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第一次用「高級」夸國產劇

(本文由Sir電影原創:dushetv)

這部劇,後臺的“毒飯”們每天說。

每天近乎三位數。

我是不是第一次用「高級」誇國產劇

坦白講,Sir第一眼看到它,提不起興趣。

又是古裝;又是IP;又是歷史想象劇。

但,幾集看下來,Sir欲罷不能。

八月,它確實是不該錯過的那個——

《天盛長歌》

我是不是第一次用「高級」誇國產劇

《天盛長歌》,Sir的第一觀感是,高級。

高級聽上去是好事?

是,聽上去。

事實上,當我們誇一部劇,一個人高級時,潛臺詞往往不全是褒義,Sir更傾向,高級是個性。

一種精煉技術的個性,一種逆流而動的個性,一種推翻慣常認知的個性。

個性嘛,自然有人喜歡,有人討厭。

但往往,能持久地愛,也是因為TA的個性。

好。

今天,Sir就用文字,帶你們走近《天盛長歌》的個性。看看所謂“高級劇”,是個什麼脾氣。

皮相

精緻是許多人談到《天盛長歌》的共集。

不必拿什麼被多重修飾的劇照,這幾張圖,Sir是從視頻網站截的。

分別是普通廳、豪華廳、太子廳、帝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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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別一目瞭然:普通廳簡單,豪華廳繁複,太子廳奢華、帝王廳氣派。

同樣是精緻——

劣等的精緻是偽飾,以眼花繚亂的疊加讓人迷亂。

而高級的精緻,是不失真,以坦蕩蕩直接震撼。

再進一步,這幾張圖都是全景。

一般國產電視劇不太拍全景,因為暴露越多,缺陷越多。

但《天盛長歌》敢。

《天盛長歌》取景於襄陽唐城影視基地(陳凱歌拍《妖貓傳》建的那個)。我們津津樂道的《妖貓傳》視覺效果,《天盛長歌》是繼承人。

它又不是對《妖貓傳》的拿來主義。

在《妖貓傳》的基礎上,《天盛長歌》進一步發揮個性。

它僱傭近千人,歷經240多個日夜參與制作,從一件大堂雕塑,到一枚工藝刺繡,都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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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天盛長歌》不光有中遠景鏡頭的底氣,也有特寫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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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究幾乎滲透到這部劇的每一份技術工種。

從美術到臺詞,從臺詞到攝影。

你看看開頭這一場對話:

顧首領,你捨命逃至此處,不就是為了保這個孩子不死嗎。

你速速帶人衝過去,一舉拿下大成餘孽。

“捨命”、“速速”、“一舉”,都不是我們日常用語,幾乎每句話都跟現代語言稍有不同。

但,這不才是古裝劇的氣韻麼?

攝影更是。

它拍皇帝,全景,仰拍,高反差打光。

這樣做的目的是,看不清皇帝的真實面容,營造出威嚴、神秘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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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拍王子呢。

以寧弈為例。

前幾場,鏡頭多是遠景。巨大的景讓寧弈的身影渺小,看起來像被世界逼得只剩下一點。

這也是他困局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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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說過一句話:

拔掉一根頭髮可能沒什麼,但如果頭髮拔多了,你就變成葛優了,就不是你自己了。一個鏡頭其實無所謂,錯能錯到哪裡去;但是如果你用態度對待每一個鏡頭,那走大地方就是對的。

縱觀市面上的國產古裝劇,能達到這樣美學標準的有多少?

這只是“皮”。

我們再走一步,來到《天盛長歌》第二層——

肉相

肉相。

Sir的理解是,格局。

在這,必須糾正一點——

《天盛長歌》不是宮鬥劇,是權謀劇。

這兩者的區別,Sir以為,分別為三。

一,宮鬥劇大都以一個姑娘的小事講起(比如我們提到過《延禧攻略》),它是由點及點。

但權謀局恰好相反。

一開始(如《天盛長歌》),就是一段漫長的前史介紹——

大成王朝末年,哀帝長孫明德昏聵無道,近佞臣而遠君子,致使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各地州府,義旗頻舉……

故事的前傳是剛建立的王朝,“天盛”。

王朝建好不久,皇帝(倪大紅 飾)老了,兒子們紛紛爭權。

男主寧弈(陳坤 飾)是六皇子,他幼時聰慧,也因為聰慧,他屢遭陷害,18歲就被關進大牢,一坐,就是八年。

《天盛長歌》從寧弈被放起筆。

一個人坐了八年牢。

出來後,他會怎麼辦。

如果是宮鬥劇,他會睚眥必報地復仇。

但權謀劇顯然不會滿足一個“直接憤怒”的人物。

它是由面及面。

這也引發了宮鬥劇與權謀劇第二點不同,

後者往往不止一個絕對主角。

權謀劇的主角,既是男,也是女。

先不說與男主分庭抗禮的女主鳳知微(倪妮 飾)。《天盛長歌》第一集就暴露它的野心。

刨除男女主。

想做王的,有太子(寧川)、二皇子(寧昇)、五皇子(寧研)……

不甘心做臣的,有辛子硯、彭沛、秋尚奇……

就連展開的女主線,也有秋明纓、鳳皓、五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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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截的幾個,第一集還有至少10個人名

這麼多支線,顯然不是一般觀眾能消化的。

劇組其實也意識到這一點。

官方微博就放出人物關係圖譜,幫助觀眾理解。

昨晚的劇情中這麼多人物,有沒有繞暈你們呢?貼心的長歌君為大家傾情奉上人物關係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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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許多觀眾看完第一二集被嚇退的原因。

因為從面開始,觀眾拋棄了上帝視角,更像一隻無頭蒼蠅,在廣袤的大局瞎碰亂撞,缺乏共情,我們不知誰才是主角,誰才是對的?

