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郝景芳

1984年7月27日生於天津,小說作者,散文作者。《東方文化週刊》專欄撰稿人。2006年,畢業於清華大學物理系,2006-2008年就讀於清華大學天體物理中心,現為清華大學經管學院在讀博士生。

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拙見講者 郝景芳

​她話不多,外表恬靜優雅,雙眼明亮有神。她是第74屆雨果獎得主,《北京摺疊》作者,拙見+0513“在我們成為孤兒之前”的講者郝景芳。

郝景芳的腦海裡一定藏著萬千種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儘管她最後表達出來的大概不及所想的千萬分之一。

“我只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恰好也喜歡,那就很好,我們就是相遇,如果你不喜歡,那沒關係,我就只是做我自己。”

她熱愛觀察和學習。觀察身邊的環境,並且從周圍的人和事上獲取知識,因為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為她寫作的原材料。

獲得雨果獎後的爆紅沒有改變她的這個習慣,她對此也顯得尤其冷靜——“我不可能保證還會接著獲獎,其實很可能就不會再得獎了。但我會保證,我仍然會有一些新的作品要寫、可以寫。因為我始終是一個學習者,而學習是寫作很大一部分的靈感來源。”

在拙見的舞臺上,郝景芳向現場觀眾介紹了自己的“多重身份”:

她是一位科幻小說作家;

她還是一個兩歲孩子的母親,正在認真學習心理學知識;

她從事的工作是經濟研究員,目前在做經濟研究和政策研究,也會做很多慈善項目和社會調研;

她有一份基於公益的副業——童行書院公益計劃的發起者,關注留守兒童的問題......

帶著這些角色,郝景芳正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堅強獨立地前行。

當人情越發冷漠、貧富差距逐漸拉大、人們正在淪為時代的孤兒,需要有人勇敢地站出來,用溫柔的力量推翻現狀。

“當你去幫助別人,當你和別人共行的時候,你自己是那個最大的受益者,因為你會將自己從孤兒狀態中拯救出來。”郝景芳也許就是這個人。

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大家晚上好,很高興今天站在拙見的舞臺上。今天我想用自己的三個身份,來和大家分享這21分鐘。

三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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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見講者 郝景芳

第一個身份是一個母親,我女兒自出生之後,我就一直很關心孩子的心理。

在孩子1歲之前,母嬰關係非常重要,這對孩子的內心及以後一輩子的情感產生最重要的影響,如果孩子能夠建立起安全的依戀關係,那麼他長大以後,性格會比較安全,比較陽光,比較勇敢,自我有比較積極的認知,這個安全依戀的關係會在他長大之後逐漸加強。

第二個與大家分享的身份,是我現在的工作,我在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做經濟研究員。平時的工作是做經濟研究和政策研究,我們也會做很多慈善項目和社會調研。

所以我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是我們在工作中遇到的一組的數字。

我們國家現在貧困地區的兒童,仍然有4千萬,佔全國人民的16%,其中留守兒童,按照2016年的最新口徑,仍然有902萬。

我們知道,902萬的孩子,在他們生命的頭幾年,在他們最關鍵的人格和心理發展時期,是沒有最親的人陪在他的身邊的。

有調查發現50%的留守兒童不同程度上會有一些心理問題,其中10%有抑鬱的傾向和情緒。他們會有一些內心的壓抑無法發洩,到十三歲十四歲這個年齡,青春期期間,留守兒童的孩子會有自殺傾向。

他們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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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是我們這個時代的孤兒,而他們反過來,又會影響我們。一個比較狹隘的層面是他們的心理狀態,負能量會影響到周圍的人,負面心理效是有擴散效應的。

留守兒童的犯罪率很高,他們到了青春期,因為沒有人管教,學習、工作不理想的狀態下,更容易走上一條犯罪的道路,而他們的抑鬱情緒也會影響到周圍的人。

廣義的影響是我們整個時代的心理特徵。如果我們的時代,是一個冷漠的競爭的差距巨大的環境,而我們所有人都對這些底層的人不視不見的話,我們這個時代會走向一個冰冷的,人與人之間聯結斷裂的時代。

而那樣一種氛圍內,我們能感受到的就是焦慮。

因為在一個全然競爭的環境下,我們之間沒有一個心理的聯結。當我們覺得人與人的關係不是互相促進,而是互相搶奪資源的情況下,我們不可避免地要焦慮,要退回我們自己的堡壘中,於是我們每個人都變成了孤獨的孤兒。

三種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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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見講者 郝景芳

有一段話我想和大家分享:


在談論我們時代的神經症人格時,我的意思並不僅僅是說所有的神經病人都有著共同的基本特徵,同時還表明,這些基本特徵本質上是由存在於我們時代和我們文化中的種種困境造就的。

競爭、同胞之間潛在的敵意、恐懼、搖搖欲墜的自尊心,這些都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有特點的心理問題。


這段話來自卡倫·霍妮的《我們時代的神經症人格》,這本書寫於193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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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倫·霍妮

在書裡描述人的幾種心理狀態,非常典型的一種神經症人格:

一種是攻擊性人格,他的心裡沒有這種安全感,不相信人與人的聯結,覺得每個人都有可能傷害到他。他的一種可能的反應就是提前攻擊,在很多地方展現攻擊的本能,而實際上,這是隱藏心中的恐懼;

第二種神經症人格是依附於人,自己心中總覺得所有人都不會喜歡自己,自己心中恐懼著別人對自己的傷害。他要病態地依附於其他的一些人,會對某些的人關係,有一些不正常的依戀,會非常非常地擔心別人會不喜歡自己,於是形成一種不自覺的討好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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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病態人格是疏遠人,自稱自己不需要所有人,遠離所有人,去嘲笑所有人的不正常的狀態,去顯示自己的清高。但實際上,仍然是恐懼的,仍然恐懼別人對自己沒有好感,別人排斥、蔑視、貶低自己,於是只好讓自己疏遠他人,讓自己成為一個孤家寡人,這仍然是一種神經症人格。

