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雲南水利建設兵團一一思茅地區水利一團

向曾經奮戰在水利建設兵團的水利人致敬!

雲南省思茅地區水利建設兵團一團

  • 簡稱水利一團,組建於一九六九年十月,一九七三年六月解散,歷時三年八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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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建水利兵團的時代背景。

  • 一九六九年,東南亞國際形勢突然緊張。思茅地委和思茅軍區根據雲南省委九月九日會議精神紀要,決定在西雙版納成立水利兵團,一團、二團設在勐臘縣,三團在景洪縣,四團、五團設在勐海縣。其目的是在和平年月修水利,一旦有戰爭需要,作為後備役軍隊,培訓後即可開赴前線。所以,水利兵團的特徵就是所有人員不帶家屬,以便隨時受訓打仗。於是從大城市來的單身知青成了最佳人員選擇,他們有一定的文化基礎,有一定的組織紀律,沒有負擔,在軍隊幹部領導下便於集中管理,可以並且有可能應付突發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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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一團的地理環境

  • 水利一團建團初期,其團部機關建立在離勐臘縣縣城西南60公里外的勐潤壩子,團部背後沿著小溪進山是茫茫原始森林。一營的四個連隊座落在勐潤壩子和勐棒壩子相隔的深山老林之中,二營和三營的八個連隊分散在勐潤壩子靠近老撾邊境的一側,四營的四個連隊安排在勐棒壩子貼近勐潤壩子大山的邊緣地帶。有些在勐潤壩子的連隊離邊境很近,將這些連隊作為一點標在地圖上,這個點就重疊在國境線上。
  • 勐潤壩子四周為群山環抱,山上是四季蒼翠的原始森林。山上有各種野獸出沒,壩子裡也有老虎蹤跡。
  • 勐潤壩子的西南與老撾接壤,邊境線並不神秘,幾十公里的邊境上沒有鐵絲網也沒有邊防軍,邊境上除了每隔一、二十公里立一界牌,無任何其它標誌,兩國邊民可自由出入。
  • 上山砍竹筏樹根本不知道走在自己境內還是人家國土,更不知道哪棵樹屬於我們的,哪棵竹子是歸於境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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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三營十一連發生過這樣一件事,幾個男知青在現役軍人連長的帶領下上山砍竹子,發現草叢裡有一塊規整的石頭可作磨刀石,於是叫來連長,連長二話不說,一腳踹倒那方石頭,號召眾人將石頭抬回連隊。當石頭剛被抬下山就被傣族老百姓看到,於是來了眾多民兵將大家圍住,這時方才知道捅了大簍子,移動了國碑。事情很快驚動了雲南省軍區,軍區連夜派人前往出事地點,乘黑將國牌安放原地,以後接連數月觀察,見別無動靜,才算息事。出事當時,嫻國牌太重連長叫大家先把國牌砸成兩截以便搬運,無奈國牌石質堅硬,在山上砸了半天砸不動,最後才整個的搬下山來。國牌的一邊刻著“大清界”,另一邊刻著“大法界”,頂上是“中法交界”四字,只是大家讀了半天不認識是塊國碑。

水利一團的人員配製

  • 水利一團的人員配置為現役軍人、知青和極少數從勐臘農場來的老工人。五十多名現役軍人來自瀾滄縣駐軍0294部隊,擔任著全團從連、營、到團以及團機關各行政組的所有正職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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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建團初期所有連以上副職由農場的幹部擔任,以後連一級的副職開始有知青擔任。
  • 全團三千名知青幾乎是清一色的六九界初中生,他們有主要來自上海的上海縣,金山縣,松江縣和南匯縣,僅極少數人來自上海市區。這部分來自上海市區的知青畢業於上海各工廠的中專技校,佔全團知青比例的1%。本來他們應該屬於工人階級的一部分,但“上山下鄉”運動高潮的迭起,他們戲劇性的由領導階級的一部分轉而成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對象。
  • 相對六九界初中生而言,他們算是水利一團的文化精英,但這支精英在“文化越多越反動”的年代不可能受到領導賞識,相反,不少人受到不公的對待,後來的事實證明了這部分人遭受的不幸比例最高。

