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我們在北京開選題會，Blake 照舊對各位的感情進展例行關懷。
大家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科學家”夸克早就在愛情進行時了，狗浪和 suki 依然感情生活豐富。
接著大家把目光轉向特區小胖，扭過他微信屏幕一看，與暗戀女孩的對話窗口還是排在列表首位。
眾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羞得小胖無可辯解，乾脆收回遮掩的肥手，神色坦蕩又正義。
Blake 又轉過頭問：“你呢？”
“好像沒有進展呢”
在我還喜歡 Paul 的時候，如果被問到這個問題，我大概可以毫不心虛地道出其中曲折，並感嘆一句“哇我真的想要談戀愛”。
然而北京的秋天太能安撫人心，那些激烈的情緒不知何時被挫了士氣，如今只剩有氣無力的平靜。
“沒有進展呢”，我有點惋惜地回答。
作為一個常把“談戀愛真是麻煩啊”掛在嘴邊的人，沒想到現在的我，竟然開始對失去喜歡一個人的情緒感到恐慌了。
想起去年這時，我在臺北交換，陰雨連綿。大部分的時間，我和舍友杏子都會把燈關掉，一人扯一床毛毯蹲在轉椅上，背對著看自己的電影。
降溫後的陰雨天，總會能讓人安靜下來，我倆一言不發。平價咖啡的香味偶爾小跑逃逸，到處宣揚，講自己的主人正處在舒適的狀態裡。
單身二十年，我很難有想要打破獨處的時候，那時，我總嚮往這樣的境況可以持續，一個人安靜地和自己相處，有什麼周到不周到都默默承擔了。
即使每當天亮起來，生活的苦難又紛紛顯型，我都從沒想過，生活是可以多一個人的。
每遇有異性邀約，我通常也掙扎一番，再百般託辭拒絕。
“天兒挺冷，千萬別約我。” 我內心哀嚎著，心想這樣的日子多好，要交際交往有什麼用。
“喜歡他的時候，秋天好像都沒有這麼冷”
相較南方，果然北京已儘量客氣。如果我在家，早起之後會用吹風把襪子吹得鼓起來。再慢慢地穿上衣服時，會覺得自己如同冰山溶解。
而今早，我從床上爬起之後，便拉過上鋪護欄的貼身長袖，重新又鑽回被窩。那刻，我感到自己正是過去家裡的吹風機，讓衣服的溫度升高。
“厚衣服抱著我們頂風前行”，想到朋友用的這個比喻時，忽然覺得秋天真是全世界最浪漫的季節。
這次，我沒有在被窩裡磨蹭太久，因為我要起床去見 Paul 了。
這幾天北京也小雨，走去赴約的路上，天色陰暗得像被針腳細密的紗布籠罩。我懷疑頭頂的烏雲偷喝了小酒，降落到我身上，弄得我也恍惚渙散。
沒有故事的女同學我本人，講來講去都走不出寥寥幾人的設定，上一篇寫 Paul 的文章距今已有仨月，我們也整仨月都沒有再彼此聯繫。
直到最近我邀約吃飯，他才答應得乾脆。
以前和 Paul 還走得近時，學業壓力很大，加班無休止、回報連軸轉。然而，現在想起來，似乎都是很快樂的。
想著對岸有人在發光、自己有的欣賞和珍惜，這樣又冷又難的日子似乎沒有壞心情。
也因為愛人的時候，核心人物是磁鐵，自己生活的瑣碎細節都能被利落吸附起來。不論結果導向何方，但心的重量有所著落，是件令人滿足的事情。
所以，在臺北的時候，我總細心記得大小趣事，白天就將它們偷偷刻錄在心底，隨時隨地都做好了播送給對岸男孩的準備。
而今天出門前，一旁的阿叮是盯著我笑得不可遏制的。
“誰能知道去年的你，出門散步都要抹粉，還寧願冷著不願多穿哦，說是怕碰見 Paul 時會顯得很肥婆。”
我又多看鏡子裡的自己一眼，男士外套加上厚實的衛衣，看來真的是找不回喜歡的感覺了。
“秋風害人，吹我心軟”
拉開居酒屋門時， Paul 正對著我，小小地挺直了背部，衝我笑得尷尬。我們三言兩語便談完正事，心照不宣地明白這不過是一次和解的契機。
我偷偷看向點單的 Paul ，不願承認又難以逃避地想，“看看清楚，不對啊，不是這個人。”
既不在熱情飽滿的愛意之初，也不在憤恨決絕的分手之末。心中的念想，自然而然褪色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了，這讓我覺得難過又空虛。
我倆久違的對話裡甚至藏著一些智慧博弈。避免再生糾纏，避免傷害，兩臺空調在彼此面對時都選擇了拔斷電源。
心知肚明的告別，心平氣和的淡出，這時心裡的不好過像是屋簷連續的滴水，拍在石塊上韻律又小聲。
吃完飯，我倆並列散步，走在他身邊我沒有說話，似乎說什麼都不對。
衝動又曖昧的細節不忍回想，只知道都是不成形的禁區，誰都不要再碰了。道別的時候，我依然感覺自己失落，跑去超市買杯香芋奶茶，坐下一喝一大口。
回到宿舍，看到室友齊齊吆喝打王者，熱血冒頂，魂不守舍。
享受單戀的姑娘依然不捨心儀的對象，一副心無旁騖，勢如破竹的模樣；戀愛多年的女孩照舊每天煩惱，為著異地的他氣得鼻子都歪到一邊；也想起那天被笑聲包圍的小胖，表情倔強又害羞。
我突然覺得，啊快來個人讓我喜歡吧。
我有點想念，那些愚蠢的快樂、失衡的執著、和百分甜蜜的煩惱了。
找不到一個人來給我喜歡，時時刻刻是一個煩惱。
那種感覺，就像就像少女看偶像劇，想要現實裡尋個寄託，沒有新的可愛對象，便只能再拉出前面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摸摸乾淨多看幾眼。
於是苦了 Paul ，今天又被我提到。
Blake說你有沒有想過，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在別人看來，我們也未免是值得交往的對象。
毫無戀愛經驗的我，要弄清楚真的好頭疼。我一面遺憾著周圍環境難有心動對象，一面又保持著警惕與清醒，分寸算計起情感的代價。
後來我想大概秋天太冷清，需要一些用力的點。
情感上尤其不適平緩，所以我才羨慕那些為愛苦惱、飽受折磨的男女，是不是這樣呢？
天越來越冷了，喜歡個人看看，可能會比較有意思哦。
今日作者
匿名
（不過你們可以試著猜一猜）
音樂 / You - Future of Forestry
配圖 / 《我無法戀愛的理由》
插畫 / Big Cut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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