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最後一位學生:從大阿哥到被逐出宮,晚年雙目失明淒涼離世

上書房最後一位學生:從大阿哥到被逐出宮,晚年雙目失明淒涼離世

上書房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康熙皇帝的幾個皇子都已長到十餘歲了,讀書啟蒙成為他們成長的頭等大事。或許是康熙深感自己童年無師教導的遺憾,他決定要為皇子們選擇最好的老師,而開蒙讀書之處就選在自己理政的乾清宮東南側廡房,以便於隨時瞭解皇子們的讀書狀況。從那時起,宮中增添了一個“皇子學校”——上書房。

上書房中掛有“前垂天貺”、“中天景運”、“後天不老”三匾而具“三天”之稱,足見清帝對“天朝”及皇室的命運寄以多大的期望。可惜,乾隆朝後,儘管皇子皇孫也都經過上書房的訓練,但也無力挽回清朝的頹勢,上書房也再未能造就出康雍乾三帝那樣具有雄才大略的皇帝。

上書房的最後一位學生——光緒時期被稱為“大阿哥”的溥儁,是端郡王載漪之子。他雖非皇子,但在戊戌政變後被慈禧視為光緒帝的接替者入宮培養。可惜的是,他與載漪信任義和團,儼然成為拳民領袖。在八國聯軍侵華時期,載漪和溥儁被視為禍首,驅逐出宮,最後慘淡收場。

上書房最後一位學生:從大阿哥到被逐出宮,晚年雙目失明淒涼離世

愛新覺羅·溥儁

立廢大阿哥

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戊戌政變後,光緒皇帝被囚,慈禧太后訓政。慈禧太后與心腹榮祿商議,立端郡王愛新覺羅·載漪的兒子15歲的愛新覺羅·溥儁為皇帝。

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慈禧太后懿旨,溥儁入繼穆宗同治帝為嗣,賞頭品頂戴,號“大阿哥”。隨後大阿哥在弘德殿讀書,師傅為同治帝的岳父、承恩公、尚書崇綺和大學士徐桐。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正月初一日,溥儁恭代光緒帝到大高殿、奉先殿行禮。

慈禧皇太后此舉卻遭到了中外輿論的譴責,“天下譁然”。上海的一家報刊對此直言評擊日:“名為立嗣,實為廢黜。”兩江總督劉坤一且上奏諫阻說:“君臣之義已定,中外之口難防。”

於是,慈禧皇太后通過榮祿要李鴻章去試探各國公使的態度,請他們屆時入宮祝賀,企圖讓洋大人來撐腰,但各國公使答稱不明內情而拒絕入宮祝賀,不支持慈禧的廢立大計。這樣就迫使慈禧“建儲”的計劃擱置,最後沒能實現。

光緒二十七年十月“兩宮”自西安還都途中行至開封時,慈禧皇太后下了一道諭旨:“已革端郡王載漪之子溥儁,前經降旨立為大阿哥,承續穆宗毅皇帝為嗣,宣諭中外。慨自上年拳匪之亂,肇釁列邦,以致廟社震驚,乘輿播越。推究變端,載漪實為禍首,得罪列祖列宗,即經嚴譴。其子豈宜膺儲位之尊?溥儁亦自知惕息惴恐,欲請退黜,自宜更正前命。溥儁著撒去大阿哥名號,立即出宮。”撤去大阿哥名號的溥儁,改封為承恩公。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清政府下令將載漪父子均流放新疆,載漪父子逃到了蒙古。住到了內蒙古阿拉善旗羅王府妻舅家。

溥儁到了羅王府後,羅王非常高興,大擺筵宴,為他洗塵。席間,溥儁見到了羅王的女兒,人長得十分漂亮,穿著也與北京王府的格格完全一樣,頓生好感。載漪知道後,便託來羅王府作客的甘軍統領董福祥向羅王夫婦提親。羅王的福晉與女兒因見大阿哥相貌平常,都不十分滿意,但羅王與載漪一向感情很好,便一口應承了下來,並很快給他們完了婚。

溥儁完婚後,載漪很想讓他在羅王府常住,但大阿哥不習慣草原的蒼涼寂寞,又考慮回惇親王府可分得相當一部分祖產,日子會過得很安逸,便不顧端王、羅王的一再勸阻,決意攜妻回京。載漪、羅王見他主意已定,不再勉強,臨行前,便分別給了他一大筆錢,並派專人送其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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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二為載漪

溥儁夫婦返京後,先住在三座橋的羅王府,受到隆重接待,幾個月後,又搬回了惇親王府。

辛亥革命後,溥儀退位,溥儁以自己曾為大阿哥的身份,當上了總統府參議,雖為掛名,但每月可領到500大洋的薪俸。

500大洋的薪俸,這當然不是一個小數目,比當時北大文科學長陳獨秀的月薪整整高出200元,按當時的購買力計算,約合現在5萬元人民幣。如果再加上他從惇親王府分到的地租,以及從內蒙古帶回的款項,生活變得相當富裕。

