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鲁迅先生有句名言:“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终究不过是苍蝇。”鲁迅先生鄙视苍蝇。

苍蝇的名声比老鼠还臭。美国曾经拍过一百多集的动画片《猫和老鼠》其中的老鼠杰瑞智慧、聪明、善良、正义、幽默、勇敢,几乎人人看了,人人喜爱那只棕色的老鼠。还有米老鼠,记得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好不容易吃到一颗米老鼠的牛奶糖,简直像中了彩一样高兴,把印有米老鼠的糖纸夹在课本里,上课时经常翻开书闻闻,下课后也经常向同学们显摆。米老鼠是那么可亲、可爱,谁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杰瑞没人喊打,米老鼠没人喊打。

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苍蝇就不同了,似乎苍蝇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反面教员”。苍蝇给人的印象是讨厌、可恶、万恶无一善。毛泽东曾赋诗:“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苍蝇的勇敢被它的可恶形象所掩盖。

苍蝇是勇敢的。

在非洲大草原上,最可怕的霸王当推狮子。但苍蝇不怕它。常常毫无顾忌地悠哉乐哉地在非洲狮子的鼻子、嘴角、胡须上任意闲逛。狮子在非洲草原上谁都惹不起,唯有苍蝇敢随意欺负它。有的苍蝇干脆把卵产在狮子耳朵里。有只脾气暴燥的雄狮,因为一群苍蝇不厌其烦地在它的眼角、鼻孔里钻进钻出,惹恼了这只称王称霸的雄狮,它终于用力一抓,想一爪拍死那些可恨讨厌的苍蝇,结果把自己的脸抓伤了,鲜血直流,苍蝇却像跳舞一样一轰而散,紧跟着又一轰而上,它们嗜血如蜜。

苍蝇可谓胆大包天。据说动物死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苍蝇,而不是能在几百米外就能嗅到尸体腐臭的斑点鬣狗、土狼,也不是能在3000米外就能寻找到腐尸的秃鹫。这些食腐的动物、猛禽即使赶到了,如果那些动物还在垂死挣扎,它们也只是在旁边耐心地等待,而苍蝇绝不犹豫,绝不等待,绝不害怕,它们照直扑上去,直接钻进伤口上,又是吃又是舔,又是“磨拳”又是“擦掌”。如果是病危的动物,苍蝇会勇敢地发起进攻,直接钻进它的鼻子、耳朵、嘴中,苍蝇是无孔不入,把那些地方变成苍蝇的餐桌、戏台,甚至交配的平台。

苍蝇勇敢得近乎霸道。

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在非洲盖尔盖伦草原上的马拉河中有世界上最大最凶猛的尼罗鳄,它们堪称“巨无霸”,只有苍蝇不怕它、欺负它、玩弄它。当硕大的尼罗鳄在河边晒太阳时,很可能是它们鼻子或眼睛中分泌出的粘液引起苍蝇的兴趣,于是成群的苍蝇蜂拥而至,它们勇敢地,放肆地,毫无顾忌地钻进鳄鱼的鼻孔里,沿着鳄鱼的眼缝直接钻进去,去舔鳄鱼那琥珀的眼球。愤怒的鳄鱼拼命地摇头,张嘴吡牙,露出凶相,但苍蝇丝毫不害怕,一次次进攻,一次次蹂躏,一次次得逞,终于把尼罗鳄折磨得无可奈何,像打了败仗似地摇摇晃晃钻进马拉河中,尼罗鳄怕谁?害怕苍蝇,勇敢的苍蝇!

苍蝇的勇敢还在于它们的所向无敌,包括人类,它们并未大看人类,依然我行我素,其胆不小!

有一只苍蝇就能把一间餐厅搅得“饮食不安”;有一群苍蝇就能把整个食堂搅得“翻天复地”。

这不是讲故事。这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外交大厅,庄严隆重的谈判即将开始。突然有人发现大厅中竟然有一只绿头大苍蝇,果然这只不知是无知还是勇敢的绿头大苍蝇嗡嗡地发出俯冲的呼啸从半空中直扑谈判桌,全体人员一片哗然,于是拿起所有现在的武器赶苍蝇。因为谈判厅高大,谁也逮不住、打不死,撵不走那只苍蝇,眼看外宾就要入场了,这只万恶的、可恨的、该死的苍蝇依然逍遥法外,无视一切。