水利一團的組織結構

  • 水利一團的全稱叫作“雲南省思茅地區水利建設兵團一團”,水利一團的上級機構為“雲南省思茅地區水利建設指揮部”。
  • 水利一團下設四個營,每個營下設四個連,每個連四個排,每個排四個班,稱作“四四制”。每個連設連長、指導員、副連長、排長、班長、司務長、司務員、衛生員、通訊員,一應俱全,全部按部隊建制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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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利一團團部機關設政工組,生產組,後勤組和團衛生所,簡稱三組一所。政工組負責全團的政治思想工作,後來成立的團宣傳隊也由政工組代管。生產組人員不多,僅六、七人,除了生產組組長是軍人,絕大部分是文革前的大學生,他們負責全團的工程勘測和生產進程。後勤組負責全團的後勤保障,後勤組開始有兩部“解放牌”卡車,後來又增加了兩輛“昆明牌”,專門用來為各連部拉米和生活供給。團衛生所負責全團的疾病防治,醫護人員除一名醫學院昆明醫學院畢業和一名昆明衛校畢業的醫生外,其餘都是從知青中培養起來的醫護人員。團部與營部之間有手搖電話聯繫,營與連隊之間的文件,指令需通過通訊員送達。

水利一團的物質基礎

  • 水利一團的物質條件相當匱乏,從建團開始到全團解散,全團上下的住房,都是知青自己動手蓋起的簡陋茅草房。它的圍牆是用西雙版納特有的粗大竹子破開後圍起來的,四面透風。蓋房子的樹和竹子都是知青自己上山砍伐就地取材。房頂用茅草編成的草排蓋就。這些草排大部分是知青們割來茅草編成。知青的睡床,是在地下挖四個洞,埋下四根竹樁,然後安上自己做的竹榻。起先有的知青架這樣的床沒有經驗,做的床很不結實,往往睡到半夜,人一翻身竹榻散架,睡在上面的人就隨之掉落地下。水利一團全團人員的糧食和食油由勐臘縣定量供應,蔬菜和肉自己解決一部分,從地方上採購一部分。為此,每個連都有蔬菜班種菜、養豬。知青們種蔬菜沒有經驗,鮮有收貨。沒有菜時,伙房就只好供應“玻璃湯”:把水燒開,加入鹽巴,沒菜沒油,“湯”面清澈照人。豬肉只是逢年過節才有供應一點。那時的交通既不方便。從勐棒壩到勐潤壩是一條僅供拖拉機行走的便道,途中要經過兩條河流,旱季時可以在河水淺的地方讓汽車勉強能通過,雨季時洪水暴發,任何機動車無法進入勐潤壩子,團部的汽車只能停在勐棒壩子,這時各連隊需輪流派男知青去20公里外的勐棒將生活必需品肩挑背扛運回部隊,以維持各連隊基本生活,其生存條件異常艱苦。全團除團部有一臺柴油機可供機關晚上照明外,所有的連隊都是用煤油燈照明。自制的煤油燈在旱季很容易引起火災。一九七0年四月,三營十連一女知青就因不慎將自制的小煤油燈引燃蚊帳,燃起熊熊大火,當附近的傣族老鄉和九連的知青帶著臉盆趕到時,所有東西早已夷為灰燼。
  • 七一年全團撤出勐潤壩子,重新在勐棒壩子紮營,團部選址在曼塞隴傣族村寨附近,靠近公路,此時各連隊相對集中,因而與團部相近的部隊也用上了團部的柴油機供電,生活方面略有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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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一團的組織紀律