但是,溥儁夫婦婚後感情並不好,因瑣事經常吵架,溥儁常到後門橋附近的戲園、酒樓鬼混,後來又捧上了幾個唱大鼓的女藝人,常常不惜一擲千金。他還訂製了一輛相當漂亮的洋包車,每天吃完晚飯,便坐上車到前門外看戲、聽大鼓。後來,又抽上了鴉片,甚至僱了一個綽號叫"小媳婦"的女人,專門伺候他抽大煙。

溥儁育有二子,長子毓蘭峰生性愚鈍,系先天弱智,二子雖然自幼聰慧,為他所萬分疼愛,卻因免疫機能低下,五歲時突患暴病死去。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他以極大刺激,他守在亡兒身旁,不吃不喝,整整哭了三四天。1921年,政局動盪,大阿哥的總統府參議被取消,每月收入銳減。1924年,得到蘇聯暗中支持的馮玉祥,在“北京政變”中將遜帝宣統趕出紫禁城,同時也把清室王公的土地以“繳價升課”方式“變旗地為民地”,也就是由佃農按較低地價分期償付後,該地即屬佃農所有,幾年下來,各王府之地租來源便告斷絕。大阿哥坐吃山空,逐漸達至破產境地。

生活落魄,晚景淒涼

1927年,端郡王載漪在其後定居的寧夏去世。不久,他的長孫毓運交卸甘肅省景泰稅務局局長職務,回北京看望母親,見到四叔載瀛和大阿哥。載瀛將分給端王一系的惇親王府東跨院那部分房產交給了毓運,並正式辦理了契稅手續。

毓運見大阿哥已窮困得不成樣子,隨即將房契交給了他。當時,大阿哥很激動,一定要留毓運在家吃飯。叔侄倆邊吃邊談,毓運問他何以出宮,他只簡單說,自端王被髮配新疆後,李鴻章、奕劻等極力在西太后面前反對他為皇子,說“罪人之子怎能繼承大統”?不久,西太后就下詔把他廢黜了。當然,大阿哥可能至死也不明白,當他這枚“政治棋子”已喪失利用價值,甚至成了某種障礙時,被慈禧拋棄那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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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

幾個月後,大阿哥忽然來到毓運家,說是生活上很困難,想和他商量賣房產一事。毓運同意他的意見,把那部分房產賣了幾千塊大洋,絕大部分都給了他。誰知,大阿哥錢一到手不知節儉度日,依然大吃大喝吸鴉片,很快便又揮霍一空。

喪失經濟來源的大阿哥無力謀生,後來只得讓妻子向羅王的兒子塔王求借。塔王塔旺布里賈拉當時正擔任蒙藏院總裁,見大阿哥和妹妹生活窘困,立即派人按月送錢接濟,後來還把夫婦倆接進塔王府居住。其後不久,塔王因病去世,大阿哥夫婦失去了最後的依靠。

塔王的側福晉對大阿哥平時就看不上眼,對這位姑奶奶也不滿意,暗中吩咐手下的人,對大阿哥夫婦不要以親戚相待,還找了個藉口,把他們搬到馬號附近的幾間小房子去住。大阿哥遭此冷遇,鬱悶不舒,情緒沮喪,可又沒有能力搬出府自謀生活,只能勉強賴在府裡不走。

1942年,在北平某報紙上曾經登出一篇《大阿哥近狀訪問記》,描述了溥儁當時窮困潦倒的境遇:“固定進項已絲毫皆無,更慘之命運遂迫目前,只有典當度日矣……在生活高壓下,他日夕都為衣食問題所困,終於在去年四月間左目失明……九月,右眼又失明……現在,大阿哥已經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人了。”

該文中引用溥儁自己的原話,“現在我是一個房子地畝都沒有的人了,寄居在親戚家,可說是分文也沒有收入,她(指其妻)每月從孃家拿回來的餑餑錢二十幾塊,也只好充作家用了。可是,這二十幾塊怎麼夠用?……我現在每日三餐的粗糧都不能夠飽了的。咳!一轉眼四十餘年,宮中生活,儼如昨日事,也許是當年享受太過所致!”

住在馬號裡的溥儁,後來鬱積成疾,於1942年死在了塔王府。在嘉興寺殯儀館舉行了簡單的殯葬儀式後,他被埋葬在該寺後院的空地裡,直到解放後才就地埋葬。

回憶起溥儁,慈禧貼身宮女榮兒有這樣一段描述:“提起他來,咳,真沒法說他,說他傻吧,不,他絕頂明,學譚鑫培、汪大頭,一張口,學誰像誰,打武場面,腕子一甩,把單皮打得又爆又脆。對精巧的玩具,能拆能卸能裝,手藝十分精巧。說他機靈吧,不,人情上的事他一點兒不通。在宮裡,一不如意,就會對著天長嚎,誰哄也不聽。”

由此可見,溥儁的智商是沒問題,但情商卻不敢恭維,作為皇帝的繼承人更是難堪大用。最終,這個紈絝子弟的下場著實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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