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
文|WYP
炎熱的夏季，家裡的餐桌上時常會擺上一盤涼拌的苦瓜，或絲或片，焯水後再經過調製的苦瓜青翠水靈，色澤誘人，但作為菜餚所應具備的色香味美四大特點，苦瓜充其量只能佔其一，如果你一時情迷，為色所誘，那麼它一定會讓你嚐到苦頭的。至於我，也是近些年才逐漸接受苦瓜，之前，家裡的餐桌上也和許多人家一樣是沒有它的一席之地的。
苦瓜，顧名思義，自然是味苦的瓜。世間萬物，有時真的令人匪夷所思，，同為土壤裡生長出來的植物，卻如人一樣，各有各的命運，苦瓜和絲瓜、南瓜等一樣，屬於攀緣性蔬菜，一樣的爬藤開花，只是，苦瓜的花朵很小，即便是在陽光下，也極易被忽視，它的花瓣呈銳角形，還散發出一股黏腥的氣味，大約也是這個原因，使得它綻放的花朵也備受冷落，蜂不喜，蝶也不愛，每日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絲瓜藤下蜂迷蝶戀，熱鬧一片。苦瓜的果實看上去如紡織工人手中的線錘，顏色翠綠且透著光亮，瓜的表層卻佈滿了疙疙瘩瘩的瘤狀，像是悲傷的淚滴凝結而成，莫非真的是苦瓜的眼淚？是苦瓜在為它生就味苦，不招人待見的命運而哭泣嗎？
苦瓜其實還有一個十分動聽的名字，叫做錦荔枝，習慣瞭望文生義的人一聽到這個名字，估計會禁不住滿口生津，浮想聯翩了，“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惜長做嶺南人”，這些關於荔枝的詩詞佳句 更會勾起人們無限的遐想。然而，錦荔枝並不等同於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荔枝，錦荔枝的味道實在沒辦法與荔枝相提並論，不知何以會有如此文雅的名字，真的是有其名而無其實。當然，這樣一個光鮮靚麗的名字也沒能改變苦瓜的命運。
夏季到來的時候，苦瓜也伴隨著季節的步伐滿懷熱忱的走向了市場，可是它的一腔熱情換來的還是人們冷漠的目光，習慣了美味佳餚的人們。誰願意自討苦吃啊，市場上熙熙攘攘，買菜的人絡繹不絕，各種時令蔬菜以不同的姿態吸引著人們的視線，成為主婦們爭相購買的寵兒，唯有苦瓜落寞的呆在一旁獨自嘆息，具有豐富營養的苦瓜，只因生來味苦，而被人拒之於千里之外，難以進入尋常百姓家。喜慶的宴席更沒有它可以容身的地方，大吉大利的好日子，來一盤苦瓜，豈不是大煞風景？即便有幸成為尋常人家餐桌上的菜餚，也要先經過水焯，或是醃製，擅長飲食的人們會煞費苦心的想出各種各樣的招數把苦瓜折騰一番，千方百計去除苦瓜與生俱來的苦，因此，苦瓜很難像別的蔬菜那樣，在油鍋沸騰的瞬間直接入鍋展示它的輝煌。難怪苦瓜會哭泣，是土地公公的作弄，還是上天註定的命運，以至於讓它生就與苦結緣，飽嘗辛酸冷漠，同為蔬菜，且有著別的蔬菜所不具備的多種營養價值，卻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怎不令 它喟然長嘆？
同為夏季的時令蔬菜，苦瓜富含很多營養成分，且具有清熱解毒，滋肝明目的功效；愛美的女性常吃苦瓜還能夠嫩膚養顏，當然，你首先要具備敢於吃苦的精神；苦瓜最為人們所熟知的是具有降血糖的功效，所以它首先成為了糖尿病人青睞的對象，除此之外，苦瓜還有很多食用和藥用的價值，即便如此，苦瓜仍然因為味苦，而讓許多人望而卻步。畢竟吃苦需要勇氣，接受它也需要過程。
對於苦瓜，我之前也和許多人一樣從來不敢問津的，記得第一次嘗試苦瓜是和同事一道去外地的一家單位學習，中午主人招待我們的餐桌上有一盤苦瓜炒肉片，主人極力推薦，同事也一個勁的鼓勵我吃，我幾次舉筷至盤邊，又縮了回來，終究不敢去吃那份苦，同事見狀，索性夾了兩片放進我的碗裡，之後笑眯眯的鼓動我說：“先吃一片，第一片苦，第二片就不覺得苦了’，我知道同事也是出於一番好意 ，於是鼓足勇氣夾起一片放進了嘴裡，剛一入口，滿口皆苦，苦澀的滋味讓我整張臉都鄒成了苦瓜狀，當作席間那麼多人，又不便吐出來，只得強行嚥了下去，之後再也不願意吃第二片了。大家見我實在難以接受，只好作罷，轉而勸我吃苦瓜裡的肉片，一同炒製出來的肉片卻沒有絲毫的苦味。苦瓜並沒有將它的苦傳遞給它的同伴，這便是苦瓜的君子風範了，據說苦瓜與任何食物結合都不會把它的苦傳遞個對方，因此，苦瓜又被人們稱做君子菜，只苦自己，卻不傳遞它的苦，這倒讓我對苦瓜另眼相看了。
再次領略苦瓜的苦感覺很有點受矇蔽的意思，當時出差去外地，就餐時看到餐館的菜單上寫著涼瓜，正直炎熱的夏季，來一盤涼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於是，我毫不猶豫的點了一盤涼瓜，待到菜端上桌，才發現所謂的涼瓜竟然是涼拌的苦瓜，經瞭解才知道，在有些地方涼瓜就是苦瓜的代名詞，涼拌的苦瓜色彩清新誘人，我禁不住被誘惑了，於是動了再次嘗試一下的念頭，遂夾起薄薄的一片放進嘴裡，慢慢的咀嚼，如同品味人生一樣細細的品味，淡淡的苦味在唇齒間曼延開來，卻不像第一次那樣，苦得令人不可思議，這大約就是苦瓜給我們的啟示吧，吃過一遍苦，第二遍就不覺得苦了，生活中何嘗不是如此，苦歷練的不止是我們的味覺，更歷練著我們的意志。
經歷了冷漠和不公平待遇的苦瓜憑藉著自身的價值，終於打開了命運的魔咒，一步步走向本該屬於自己的生命之旅，走向越來越多人家的餐桌。生命的意義不就是價值的體現嗎？有價值的人生雖苦猶樂。
作者簡介：WYP，河南省固始縣人，高中文化程度，曾從事辦公室工作十多年，愛好文學，日常生活中喜歡閱讀和寫作，為人誠懇，做事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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