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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福酒樓，城中最為繁華而熱鬧的酒樓。菜色極佳，味道極好，服務齊全，環境別緻。
上下兩層，樓下散桌，樓上雅間。樓下的人們輕聲說著話，像已經形成了某種習慣或者默契，不吵卻又不至於太過無趣。
樓上雅間瀟聲閣。
梅江穎看著默默吃菜的白澈央忍不住笑了出聲。
“你笑什麼？”
“甚少看到你如此無奈的時候。”
白澈央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我是真沒想到母親會做這種事。”
“謝夫人也是為了你好，早點娶妻生子。”梅江穎給自己添了杯茶水。
“我還並無此意，再說......你我之間什麼關係，早已心知肚明。”
梅江穎撇了撇嘴，她自然知道。
她和白澈央算得上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不過雙方都清楚兩個人之間並無曖昧關係，只是單純地將對方當成弟弟或者姐姐。
謝夫人想當媒人，把他們倆湊成一對，怕是要失望而歸了。
“那當然，我才不喜歡你這樣的人呢，說話做事不疾不徐，天生一副淡然模樣，別人說什麼怕也是不惱。”梅江穎搖了搖頭，將茶水飲下。
白澈央笑了笑，並未做什麼舉動，問道，“那英玦喜歡什麼樣的人？”
英玦，梅江穎的字。
“我喜歡啊，御戰馬，騁沙場；長刀揮灑自如，彎弓百步穿楊；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哪怕劍於頸上，也只是輕飄飄卻又中氣十足地一聲‘爾敢’，將對方制服。”
白澈央看著梅江穎說的津津有味，也明白，梅家武將出身，世代驍勇，耳濡目染自然會喜歡英勇的男子。白家雖然也是武家，但出了他這麼個文人，著實奇怪。
而又聽到梅江穎趴在桌上低聲說，“最重要的，還是要對我好。”
頓了頓，方才繼續說，“像太子殿下那般的便好。”
白澈央挑了挑眉，有些驚訝，“為何？”
直起身來，梅江穎看著白澈央的眼睛，滿臉認真，“因為他對你太好，好過我看過的所有人。”
一時無話。
燈光暗下，又亮起。
皇帝最近開始操心齊烈的婚事了。
“烈兒，最近朕和你母后商量著，想給你物色物色太子妃的人選。”
齊烈內心是十分不願的，他現在還並不想納太子妃，但他已推脫了幾次，這次怕是逃不過了。
只得拱了拱手道，“但憑父皇和母后做主。”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這次一定要給烈兒選個好女兒家。
選妃當天，皇帝、皇后一起坐鎮清和苑，親自來掌掌眼。
各家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面，偶爾偷偷打量坐在上方英俊神武的太子殿下。
皇上皇后看著手中的名單，聽著齊烈的貼身太監於萬年一一說明，聽到某個名字時還是不是點點頭。
齊烈則是面無表情，他覺得這些人——
一個都不好。
“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白侍郎求見。”
皇帝：“宣。”
齊烈一愣，“父皇，這......”
皇帝寬心一笑，“澈央這孩子與你自幼相熟，關係最好，可以說是整天形影不離的，朕想著讓他也幫你看看，澈央的眼光相比還是可以相信的。”
剛想說話，白澈央已經進了大堂。
“參見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哈哈，澈央不必多禮，今天來就是想讓你幫著烈兒看看，有哪家的姑娘好，用不著拘束。”
白澈央拱手道，“是。”
說罷走到齊烈下方坐下。
齊烈沒想到白澈央會來，他可不想到時候澈央說誰看起來不錯，然後父皇母后也覺得不錯就這麼定下來了。
於是連忙湊到白澈央身邊，低聲道，“別看了，我覺得都不好！”
白澈央淡淡地掃了姑娘們一眼，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悠悠開口道，“太常寺少卿杜彥海之女杜華玥就很不錯。”
“長相不行，沒你好看。”
“禮部尚書方楚行之女方玉菡，行事端莊，相貌極佳。”
“書讀太少，沒你博學。”
“京兆尹府令尹付通之女付瑤，詩書頗通，還寫的一手好字，眉清目秀，明眸皓齒。”
“一看就是個會算計的，沒你善良。”
白澈央長嘆一口氣，合上冊子，“殿下，是您選太子妃，怎麼老與我相較？”
齊烈無辜地眨眨眼，“我自是拿他們與你比較，若比不上你，我怎放心？”
“你便是最好的了。”
白澈央怔怔地看著齊烈，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最後這選秀在齊烈挑三揀四，覺得哪一個都沒有白澈央看的順眼的情況下，就這麼耽擱下來了。
燈光暗下，再次亮起。
“齊烈！”白澈央氣急了，直接喚了對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齊烈笑的沒心沒肺，“知道，不過你還不放心我嗎？”
看著齊烈的樣子，白澈央狠狠地咬了下唇，上前一步抓住齊烈的衣領。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裕王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圓滑世故，一肚子墨水都用來幹壞事了，你跟他對上能討什麼好？”
白澈央怒極反笑，“親征？你瘋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萬一他贏了怎麼辦，萬一你回不來怎麼辦？”
齊烈拍了拍白澈央攥著他衣服的手輕聲道，“不會的，沒有那麼多萬一。”
“沒有那麼多萬一，好一個沒有那麼多萬一。你拿什麼打包票，啊？太子之位？武藝精湛？錦囊妙計？你哪裡玩的過他！”
齊烈半開玩笑道道，“我在你心裡這麼不濟啊！”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白澈央咬牙切齒道，“皇上為什麼派你親征你我心裡都明白，本是我連累你的事情，你別答應啊！”
“偏生你還不讓我跟著去，誰來看著你？”
齊烈皺眉：“戰場兇險，刀劍無眼，你去了怕是......”
“怕是什麼？怕是傷到我了？齊烈，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你怎麼會不瞭解我？是，我是書生，但也是武將世家的書生，又怎麼會怕這些？”
“我在你身邊，至少可以一直看著你！”
“你在外征戰，留我一人在京城，我都不知道會不會等回來一盒骨灰！”
“如果天不遂人願，你讓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最後一句話，白澈央幾乎是吼出來的，平日裡溫和文雅的形象此時全被他拋在了一邊，手指幾乎泛白，眼眶通紅。
“你......讓我怎麼辦......”眼淚毫無徵兆地流了出來，白澈央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啞聲低喃。
他不想哭的，但身不由己，己不由心，心不由情。
“澈央，阿央，不哭......”齊烈有些慌，伸手去擦對方臉上的淚，卻越擦越多。
“我答應你，完完整整回來，好嗎？”
“等我回來，絕不食言。”
齊烈摸了摸白澈央的頭，“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別多想，我自有辦法。”
白澈央閉了閉眼，終是點點頭——
他相信齊烈，不為別的，只為他。
燈光沒有再暗下去。
臺上蘇墨淚痕依舊，秦御眼中泛著些淚光。
臺下早有觀眾淚流滿面，情難自己。
接著，便是經久不斷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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