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醫醫未病之病,中醫醫欲病之病,下醫醫已病之病。”——孫思邈
“長生生物”的股票不僅跌停,而且停牌了,
如果將來被強制退市,就索性改叫“短命”,挺好。
只可惜糟蹋了“長生”,這個承載了許多人樸拙夢想的詞。
導致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如果聽到有人說:“祝你長生不老!”
你可能會有種被豎中指的詛咒感,嗚呼哀哉~~~~
其實“造假”這事兒在中國不新鮮,“誠信”這東西在中國也是奇貨,
沒被欺詐過,沒人敢說自己是中國人。
但如果在醫藥,特別是在疫苗上造假,
就不再是“打聾子罵啞巴扒絕戶墳”的惡趣了,
還要往墳裡面看,那些上古先賢們也會爬出來,用最後一口陰氣大罵:
“吾X你大爺!”
還好,我們是活人,更想懂點兒啥,
因為即使被假的弄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
那麼,故事就從六百多年前的一場戰爭說起吧。
公元1346年,蒙古大軍正在攻打烏克蘭的卡法城(現在的費奧多西亞市),
久攻不下,他們便用投石車把死於一種神秘疾病的士兵屍體拋入城中。
從此,這種可怖的瘟疫開始在歐洲蔓延,
僅用4年時間,就幹掉了三分之一的歐洲人,約2000萬。
而造成這種瘟疫的罪魁禍首是一種叫“鼠疫耶爾森菌”的細菌,
它會導致嚴重的毒血癥,以至晚期病人的皮下會出血,透過皮膚看像全身的淤青,
很黑,很死亡的感覺,謂之“黑死病”。
除了黑死病,在人類的歷史中,還有很多臭名昭著的“瘟魔”,
比如:流感、天花、結核病、瘧疾、SARS、AIDS等等。
所以,從某種角度看,人類的歷史也是一部與細菌和病毒的抗爭史。
不過,最早舉起抗爭大旗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們自己的免疫系統,
一個龐大、精密、神奇的人體“安防系統”。
比如,倒黴的你......算了,還是我吧,遭遇了一個感冒病毒——“小A”。
“小A”首先會鑽入我的細胞,繁殖出更多“小A”,畢竟這是它生命的全部意義。
而我體內的“安防系統”也不是吃素的,
其中,有種叫“中性粒細胞”的“衛兵”,很快便會發現它們,並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擊。
可是這群“衛兵”是瘋子,它們為了殺死“小A”,會把我的好細胞也一起幹掉,
就像對混入了恐怖分子的村子進行無差別轟炸。
於是“小A”們不斷入侵我的好細胞,而“衛兵”們也在不斷地狂轟濫炸。
雙方僵持,唯我悲催,如之奈何?
還好,免疫系統的“總司令”——樹突細胞,很快就會現身。
它很聰明,會先採樣“小A”身上的尖刺碎片,
並在一天之內抵達距離自己最近的淋巴結。
而我的淋巴結就像一個巨大的“武器庫”,
裡面漂浮著億萬個T細胞和B細胞,各個身懷絕技。
但尷尬的是,對於“小A”,有且只有一個T細胞和一個B細胞可以對付它。
於是,樹突細胞就會傻乎乎地高舉“小A”的尖刺,尋找能夠認出它的那兩個細胞。
最後,它終於找到了那對“哼哈二將”,大反攻即將開始。
一方面,那個T細胞會大量複製,
然後衝出淋巴結直達“前線”,將隱藏在我細胞中的“小A”們精準地提取出來,
讓它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另一方面,那個B細胞,也開始大量複製,
但它們不上“前線”,而是產生出上百萬個微小的蛋白質抗體,
這些抗體會精準找到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小A”們,鎖住它們的尖刺,就像給自行車上了鎖,
或者把眾多“小A”“粘住”,就像把很多自行車鎖在一起,
使“小A”們無法再進入健康細胞禍害,只能被號稱“大胃王”的吞噬細胞吃掉分解。
大獲全勝後,完成使命的絕大部分T細胞和B細胞都會枯萎死亡,
但它們中的一些會變成“記憶細胞”,在我的體內永遠“巡邏”,
當再有“小A”入侵時,便可以立刻識別它,並快速複製,發起精確打擊。
於是乎,我對“小A”就具有了免疫力,
就像小時候得過腮腺炎,永遠不會再得。
這一切真是不可思議!
「事實上,這一過程相當複雜,包含很多的生物化學反應,比如抗體與病毒之間不是“粘合”,而是通過“抗原決定基”化合在一起的。
但為了便於大多數讀者理解,這裡只做形象化的簡述。有興趣的讀者可以進一步探討哦。」
但是,這套超級牛逼的“安防系統”卻有一個“大bug”——慢!
從“小A”入侵,到“總司令”找出對付它的特定T細胞和B細胞,再到“哼哈二將”的大發神威,
整個過程需要很長時間,人體不得不經歷一個痛苦的病程,
比如:順利的話,流感大約需要一週才能自愈。
另外,如果在這段時間裡,入侵的細菌或病毒傷害了腦或神經系統等不可逆的細胞,
即使病癒,也可能造成後遺症,
比如:腦膜炎、骨髓灰質炎(小兒麻痺症)。
而對於免疫系統還不健全的小孩子,或免疫系統正在衰退的老人,
當遇到比較強悍的“入侵者”時,就可能面臨非常嚴重的危險。
這時,聰明的你可能會想到:
“如果能在第一次得病前,就讓免疫系統做好對抗疾病的準備,豈不是等於修復了這個bug嗎?”
