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貧窮女孩的母親:沒讓她讀衡水中學 哪課少去哪

一碗豆角醬湯、一鍋稀粥,再加一籠饅頭,是這個家的晚飯;

雖然並不富裕,但這裡有溫情,更有父母和孩子間的平等。

天色向晚,臨近飯點。當天的晚餐是心儀和弟弟從地裡摘來的豆角,晚飯是弟弟做的,一碗豆角醬湯,一鍋稀粥,再加一籠饅頭就是當晚的菜單。

感謝貧窮女孩的母親:沒讓她讀衡水中學 哪課少去哪

王心儀和弟弟去採豆角做晚飯

看上去,這個家確實不富裕。此前,“感謝貧窮”的觀點和“寒門貴子”的標籤,將心儀扯入了輿論的漩渦之中。

當記者走進這個家庭,卻發現在表面的貧窮之下,這個家裡的父母和孩子,很陽光,很開朗,也比記者想像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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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錄取通知書

當天晚飯後,照舊是心儀洗碗。一家人一邊忙著各自的事,一邊大聲交談著。母親催促趕緊填了助學金錶格;叔叔品評著最近來採訪的媒體,提醒心儀說話別太直;弟弟則安靜地走回房間,關上門開始為高三做準備。

在王心儀的記憶裡,因為父親常年在外打工賺錢,所以自己和母親相處更久。

母親的陪伴與教育,也深深地塑造了王心儀如今的個性。採訪中,她樂觀開朗、不卑不亢的態度,都可以見到媽媽——李春花的影子。

全班唯一一本彩印課本

“心儀”這個名字是媽媽取的,寓意心儀已久,她一直想要個女孩。“好聽,關鍵是簡單,好寫。”

好聽、好寫,這是李春花樸素的起名哲學。

這樣的樸素哲學,也貫穿在了媽媽的教育理念上。孩子還未出生,她尋思著也給孩子做些胎教。她愛聽廣播,當時家裡只有一臺收音機,她跟人要來些舊電池裝好,就放給肚子裡的心儀聽。

“小喇叭開始廣播啦,每次這個聲音一起,肚子裡就會有點動靜。”這個上世紀80年代最風行的少兒廣播節目,卻是王心儀這個世紀寶寶最早接觸的世界。

一歲多,她又開始教小心儀識數、念字,內容就來自於自己幼時的課本。“鋤禾日當午、白日依山盡,就這些五個字的詩句。”

李春花還專門託在保定工作的兄弟買些三字經之類的蒙學書籍,自己先背會了,再教給幾個孩子。

在孩子的教育上,李春花從不吝嗇。王心儀在村裡小學讀一年級時,課本是黑白的複印本,她嫌文字模糊,專門託人去鎮上買來了一本彩色正版課本。“小學時我沒有書包,沒有筆袋,但課本卻是全班唯一一本正版彩色的。”

這個念過中專,又在村裡教過書的女人明白,教育對一個孩子的重要性。“我在村裡教過一二年級的學生,我不死教書,沒事愛帶著他們一塊玩,孩子都比較喜歡我。”自稱孩子王的李春花,又把這樣的教育經驗用在了自己孩子身上。

“我不愛強迫他們。”不想學習的時候,李春花就領著孩子們在院子裡玩耍,“捉迷藏、扔沙包、打彈子,我教他們玩。”在她看來,玩耍或是幹活,其中都蘊含著智慧。

李春花最看重孩子們的獨立意識,“我就希望,他們能自己想明白要什麼”。王心儀想學文學做教育,她支持,甚至還建議女兒進了大學要輔修哲學,“文史哲不分家嘛”。讀高三的弟弟現在也已經定下了目標,“我想上北京中醫藥大學,念中醫”,這個內向的大男孩說。

如今,王心儀已經考入大學,大兒子王宇同也不太需要她勞心,她又操心起了6歲的小兒子晨曦。家裡貼滿了兒童畫冊,門外的矮牆上,李春花用粉筆工整地抄寫了加法算式和拼音音節,教6歲的小傢伙唱著“上學歌”。

母親是良師,更是益友

對王心儀來說,母親是良師,更是益友。

王心儀記憶中的重要場景,母親從未缺席。“送我上學,陪我玩耍,一塊下地,一塊聊天。”

如果說常年在外打工的父親支撐起了這個家庭的經濟,母親則給了他們最長情的陪伴。

在王家,不少農村傳統家庭存在的長幼等級變得稀薄。母親常給王心儀帶來一種錯覺,“總覺得我多大,我媽就會和我一樣大。”李春花常常和女兒打趣,夢見和她一塊學習、考試,“我問她然後呢,她說一題都不會。”王心儀擺出一張笑哭的臉,母親的豁達和包容,在心儀身上烙下了深深的痕跡。

每當年幼的王心儀產生了困惑,母親最常見的回答,就是“哎呀,媽媽以前也經歷過……”類似的換位回答讓她倍感親切,也讓她沒有顧慮。

除了學習、生活,甚至青春期懵懂的情愫,她也願意與母親一塊分享。

這種陪伴,很大程度上減輕了王心儀的壓力。

從小,家庭情況就使得她在某些方面顯得尤為敏感。某次考試成績不理想,心情鬱結的她想著出去散心,卻被老師批了一句“這個王心儀,考得這麼差,還出去玩。”被誤解的她不敢在同學面前落淚,“只有給媽媽打電話,才敢放聲大哭。”就像是避風港,在外要強的王心儀只有在媽媽面前,才能肆意表露自己的感情。

母親的貢獻,王心儀心裡很清楚。“我媽把很多心血傾注在我們身上,那種陪伴是我們最需要的,(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報答。”

除了溫情,這個家庭更有平等和獨立

在這個家庭,除了溫馨的親情,更可以看到平等和自由的關係。

孩子們依著天性,自由生長。

王心儀不僅從不參加補習班,還養成了許多興趣愛好。小學畢業,熱衷畫畫的王心儀想去離家最遠,也是縣裡唯一開設美術班的棗強五中上學。李春花一咬牙給孩子報了名,每週她都踩著電三輪送孩子去二十多里之外的學校上學,電瓶只夠單程,回來她就只能推著電三輪走上個把小時。

當時王心儀並不知情,直到後來她才明白母親的付出。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王心儀高二時。不願意高三複習一年的她,和母親吐露了想提前參加高考的希望。“既然新知識都學完了,為什麼不能參加高考?”母親的想法依然樸素而簡單,她再次支持了王心儀的想法。為此,這個不太懂流程的家庭婦女,在學校和部門之間跑了好幾趟,最後因故沒有實現。

對於孩子們的成長,李春花會為他們儘自己所能創造條件的同時,也很少加以限制。

以棗強縣第一名從初中畢業的王心儀,當時沒有選擇著名的高考工廠衡水中學。問起原因,李春花說,“哪間學校近我們就上哪間,哪間課少我們就去哪間。”

她始終認為,孩子應該有更多的個人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王心儀家的衣櫃上,貼著她的畢業照和姐弟倆的合影。櫃門上,白色的粉筆印被擦拭得有些模糊,但仍能依稀辨認。這是王心儀小學四五年級時寫上去的:“我喜歡媽媽。” 正是這位母親的努力,使整個家庭沒有被貧窮所拖垮。相反,媽媽主張家庭中自由和平等,這讓王心儀家的家庭氛圍,在整個村裡都顯得尤為特別。

《論語》裡說,“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在這個家庭,錢報記者看到了類似的情況,生活的清貧或許帶來現實的種種限制,但他們的心靈不受約束。

這個家庭,並不貧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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