後放到了向南依的面前,“打字回答我的問題,我想你不應該再拒絕我。”
不管怎麼說,她在偷偷勾勒他的畫像,他需要一個解釋。
怯怯的看了顧安塵一眼,向南依彎彎的眉微微蹙著,猶豫的伸手接過了他的手機,指尖微微顫抖的摩擦著冰涼的屏幕。
顧安塵看著她緩緩的敲下了一行字,隨後將手機遞迴給了他。
對不起……
“我想你有些誤會,我並不是要你的道歉。”他要的是一個解釋而已,至於這句“對不起”,他想對他並沒有那麼重要。
伸出手指抵在了手機的一端,顧安塵再次將手機推回給了向南依。
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指尖一下一下的輕撓著他的手機,顧安塵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幸好不是塑料的,否則就撓壞了。
執拗的將手機塞回給了顧安塵,向南依轉身就跑進了人群中,徒留顧安塵稍顯錯愕的站在廣場中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再一次將人給嚇跑了。
她是有多不願意和他交流,居然三番兩次的逃跑!
微睨著手機上醒目的“對不起”三個字,顧安塵的心裡忽然有些疑惑。
她到底是在向他致歉什麼,是因為未經他的同意畫下他的畫像感到抱歉,還是因為不想將原因告訴他而說了這三個字?
雖然他從來都不是那麼自戀的人,但是如今這般狀況,很難讓他不去相信,這位不會說話的啞姑娘,是不是看上他了?!
週一上班,顧安塵特意在下車的時候掃了一眼街對面的方向,卻毫無意外的沒有見到向南依的身影。
肯定是不會見到她的,畢竟前一天她才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逃跑”了。
神情淡漠的收回了目光,顧安塵長腿一跨便朝著公司走去。
“法國那邊的項目已經啟動了,李總問您什麼時候抽空過去一趟?”
“將這個月底的行程順延,月末我就過去。”身姿頎長的朝著電梯走去,顧安塵的餘光不知掃過什麼,令他的腳步不禁一頓。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韓諾看著顧安塵似是在專注的看著什麼,也不禁轉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只是見到了來面試助理的女孩子而已。
執行長……
是在看那幾個女孩子?!
這可能嗎?
韓諾從畢業進到寰宇集團開始就跟在顧安塵的手底下,可是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老闆對哪個女孩子上過心。
而事實上,顧安塵的確是在看那幾名來面試的人,確切的是,是那幾人當中的一人。
不過他也是掃了一眼而已,隨後就狀若無事的進了電梯。
可是他這一眼不止被韓諾注意到,就連負責面試的人力資源部門的主管也察覺到了。
她順著顧安塵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身前的幾個女孩子,其中條件最為優越的無疑是那個叫“向如萱”的。
難道剛才執行長是在看她嗎?
被人這般注目看著,向如萱的心裡不禁也有些發毛。
寰宇集團是她上大學時就一直想進的單位,在S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這一整棟大樓都是屬於寰宇集團的,單單是這份財氣便足以吸引畢業生來這裡面試就業了。
在此之前,她已經經過了第一輪的篩選,這次是複試,如果她能通過的話就能徹底進入寰宇集團,這是她做夢都想要成真的事情。
儘量穩住自己的心神,向如萱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直到在被通知錄用的那一刻,她才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終於……
又朝著那個人接近了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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