谈判开始了,所有知道这只苍蝇的人都提心吊胆,深怕这只绿头大苍蝇突然嗡嗡地飞出来,飞到谈判桌上,甚至飞到外宾的脸上。这并不是杞人忧天,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参加一个午餐会时,突然有一只苍蝇飞过来,这只肆无忌惮大苍蝇,竟然直扑向奥巴马,公然停落在美国总统的上嘴唇上,无所不在的美国新闻记者当时就抓拍下来,并且发表在第二天的报纸上,题目是勇敢的苍蝇。好在奥巴马会见的都是美国内宾,而这一次是与外宾谈判,闹不好会让人指责是丧失国格的政治问题。好在那只无法无天的苍蝇似乎感到了厅内的气氛,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是“苍蝇事件”,事后被问责的多达数人。

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讲一件亲身经历的事。在一家餐馆吃饭,席间突然发现至少有一只苍蝇在嗡嗡叫着企图与人共享共乐,苍蝇胆壮,不管不顾,不理不怕,直接落到盘子边上,不停地搓动着前爪,不停地以嘴吮汁,全桌哗然,服务员也忙着找来苍蝇拍四处寻踪,苍蝇不但勇敢且极狡猾,极聪明,它总是能躲在人所不注意,找不到的盲点或死角里,然后晃动着脑袋转动着大眼睛,窥测时机,人们刚刚举箸夹菜,苍蝇突然又至,它也要共享幸福。于是又是一通战斗,七斗八斗以后,食欲大减,几乎无力举杯。苍蝇真该死,苍蝇又真难死,一屋子人为一只讨厌的苍蝇追过来逐过去,又是打又是扑,无奈那东西却来去自由。后有高人点拨,倒一小碟酒,点燃,不知是把苍蝇醺醉了,还是把苍蝇呛跑了,天下才安静下来,人们才能独享美食。惹不起的苍蝇。

一位前辈是50年代进疆工作的,他说当年曾在乌市路边一家抻面馆吃饭,他不得不用手捂着碗,像怕被人抢走似的,原来他周围有一群嗡嗡作啸的红眼绿头大苍蝇,不顾一切地向他的面碗里俯冲,有个别苍蝇冲破他的“防线”直扑到面上,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被他从汤里捡出来放到桌上的苍蝇,一旦翅膀干了就会立即起飞,毫不犹豫也毫无恐惧地加入“汇餐”的冲锋波队中,义无返顾地冲向他的面碗。他说他突然想起老子的那句名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其实民惧死而蝇不惧死。

中国有一成语,其名曰:如蝇逐臭。其实苍蝇亦逐香,其逐香的本领和勇气比逐臭更高大上。苍蝇的勇气正是见诸于如蝇逐香之中。在家乡红白喜事大宴上,苍蝇常常不请自到,且时间拿捏得十分准确,当菜上桌时,苍蝇也嗡嗡驾临。苍蝇最喜欢的是甜、香、荤、腥的硬菜,苍蝇会不顾一切,直扑目标,即使被香气四溢的浇汁粘住了腿脚,粘住了翅膀,落得个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计。当年京城大侠燕子李三在前门外酱肉铺吃饭,引得苍蝇蜂拥而上。李大侠脾气暴,用手挥,挥之不去;用筷子轰,轰走又回;一时火气上来,把筷子倒提,一夹一个,把扑上酱肉的苍蝇,活擒夹死放在桌子上。李大侠的功夫好生了得,但苍蝇并不退缩,更不犹豫,而是呼朋引伴,视死如归,为尝一鲜宁丧一命,发起一波又一波的集团进攻。终于把李大侠欺负够了,李大侠站起来说了句,老子不吃了,你们厉害让你们吃个够!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我曾亲眼和成百上千只大苍蝇眼对眼地瞪着对视,当时把我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

那是一个作醋的小作坊,两排二十多个一人多高,两抱之粗的大醋缸,甜酸甜酸的酱醋味弥漫整个小院,猛地进来还有些呛人,当作醋的师傅把我领到醋缸旁时,我才发现,原来醋缸一掌宽的缸沿上密密麻麻趴满了大如蜜蜂的红眼绿头大苍蝇;缸盖上也趴着厚厚一层大苍蝇,一只拥挤着一只,一只紧挨着一只,满满的一大片。从来未见过这么多红眼绿头的大苍蝇这么有序地“团结”在一起。让人觉得瘆得慌的是,那么多苍蝇一齐转动着两颗红红的大眼珠地盯着你,直勾勾地盯着你的眼睛看。和几百上千只大苍蝇冷冰冰地对视,那是一种恐惧的战栗。

这作出的醋还能吃吗?这么多苍蝇怎么会聚集在这里?为什么不撵不轰不打不灭?作醋的师傅说,这些苍蝇听起名来腌臜,实际上它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它们吃的是醋糟精华所以才养得富富态态,精精神神,它们从不离开这个院,这里是它们的天堂。这里的苍蝇还有一大作用,如果哪个醋缸上苍蝇少,或没有苍蝇,那缸醋一定不香不鲜,苍蝇比人的嗅觉不知要强多少倍,它们的嘴比品醋大师的嘴还灵。

