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起中國的文藝電影,或許婁燁是不得不提的一個人。
婁燁,被稱作中國第六代導演的領軍人物,
曾經執導過電影《蘇州河》,該片由周迅主演,在國際上獲得過大獎,但在國內卻遭到了禁映。
有人說婁燁是國內最會拍文藝女青年情緒以及身體質感的導演。
不是通常意義上所謂“文藝青年”的自戀審美,而是以女性視角細膩窺探當代中國人混亂中的愛痛。
所以,今天影sir就要給大家推薦婁燁導演的一部電影——
《花》
本片根據旅居巴黎的中國女作家劉捷的同名長篇小說改編。
電影同樣在國內遭到了禁映,
或許這部電影沒有他上映的院線片《浮城謎事》能被很多人看到,卻是他作品中難以抹去的重要印記。
電影講的是女留學生對愛情的迷茫。
女主角的名字叫花。
故事開始於巴黎街頭,花追著拋棄她的法國男人一直走,
她說:“你再跟我做一次愛,好不好?就一次。“
他說,你大老遠的跑到巴黎來,就只是為了跟我滾床單嗎?我可沒那個閒工夫。
這個男人又說,你要好好的,你很快就會遇見新的人,談新的戀愛,忘記我。
然後他就走了。
花在陌生的巴黎遊蕩,冒著小雨,穿行在巴黎雜亂而迷茫的街頭,就像一隻六神無主的貓。
她遇到了集市裡做搬運工的馬修。
馬修蓄著絡腮鬍子,眼神簡單而倔強。
他請花吃飯。問她結婚沒有,對她說,你笑起來很漂亮。
夜晚,在巴黎路邊的一個工棚裡,馬修強姦了花。花在失去了前任迪耶利後,又迎來了一次身體上的歡愉。
馬修打算一個人走掉,可想了想,又折回來,坐在了花的身邊。
花沉默,在她失去了一個男人而短暫哭泣之後,這時,身為工人的馬修用男性的粗獷給予了她一種虛榮的安全感。
她需要性。
就像花兒需要陽光和水,一刻不停。
只要對方能給予她激昂的性,和實用的肌膚相親,花就不寂寞。
哪怕對方是乞丐。
每一天的夜晚,當花與馬修相遇,他們就會滾床單。
他們變換各種姿勢,馬修強壯而激烈,花的臉頰緋紅。
發出溫柔的呻吟,任由馬修來主導。
滾床單結束之後,花將馬修的頭抱在懷裡,輕輕撫摸他的頭髮。
花愛上了馬修。馬修也愛上了花。
只不過,在法國勞工馬修看來,花就是一個缺愛的女人,隨時處於飢渴狀態。
他有意的把花
丟給工友分享。一天,馬修跟蹤花,發現她與一個男人約會,花解釋說那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他們只是參加了一個活動。馬修說,你沒看出來他想上你嗎?
幾天過後,馬修騙花去參加他的朋友喬瓦尼的派對。這是個騙局。
他想要試驗花在喬的挑逗下是否忠貞。
喬瓦尼強姦了花。
花要與馬修分手。馬修不同意,以跳窗相威脅。
馬修割開自己的手,要求與愛人來一次超越情感、超越性愛的終極“血交”,
以示某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他將彼此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對花說,我們歃血為盟,從此你就是我妻子了。
說實話,或許很難看懂這個大齡女知識青年和這個普普通通、滿大街都是的法國移民工人之間,
肉體和情感糾結不清的關係到底是愛慾,還是添油加醋的肉慾本身。
或者愛情根本上就是肉慾,肉慾就滿足了愛情。
難以理清頭緒的人甚至可以簡單地套用片中那個虛榮小氣的留學生的話,
罵法國男人是傻逼,花是個婊子,她確實就是挺賤的。
他們結伴來到馬修的家鄉。度過了一段自在的日子。
然而不久後,馬修的黑人妻子妮娜發現了馬修與花的婚外情。
馬修對花說,我愛你,之所以不告訴你實情是害怕你離開我。
他說我離婚後就可以和你結婚。
花哭了。
其實她知道,肉體的糾纏依然不能彌補他們之間存在的巨大空洞。
一個是中國女大學生,一個是法國男工人。
貪戀身體交歡的愉悅,構成了一個悲情的愛情故事。
巴黎才沒有想象中那麼浪漫,愛情也是。
花回到了北京,她的北京男友丁毅來接她。
他為她做菜,為她買DVD。
他對她說,我只是想下班和你一起買買菜做做飯。我每天都念經文,祈禱花要好好的,花要開開心心的。
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你留下來,別走了。
花答應和丁毅結婚。結婚之前,花悄然重回了巴黎,輾轉找到了馬修的家鄉,找到了被她放棄的“血交”愛人。
夜晚,在小旅館裡,花與馬修再次滾床單。
與以往一樣激烈。花對馬修說她答應了一個男人的求婚。馬修扇了花一個耳光。
“你真是個婊子”,
馬修憤怒而失望的試圖打響最後一槍,卻再也無力。
對於一個性與愛必須完整相融的男人,
他的愛連帶著一切的精力,已經被可憐的“母狗”所掏空。
花也弄不清楚,
哪裡才是她的家呢。
北京?巴黎?
或許只要哪個男人肯給予她一場酣暢的魚水之歡,他的懷抱,就是她的家吧。
100分鐘的影片,直接和間接提到和花有過肉體關係的男性就多達五個,
在同這些男性的周旋中,女主角分別扮演了幾種不同的人格,
但遺憾的是直到影片結束我們都看不出女主角內心
到底有沒有得到救贖。電影酣暢淋漓地表現了兩顆孤獨的內心與這個世界的碰撞。
其中,有反抗,有不安,有孤獨,有迷茫,有妥協。
花和馬修,他們缺乏對這個世界的安全感,這是來自人內心深層次對於人生的迷惘。
電影最後,光線變回少有的溫暖平和。花的眼神不再無助,而是散漫安詳。
她一顆一顆嗜著鮮紅的楊梅,她嘴角似有若無的笑。
她空虛的靈魂化作灰塵,她的故事圓滿謝幕,終歸塵土。
或許這就是婁燁給出的答案。
《花》是婁燁表達慾望強烈卻被國內禁聲期間,以“局外人”的身份觀望中國的一部電影,
更重要的是,婁燁確實以局外人的視角,旁觀了今天部分中國文藝青年的精神面貌,
隱約對無能為力的社會生活本身的一些失望,
也許也是對一方面文藝領域裝腔作勢一方面功利主義大行其道的中國困境的灰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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