  • 水利一團知青的組織紀律極為嚴明,在當時當地是有目共睹的。一般上山下鄉知青常見的打架鬥毆、偷雞摸狗的事件,在水利一團裡幾乎沒發生過。這不僅僅是半軍事化的管理有成效,重要的是從一開始,領導就告訴大家,水利一團是一個臨時性的單位,當水利工程完成後,所有知青將面臨第二次分配,後來並傳聞分配方向是知青們嚮往的昆明鋼鐵公司。人需要有希望,有希望就有一切,知青們誰也不願意在二次分配中被淘汰,於是個個嚴守紀律,處處小心翼翼,生怕落下表現不好的把柄。
  • “三不準”是水利兵團自己定的紀律。“三不準”即不準抽菸,不準喝酒,不準談戀愛。據說“三不準”曾經受到絕大多數六九界家長的歡迎,受到過上海各縣慰問團的肯定。孩子處於十六、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避免不良嗜好是應該的,更主要的是絕大多數知青的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邊疆紮根,總希望他們有一天能返回父母身邊。但是這“三不準”的紀律在水利一團一刀切的做法過於絕對,以致於少數知青因偷偷吸菸、喝酒和談戀愛違犯了“三不準”戒律而受到嚴重的人格侮辱。水利一團的作息制度實行準軍事化。每天早上六點統一起床出操,晚上十點統一熄燈就寢。早請示,晚彙報,天天讀,每天必做不厭。每日就餐前,全連集合在一起背毛主席語錄、唱革命歌曲,背得最多的是“下定決心”,唱的最多的也是“下定決心”,短小精悍來的快。許多最新指示和最新口號都可用“下定決心”的曲譜反覆詠唱。
  • 水利一團存在的一九六九年到一九七三年恰是“文革”激進的時代“楸五•一六分子”、“一打三反”等一系列政治運動在水利一團幾乎沒有停止過。每次在這些政治運動中都有人被視作“壞分子”揪出來批判幫助和強迫勞動,甚至送去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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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一團的衛生狀況

  • 水利一團是一個臨時組建的單位,嚴重缺醫少藥。
  • 團部衛生所雖有兩名正規院校畢業的醫生,無任何大型醫療設備,許多重症者必須送勐臘縣醫院治療。
  • 知青們剛去邊疆營養失去平衡,嚴重的營養不良加上水土不服,許多人全身浮腫,還有人全身皮膚潰爛。因為缺乏經驗,有些病得了卻不知是什麼病,因而耽誤了治療。
  • 知青剛到連隊不久便開始人人浮腫,額上腳上一按一個坑。再後來個個男性陰囊表面潰爛,奇癢無比,晚上班組學習,大家脫了褲子坐在床上比賽剝結痂。當時籠統說法是缺少維生素,但時至今天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病,只是知青們自己給自己這種病取了名字叫“卵泡癬”。每年五月開始的雨季,西雙版納的氣候溫暖溼潤,極易細菌繁殖,是各種疾病的高發季節。尤其是暴雨過後,洪水暴發,從上游衝下許多動物屍體,汙染了人們的飲用水。細菌性痢疾由此暴發,知青因此提著褲子忙不迭的跑廁所。許多人肚子疼難受得身體蜷曲,拉肚子拉得奄奄一息,到後來屙出的全是膿和血。當時用的藥物基本就是黃連素和氯黴素。大部分人挺過來了,但有的知青卻因此喪了命。