真好!僅憑這個思考就可以給你1688個贊!
所以說,不是人被科學拯救,而是科學看見了人的強大,因為它本來就在那兒。
而那些為我們人類正名“強大”的人,往往是一群默默耕耘的科學家。
我認識一個醫生朋友,忙的,但也常受病患的攻擊,
有一回自解自嘆道:
“要人稱讚,最好是殺人,你把拿破崙和詹納(英國醫生,發明了接種“牛痘”)比比看.......”
我想,這是真的。
拿破崙的戰績和我們有什麼相干,我們卻總佩服他是英雄。
甚至於自己的祖宗做了蒙古人的奴隸,我們還恭維成吉思汗......
但我們看看自己的臂膀,總有幾個疤,這就是種過牛痘的痕跡,
他使我們脫離了天花的威脅。
自從有了“牛痘”接種,在世界上不知救活多少孩子的命,而沒人記住詹納的名字。
正是眾多像詹納這樣的科學工作者,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我們人類的命運。
而在微生物學領域,還不得不提到另一位先驅——“路易·巴斯德”。
2005年,法國國家二臺舉行了“最偉大的法國人”的評選活動,
巴斯德名列第二,僅次於“法國國父”戴高樂。
1822年,巴斯德出生於法國小鎮多爾,父親是位皮匠,家境不富裕。
巴斯德從小擅長繪畫,大家都認為他會成為一名畫家。
可是出乎意料,他卻報考了巴黎高等師範學校,
畢業後師從法國著名化學家安東尼·巴拉爾先生(發現了溴元素),從事化學研究。
若干年後,人們稱頌巴斯德是“進入科學王國最完美無缺的人”,
然而他最早的綽號卻叫“實驗室蛀蟲”。
憑藉這種“蛀蟲”精神,他發現了酒石酸的左右旋光特性,對結構化學的發展做出重要貢獻。
我們知道,法國葡萄酒享譽世界,
但如果沒有巴斯德,今天你得把葡萄酒當醋喝,因為當時生產出來的葡萄酒很快會變酸。
巴斯德通過大量實驗,發現酒發酵和變酸都是微生物引起的,只是不同的微生物而已。
於是他發明了“巴斯德消毒法”,一舉解決了這個困擾人們幾百年的問題,
時至今日這種方法還被廣泛應用於食品和飲料的生產中。
1878年,巴斯德成功培養了一種讓雞感染霍亂的細菌。通常,感染這種細菌的雞會在48小時內死亡。
一次,他不經意地將盛有這種細菌的燒瓶在操作檯上放了一個夏天,然後用這種“舊”細菌給8只雞注射。
結果卻令他大為驚駭:雞不僅沒有死,而且沒有出現一點兒感染症狀。
經過研究,巴斯德發現,原來這和牛痘的原理是一樣的,
長期放置減弱了雞霍亂細菌的毒性,而這些細菌卻足以誘發人體的免疫系統生成具有記憶功能的T細胞和B細胞。
怎麼比喻呢?
就像被拔掉牙齒和利爪的老虎,依然是老虎,雖然攻擊性大大減弱了,
但你看到它時,還是會調動起全身的防護機制。
免疫系統沒有意識,它不知道老虎有牙無牙的區別,只知道那是老虎,但已足夠。
這就是第一代疫苗——“活性減毒疫苗”。
巴斯德隨後又研製出了炭疽熱和狂犬病疫苗。
1885年7月,一位絕望的母親帶著9歲的兒子來到巴斯德面前,孩子兩天前被一隻瘋狗嚴重咬傷。
巴斯德在諮詢了兩位醫生後,才給孩子注射了未經臨床實驗的狂犬疫苗,
“死馬當活馬醫”,這個男孩兒最終得救了。
後來,在巴斯德的倡導下,一個專門研究傳染病的免疫機構在巴黎成立了,
這就是今天大名鼎鼎的“巴斯德研究所”,至今已經培養出了8為諾貝爾獎得主,
在免疫學、醫學和微生物學方面為人類做出了傑出貢獻。
今天,人類的疫苗研究已進入第三代,稱為“DNA疫苗”。
由於是基因物質組成,因此不含病原菌,哪怕是毒性減弱的,
所以對人體健康的危害更小。
這種疫苗的基因會指示體內的細胞直接製造抗體,
從而引發強大的免疫反應,讓身體準備好對抗任何潛在威脅。
一旦研發成果,將是生物醫學領域的巨大突破。
然而,最近“長生生物”的假疫苗騙局被揭開,
他們的行為不僅是對生命的蔑視,也是對生物醫學的褻瀆,
更是對近百年來無數默默耕耘的生物醫學工作者的佛頭著糞!
怕是詹納和巴斯德再世,聽到這個噩耗也會潸然淚下吧。
我國古代“藥王”孫思邈曾說過:
“上醫醫未病之病,中醫醫欲病之病,下醫醫已病之病。”
疫苗是“上醫”,誰敢兒戲,誰配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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