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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山一遊，最難忘的是登天都峰。
站在玉屏樓下的迎客松旁，對面就是黃山三大主峰之一——天都峰。路過蓮花峰，因峰上正修建，謝絕遊人，我只好望峰興嘆，吟著李白的“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惆悵而過。導遊告訴我們，如講登山，還是登天都峰，路難而又險，很有探險的情趣。於是，我們的遊興又迸發出來，向天都峰而去。
登天都峰真如上天都。那路又高又陡，有的石級路就像豎起的一架巨大梯子，前面人的腳正好踩著後面的人頭頂對著的石級。攀登之時，我就想，如果手一撒開路邊的欄杆，身子向後一仰，那可……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有的路緊貼懸崖邊，身旁就是深不可測的大谷，瞅一眼，頭暈目眩。有的路在兩塊巨大的岩石中間，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合上，走進去真擔心被夾住。有的路旁邊是一塊看著隨時都可能墜下的巨石，在下面走時不自主地摸了摸腦袋。在這樣的路上走，說不出是驚，還是累。徐霞客在《黃山記》中寫他登天都峰時，“從流石蛇行而上，攀草牽棘，石塊叢起則歷塊，石崖側削則援崖……歷險數次”。可見，那時還沒有現在的石級路，兩相比較，我倒有點幸運了。走了 20 多分鐘，我們已是大汗淋漓。揹包裡的兩瓶礦泉水，此時也成了沉重負擔，為了輕裝，我們不得不提前喝掉。又走了一段時間，自以為快到峰頂了，去過的人告訴我們，還遠著呢。我們向上望，仍看不見峰頂，心裡有點洩氣，便一屁股坐在石級上。
同行的小謝說：“如果我主持修這條路，一定要設里程碑，讓人有個奔頭。”這話啟發了我，就說：“咱們自己設里程碑不也可以嗎 ?”我指著遠處路旁的一棵松樹，“第一個里程碑就是那棵樹”。我們便一鼓作氣地走過去，到樹下稍稍休息，順便看一看周圍的景色，隨後小謝指著上面路旁的一塊巨石，作為第二個“里程碑”，我們便又鼓起勇氣向那塊巨石攀去。以後，我們把指定的目標稱為“小天都”，看走幾個“小天都”能到“大天都”( 天都峰頂 )。小謝稱這樣的走法是：“遠望不可及，近看有奔頭。”
經歷了幾個“小天都”，我們便登上了天都峰頂，卻沒感到像先前想得那麼累。在山下或山腰，視線為群山所阻，總有一種壓抑感。站在峰頂，視野開闊，美麗風光盡收眼底，真是“一覽眾山小”。白雲在我們的腳下飄動，群峰向我們拱伏，溪流像條條銀鏈時隱時現，掩映在山壑中的亭臺寺院，如一朵朵小花點綴著山野。蓮花峰和我們並肩而立，蓬萊三島浸泡在雲海之中。身前身後，身左身右，上上下下，無論你往哪看，都是一幅幅巨大的丹青畫。置身於這樣的景色裡，怎不讓人高吟“無限風光在險峰”！
“‘小天都’換來了‘大天都’。”
“小目標實現了大目標。”
我同小謝一唱一和。
此時，我的腦裡突然出現王安石《遊褒禪山記》中的一句話：“……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人生何不如此，一個教師的成長何不如此？我望著遠處的藍天白雲，心裡這樣想著。
作者簡介 | 特級教師，現為吉林省教育學院教研員、教授，吉林省教育學會副會長
文章來源丨《新課程教學》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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