在两排醋缸前面应该是院的影壁墙,起初我还以为墙上是爬满青藤,走近才看清楚,那上面竟然趴的全是又大又肥又壮又精神的红眼绿头大苍蝇。着实壮观,着实开眼,着实难得一见。不知为什么,那些苍蝇突然嗡然飞起,让人不禁后退三步,像风暴像飓风,嗡嗡的声音既尖厉又恐怖。这时突然想起一位著名摄影家的佳作,近百万只蝗虫在非洲草原天空飞过。当你再睁开眼时,你才发现那堵旧时的影壁墙上还保留着当年标语口号: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

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中国有句贬意的俗语:像没头的苍蝇乱撞。没想到此语当真。有人作过试验,“苍蝇被切去头以后还能飞来撞去。”没头的苍蝇能飞翔生命力可谓强矣。世界上把头切去仍能飞翔,能“乱撞”的除去苍蝇似无其它。苍蝇不甘心死亡,临死也要挣扎,死也是勇敢去死,直到耗尽生命。

苍蝇还曾经是矿工的良友,煤矿工人在井下几百米深的矿井中挖媒,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进来的苍蝇,矿工说那些苍蝇是随着矿工一起坐下井的罐车进入煤矿深处的,矿工们对苍蝇近乎对待神灵,每当他们在井下吃班中餐时,他们都主动为那些趴在矿灯旁的苍蝇端上它们最爱吃的食物。老矿工说,他们把苍蝇当大仙敬着是因为那时媒矿条件差,煤尘多,如果煤粉尘引起爆炸比黄色炸药爆炸还厉害。苍蝇对煤粉尘特别敏感,如果矿井的媒粉尘比重大了,所有的苍蝇都会逃得无影无踪,矿工们就会随之逃生。祖祖辈辈传下来,直到今天,井下的矿工依然像敬仙敬佛似地敬着苍蝇。

我第一次认识苍蝇就是要消灭它。上小学时正赶上“除四害”运动。老师讲得极生动形象至今难忘。老师说为什么要消灭苍蝇呢?因为仅苍蝇的两只前爪上就沾满了整整

六亿只细菌,足够毁灭全国人民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国的人口是6亿。苍蝇真够恶毒的!我们班的任务是每人每天必须消灭50只,打死后装在小盒内交老师。一进教室就有一条醒目的标语:要像消灭敌人一样消灭苍蝇。同学们热情极高,四方寻找,尤其是厕所之中,以致于厕所中打苍蝇的人挤人,却寻找不见一只苍蝇。苍蝇极贼儿,仿佛在一夜之间逃之夭夭,无影无踪。有时候发现一只苍蝇犹如发现一株人参娃娃,同志们群情激奋,苍蝇极鬼,落在高高的房顶上面,于是大家忙着往厕所里搬桌子,搬椅子,等到能够上它了,准备挥起苍蝇拍打死苍蝇时,再抬头一看,苍蝇不知什么时候飞走了。该死的苍蝇!可恨的苍蝇!

苍蝇是从何时在中国坏了名声的?在孔子编的诗经中,把苍蝇歌颂得让人心醉:“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又云:“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终于查出来了,比《诗经》还要早五百年《荷马史诗》中,常把苍蝇比作勇士,想必荷马在双目未盲之时曾毫无偏见地细细观察过苍蝇。

奥巴马与苍蝇的战争

苍蝇是既入《荷马史诗》又入中国《诗经》的,想来那时候苍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讨人嫌,让人厌恶。没有考证出,苍蝇从哪朝哪代名声一落千丈的。但却考证出,最贵的苍蝇,起拍价为500万人民币。估计现在这只苍蝇又涨价了,那是齐白石先生一生画的唯一一只苍蝇,和真苍蝇一模一样,趴在纸上,好像还在不停地搓脚。苍蝇绝对想不到。中国的百兽、百虫皆可入画,唯苍蝇被列入另册,齐白石先生不愧大家,他敢于画一只苍蝇,其胆必大于拳!我也讨嫌苍蝇,厌恶苍蝇,见蝇必打,但我也佩服苍蝇的勇敢,勇敢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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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翁新作《醉里挑灯谈酒》,是一本散文集,共收录崔济哲先生二十余篇以“酒”为主题的散文随笔。作者借一个“酒”字,实则聊的是历史和社会。全书是一部文人墨客、帝王百姓的饮酒话史,作者在书中大谈酒的源头、发展、趣闻、传说,实际上是在回味历史,剖析社会,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感怀,也是对当下世象的感概,既展现出我国文化的深远流长,也道出了世界人民对美的追求的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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