社會正步入幾十年前的那個時代

在卡倫·霍妮的書裡,在幾十年前的書裡,我們已經看到了在一個充滿恐懼,人人自危的,缺少聯結的,競爭性的時代中,每一個人是如何成為了孤兒。而我們今天,我們不希望我們重新步入那樣一個時代。

如果我們想要,讓這個時代中所有的人相互之間建立起一些心底的聯結,或者我們建立起最最基礎的,去幫助到那些從小沒有和身邊的人親近建立聯結的孩子們。我們能做些什麼呢?在這個孤兒時代,這些孤兒需要什麼呢?

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插畫by章麗珍)

​我們看到其實他們也獲得了一些金錢上的捐助,政府會有扶貧的撥款,我們也看到慈善組織會捐贈一些書包、文具。但是其實這些孩子他們有了十個書包,依然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而我們現在還會看到有些探訪,獻愛心的行動,大家流著眼淚替這些孩子可憐。但是這種情況下,我們依然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我們覺得他們不幸,覺得他們低於我們。

於是我們俯身下去,去獻出我們的愛心,可是這是他們需要的嗎?他們仍然沒有感受到一種最重要的安全感的聯結。

讓人類聯結的公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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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見講者 郝景芳的童行書院項目

​所以我現在用我的第三個身份和大家分享這個夜晚,就是童行書院公益計劃的發起者。

這個童行書院是我去年小說獲得雨果獎之後,做出的人生最大的改變。就是我有了一些機會、有了一些資源,能讓我完成長久以來認為需要有人去做的事情。

那麼未來我希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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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見講者 郝景芳對未來的展望

我希望童行能成為一個,我們在這裡彼此相遇,彼此向前走的計劃。在這個計劃了裡面,不僅是這些孩子,這些人為製造的孤兒,也包括我們自己都能重新獲得一種人與人之間的聯結。

我們會發現,當你去幫助別人,當你和別人共行的時候,你自己是那個最大的受益者,因為你會將自己從孤兒狀態中拯救出來。

獨家對談

拙見&郝景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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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見講者郝景芳 獨家對談

田延友:

您的《北京摺疊》的作品獲獎之後,有人總結了兩個獲獎原因,第一個原因是翻譯得好,第二個原因是描述的是社會的痛點。是這兩個原因嗎?

郝景芳:這個獲獎是在美國那邊被他們的讀者選中的,所以如果說描述到社會的痛點。可能剛好跟他們的那個社會的一些痛點有重合之處。

現在在很多這種發達國家,可能他們比較敏感的一個話題是“機器取代人”。而我寫的自動化時代,提到了每一個勞動者失業的問題,引起了他們的重視。包括巨大的貧富分化、社會差距這些事情,在我們國家是呈現出一種形態,但可能在別的國家也有,他們也會有感觸。

田延友:有沒有危機感?因為很多作家,很多才女,很多有才能的人,他們在得獎之後,差不多事業期的頂峰就過去了。

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郝景芳:當時是別人問我,是不是馬上就要出《北京摺疊》續集,我說,“大熱必死”。

大家都關注這件事情的時候,我踩著熱點去推出續集,其實不是什麼好現象。我想等過兩年,沒人再談論這件事的時候,我再把這個作品慢慢寫好。

有關您說的這個,“寫作者他是否一次獲獎就是他的頂峰”的問題。我不敢保證未來是否還能獲獎,這其實跟中六合彩差不多。

但是我自己的一個態度是,我始終是一個學習者。

我生了小孩子以後特別喜歡學習心理學的東西。現在也會去學習另外的門類,學習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的東西。我自己會去看書,去學習這些科目裡面的知識。

同時,也會學習其他人是怎麼做事的。我覺得每一段時間,當你學了一些新東西,當你從一些人身上學到一些東西,就又有新的可以寫。

我不可能保證還會接著獲獎,其實很可能就不會再得獎了。但我會保證,我仍然會有一些新的作品要寫、可以寫。因為學習是寫作很大一部分的靈感來源。

田延友:據說,您在讀書的時候總關心一些比較大的話題,像宇宙、人生、哲學這些。在當時的生活學習環境裡,會覺得跟其他人不太合群嗎?

郝景芳:所以我不跟別人談。我自己看自己的,然後也不跟別人講。包括我寫作,寫了十年,周圍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寫作。

當我喜歡一件事情,做一個事情,別人也剛好認同也喜歡,那ok,我們是找到了知音。但如果別人不感興趣,我是絕對不會安利的,也不會向人推薦說你看這個東西有多好多重要,你來跟我一起看這個,你來跟我一起討論,或者我喜歡的東西你也來喜歡。

我只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恰好也喜歡,那就很好,我們就是相遇,如果你不喜歡,那沒關係,我就只是做我自己。

我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你也喜歡,那就很好

郝景芳

田延友:很多朋友特別關心,什麼樣的男人能夠成為你的先生?他的生活狀態 、自尊心、自信心在您這種才女,包括這種個性碾壓之下依然茁壯成長。

郝景芳:當喜歡一個男生的時候,肯定是男生的智商不可能比我低 ,所以不存在我的智商碾壓他的問題。

我的先生是我的中學同學,我們從高三時候開始在一起 ,他是一個能跟我去談一些宇宙話題和社會話題的人。

在當時,可能也是中學裡面唯一一個吧。

郝景芳在拙見+0513“在我們成為孤兒之前”的演講

往期回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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