可,那些真正具有大象氣質的故事,又有誰在一開始就涇渭分明呢?

你看《權力的遊戲》,從史塔克一家命運展開,再慢慢拓展到北境、君臨、艾林谷、維斯特洛大陸、狹海對岸……

說白了,宮鬥劇大都講述一個底層人物逆襲命運的奇蹟。

而權謀劇往往不滿足於此。

它更趨向個體努力與命運合謀的史詩。

這也是宮鬥劇與權謀劇最大的區別,前者在說,人得自個成全自個,但後者在成全自己的同時也在反問,什麼是成全?

當一個人習慣謊言,他也就把自己變成謊言。

說謊有快感,但說謊久了,就是墜落感。

有沒有這層區別,就是兩者最大的區別,權謀局的第三層——

骨相

權謀劇的骨相往往體現在人物。

主角是不是神魔一體,忽神忽魔。

比如《天盛長歌》的男主寧弈,一個心懷大志的皇子。

從小就有帝王之相,行事成熟狠辣,因為吃了虧,被關了八年。他出來後,懟天懟地,匡扶正義麼?

故事完全相反。

寧弈又挫又慫。

他先是在皇帝面前醉得嘔吐遍地,又在朝廷之上淚流滿面。

第一集,Sir印象最深的姿勢,不是站,不是跪,是跪行

他跪著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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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甘願伏微做小麼。

陳坤的高低眉洩露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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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反應看《天盛長歌》不能快進,Sir無比同意,因為一快進,你就錯過“潛臺詞”。

舉個例子。

太子跟寧弈聊天:

太子說:我看,不如,先到為兄的東宮行走行走可好?

寧弈連連擺手:太子哥哥,您真是錯愛了。臣弟真是不能領啊,你也知道,我一輩子就想織錦裁衣,那太好玩啦。臣弟不想過問國事。

問:

誰在撒謊?

答:

都在撒謊。

太子看似邀請弟弟參政,實則是在試探弟弟有沒野心;

弟弟寧弈看似拒絕邀請,實則掩蓋自己野心。

換句說,其實兩人的真實意圖都是反的:前者不想後者參政,後者想要參政。

看《天盛長歌》,你得認真。

處處是計。

第二集,寧弈請三個哥哥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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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兄長都正襟危坐,他倒坐在地上,不成體統

這餐飯,寧弈表現夠差了——他先是爛醉,後鬧了場刺客烏龍,最後病倒……

但結果,表現最差的他反而獲益最大。

他用了哪些計謀。

先是假痴不癲計。

寧弈裝醉,這醜陋的醉態讓幾位哥哥紛紛擺手。

孤也要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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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鬧刺客”。

其實根本沒有刺客,是寧弈自編自導。

但這假警報引起了真恐懼——

太子自以為刺客一定指向位高權重的他。他當然有理由懷疑,刺客是其他想謀位也有能力謀位的皇弟指使的。

你看,醜態裡,寧弈又使出反間計。

六弟 你不諳政事 自然不知

不過燕王和趙王

應該有所耳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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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話中懷疑另外兩個兄弟搞鬼

後來,寧弈病倒了。

消息傳到爸爸(皇帝)那兒,皇帝就以為,是三個哥哥灌酒,甚至下毒,想謀害弟弟寧弈。

病床上,寧弈又使出一著苦肉計。

不過昨晚楚王發病

太子殿下 趙王與燕王

倒是恰巧也在場

陛下莫不是 懷疑這三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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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懷疑三個兒子

這種權鬥思路,不同於以往的劍拔弩張,而是臺下搞鬼。

鬧了一圈,誰也不知道是寧弈在攪渾水。

這才叫高級權謀嘛。

看《天盛長歌》,我們頗有一種“他知道自己是說謊,他們也知道有人知道他們在說謊,但他們依然不得不說謊”的荒謬感。

《天盛長歌》原名《凰權·弈天下》,也就是說,除開男強(寧弈),還有女強(鳳知微)。

女性爭強,給人第一印象,是市面上的宮鬥劇共有的聒噪——

什麼爭男人寵,陰陽怪氣……

但,這劇的主創卻明確說過:絕對不會宮鬥。

《凰權》裡本來就沒有宮鬥,這就是一部女性視角的權謀小說。在過去,權謀一直是男性小說的主旋律之一,女性權謀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看點。

果然,在劇中,鳳知微的服飾一直貼近男性化。

她第一次出場在畫眉,不是柳葉眉,是鋼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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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劇中的女子,她的衣服也近乎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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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呢,也跟男人一樣爽快(猴急)。

剛認識一個人,就說一見如故,要跟她“結拜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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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急了,跳水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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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一個直男氣質的女人,卻因為政治安排,不得不嫁給一個陰柔的男子(不得不說陳坤幾乎是國內第一人選)。

不久,婚約取消,又是因為政治安排。

你看,愛情,不再由愛情決定,而是權力。

他們的命運會走向何方,他們將陷入如何的倫理困境和人性掙扎,這也是Sir對《天盛長歌》之後最大的期待。

坦白講,Sir對今天電影唯票房論,電視唯收視論的標準蠻失望。

票房,收視固然重要,但一切以票房,收視為指導,必然導致速效而速朽的庸俗化。

有效的就是好的。

觀眾愛的就是好的。

過去受歡迎的就是好的。

於是,狗血是主旋律、開掛是通行證、瑪麗蘇是生命力。

但真正的高潮——

不是應該建立在更細密的前戲,更嚴謹的佈局,更綿延的快感?

Sir可不是說什麼“高級”的大情大義。

你不妨問問自己。

人生真正的好,是不是都來自細嚼慢嚥的耐心。

我是不是第一次用「高級」誇國產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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