水利一團完成的工程任務

  • 水利建設兵團的使命與當地的生產建設兵團不同之處在於:生產建設兵團以種植當時國家急需的經濟作物橡膠為主,而水利建設兵團以水利和基礎建設為主。
  • 當地的少數民族勞動生產方式極其落後,竟然還在實行真正的刀耕火種方式種莊稼。糧食生產是靠天吃飯,遠遠滿足不了對當地駐軍,農場,兵團的供應。為了地區的發展需要,要大力生產糧食。而當務之急是發展當地的水利,只要壩子裡有了水,當地的氣候一年四季都能生長水稻。因此,當地政府急需開鑿幾條大水渠,將發源于山區的幾條河水,通過開鑿人工渠道,把這些水引到下游的壩子(西雙版納山區裡四面環山、比較大的小平原叫壩子)裡,以滿足傣族人民的農業灌溉之需要。但當時地方政府沒有能力來開鑿這樣耗時耗財的大工程。組建水利建設兵團就是為承擔這樣的“光榮”任務。
  • 一團、二團在勐臘縣開鑿名為“南臘河大樹腳引水工程”的水渠。一團又在勐潤地區的南潤河上建築起了一座水壩。水壩位於僅離老撾邊界幾百米遠的地方。兩條引水渠則將河水直接引到了勐潤壩子裡。使肥沃的勐潤壩子一年四季都可以種植水稻。另外,水利一團還歷盡艱險在崇山峻嶺中修建了一條從勐捧壩子通到勐潤壩子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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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時從勐捧壩子到勐潤壩子還沒完全修通公路,只有一條看天行走的便道。團部倒是有兩輛解放牌卡車,但忙於給全團運送給養,其他運輸就無暇顧及了。 他們完全是徒步揹著揹包、帶著工具走了幾十裡便道走到工地,擔任建造臨時住房的工作。工地開工了,完成建造勐潤水壩和水渠的這些工程是用最落後的原始手工方式進行的。採用的是人海戰術。鋤頭,鎬頭,鐵鍬,榔頭,鋼釺是最常用工具。在山坡上挖水渠,人力刮土板是常見的自制工具。用刮土板把靠山腳挖下的泥土運到另外一邊的坡下。遇到石頭多的地方我們就用炸藥爆破,男生大多都學會打炮眼和裝填炸藥這樣的爆破作業。整個工地僅有的設備就是一臺水泥攪拌機和一臺柴油發電機。除了鋼筋和水泥是從外面運來的,其他的石料、卵石、和黃沙都是就地取材。
  • 當時勐潤壩子與外界連通的便道要經過兩條河流。遇到雨季天發大水,汽車過不了河或便道塌方,給養運不進來,工地就會遇到斷糧的威脅。那時就只好動員人工出去背米。在勐潤工地,他們都曾經吃過“革命菜”無菜吃時拔的一種野菜,“玻璃湯”(因沒有菜而僅放鹽巴的鹽水湯)。為了完成這些工程,知青們不僅留下了汗水和鮮血,有些人甚至付出了生命。有伐木時被倒下的樹木壓死的,有被放炮的飛石打死的。還有被當地的惡性痢疾奪走生命的。經歷了一年多的時間,終於完成了勐潤地區的這項水利工程。他們建造的水壩被取名為“五四紅衛壩”,至今還在繼續造福於當地人民。
  • 水壩水渠工程完工後,他們還分段修建了從勐捧壩子到勐潤壩子的這條公路。然後,連隊重新回到曼賽龍的原駐地。同時,水利一團的團部也遷到了曼賽龍寨子邊上。以上所述的這些工程從70年初開工,到73年6、7月份陸續建成。之後,水利兵團的使命完成,大部隊被重新改編為雲南生產建設兵團下屬連隊。
  • 在水利一團組建的三年八個月的時間裡,水利一團的知青們在南潤河離老撾邊境4公里的河道上建築起一座水壩;修築成一條從勐棒壩到勐潤壩的簡易公路;修通勐潤壩和勐棒壩水渠兩條。當時的施工條件極為艱苦。完成的這些工程多用落後的原始手工方式完成。工地上唯一的機械化設備,只有一臺從思茅水利指揮部拉來的水泥攪拌機。為完成這些工程任務,水利一團的知青不僅留下的鮮血和汗水,有些人甚至獻出了生命。
  • 一群初中畢業的平均年齡僅16歲的熱血兒女,千里迢迢來到這塊雲南邊境的土地上,為這塊原始部落地區帶來了城市的文明,帶來了無私的奉獻。在邊疆艱苦的條件下,他們劈開大山,修建水渠,引來了清泉,灌溉了傣鄉的村村寨寨,讓肥沃的壩子四季產糧。他們修建公路,架設橋樑,連通了傣鄉的山山水水,讓原始封閉的寨子迎來了現代文明。在那艱苦的歲月裡,他們用火熱的青春與汗水,把發展帶給了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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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一團解散前的風波

  • 一九七三年六月,水利一團壽終正寢,即將解體。大多數的知青即將移交給農場,知青將被強制改編為農場“職工”。為此,在知青們廣泛蔓延著一種消極牴觸情緒,用各種理由拒絕到農場去。八連為主的一些知青,以水利一團知青與農場知青有摩擦矛盾為理由,掀起了一個請願活動,向團領導請願,拒絕改編為農場。
  • 時任一團團長的王祥亭被一百多知青包圍著,不能解答他無法解釋的知青們提出的問題。客觀的說,團長還是一位正直的領導,但在那種年代裡,他只是個政策執行者,他沒有能力改變全團三千知青命運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傾聽著這些跟他一起奮戰了三年八個月、與他同甘共苦用雙手建起了一座大壩、修起一條公路和挖出兩條水渠的知青們在希望破滅時的宣洩。在那“上山下鄉”如火如荼進行著的時期,這小小的風波很快平息。不過,在那隨時可以扣人大帽子上綱上線的年代裡,可喜的是沒有人為這次小風波背上不幸的政治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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