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康:跨國跨年

吳慶康:跨國跨年

到國外跨年,或許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從機票、酒店、餐飲、煙火,到人潮,都不是所聽聞的浪漫美麗,但我幾乎每年都做,一年一年地笨下去。

酒店住宿不是爆滿就是漫天開價。之前幾年在日本京都,都得住到城市邊緣才住得起,不過因為有開車,還不算太麻煩。一年在倫敦,更是住在偏遠的郊區,過了人擠人半點菸火都看不到的倒數夜,還得搭一小時的地鐵回去,累壞。去年更是打錯算盤,從伊朗途經迪拜,於是決定在當地跨年,沒料到花了幾個星期都訂不到酒店,那些還有客房的,都老實不客氣地表示得連訂四晚才行,而且每晚房價近1萬元人民幣,簡直是搶。最後是通過種種關係,才不致得睡街頭,但也還是得付出昂貴代價。

元旦在任何城市用餐都是挑戰,貴不在話下,有時就算有錢也未必吃得到,就算預訂得到餐館,也未必好吃,各地餐館都毫無廉恥地推出又貴又不好吃的新年套餐,而且連做三輪,每輪的用餐時間只有大約1小時半。可偏偏還是有人願意上鉤,像我。每年,我的跨年晚餐都匆促解決,所有打上“浪漫”標語的廣告幾乎都是騙人的。

以為國外的煙火特別好看?本該如此,從電視畫面總看到倫敦、悉尼、香港、紐約、巴黎,以及迪拜等地的大型燦爛煙火秀,每年都想親身到其中一個地點親眼目睹盛況,但到了當地才發現現實並非如電視新聞所見那麼美麗。這些大城市的跨年夜人潮比本地洶湧好幾倍,煙火秀附近的道路一早關閉,要霸個好位置或許得從早上就去排隊。那年在倫敦,我在路上被人群推著自動漂移,“飄”了幾個小時,就是“飄”不到泰晤士河邊,什麼煙火都看不到,還被人群擠得差點窒息,非常掃興。在沒有煙火秀的京都,在零下攝氏度的冰冷夜晚在長長的人龍里排隊敲鐘也很累,但我居然做了至少四次,一回還凍得傷風感冒,真是自討苦吃。

人潮是可怕的。香港蘭桂坊和上海外灘在元旦夜發生的人群踐踏事件記憶猶新,我是真的害怕。那年在倫敦,在人潮裡真感受到人可以壓死人,尤其是當大家都沉醉在一種近乎歇斯底里的氣氛中,若你還保持清醒,就會害怕。

但為何還要到國外跨年?我想是為了一種體驗,也為了紀念。在陌生城市跨年,自有一種地球大同的感受,尤其是國際大都會。真的,人群中盡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大家都帶著雀躍的心情迎接新一年的到來,那種空氣中凝聚著的聯合國味道,濃得化不開,大家在那一刻都徹底放鬆,盡情讓情緒傾洩,有時是這種瘋狂讓人在這越來越瘋狂的世界有所解脫。

當地球許多角落天天上演讓人心寒的互相殘殺,我們大概已漸漸對人性失去信心。只有在那短暫的新舊交替時刻,我們能暫時忘卻世間種種的殘酷與悲慘,沉醉在人造的繽紛七彩花火中。那短短的十幾分鍾,夜空的燦爛映出我們對美好的飢渴和盼望,尤其是當你在那一刻身在異鄉,那種感覺特別強烈,最終能化為一次難忘的紀念。

迪拜的跨年夜會不會是我最後一次的跨國跨年?也許是,也許不,先看看今年世界怎麼變吧。

筆心:在陌生城市跨年,自有一種地球大同的感受,尤其是國際大都會。——吳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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