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式驅鬼,果然口味重

在所有恐怖題材的影片中,“驅鬼”大概是比較重要的一個門類。它代表著我們正在以某種方式進行抗爭,或許難談勢均力敵,但總歸是有希望的所在。

不管是桃木劍糯米黃符,還是十字架聖水木釘大蒜,各地有各地的方法;也不論是與有著實形的“鬼”打來打去,還是和看不見的魑魅魍魎鬥法,驅魔這事兒,從來都是件有儀式感的事情。

在這些影片裡,有的恐怖是在陰森的音樂裡突然竄出個白臉厲鬼,有的恐怖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又感到它在盯著你,還有一種恐怖,大概是來自信仰的坍塌。

最近韓國OCN電視臺推出了一部納涼劇《손 : The Guest》,譯作《鬼客》,就是這麼一部驅魔題材的劇,帶著濃厚的驚悚懸疑元素,將一隻厲鬼的故事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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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沒事在家看了前幾集,難稱完美但的確過癮,沒有彎彎繞繞,一集就能死五六個人,並且驚嚇程度與精彩程度成正比。目前豆瓣評分8.4,強烈安利給覺得深秋了還無比燥熱的胖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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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內容涉及劇透,但基本不含引起不適的圖片)

先來解釋下劇中的“鬼客”到底是什麼,其實就是附在人身上的鬼,它們專找心理陰暗、受到了傷害的人附身。被附身了的人,大概就不能叫人類了,它開始以傷害自己,傷害他人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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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這個長相酷似《瘋人院》裡春姐的大媽,發著傳單屢屢被拒,被一年輕女孩粗魯地推開後,眼神漸漸渾濁,背景響起窸窣的碎念聲,隨即便見她突然蹭起,毫無徵兆地上前去捅死了一女遊客,連刺數刀,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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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主體,鬼,便是客。

就目前的這幾集,劇一直把控著極佳的恐怖氛圍,一面炊煙繚繞生活氣息濃濃,一面又是離奇的民間傳說,相互交織,“鬼客”的設定,也就越發可信了。

據說“鬼客”來自東海(其實是日本海,韓國人不承認)。鏡頭沿著韓國崎嶇的海岸,把時間拉回到了20年前,開始追根溯源。

男主尹和平出生在韓國東海邊上的小漁村裡,家裡是巫師世家,但偏偏生了個靈媒的體質,時不時地能看見站在爺爺背後的姐姐。小孩子能見鬼,村裡人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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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村裡一直有個傳說,很早以前村裡來了個奇怪的男人,自他到後,村裡接連有人失蹤。大家都懷疑跟他有關,要把他趕走,大概是誤解帶來了冤屈,男人被鬼客附身,自稱“樸日道”。做法事也不起作用,男人用刀插了自己的眼睛,跳進東海,飄在海面,望著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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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小漁村每年都要做法事,表面上叫“豐漁祭”,祈求神靈保佑捕魚風調雨順,實際上是驅鬼保平安。

驅鬼法事能不能保平安實在不好說,只知道每次法事之後,都會有厲鬼降臨,彷彿是受到了某種挑釁。

“驅鬼法事”是此劇刻畫的重頭戲,十分獵奇。法事本身就自帶了幾分詭異的氣息,在莊重嚴肅的儀式下邊,空靈的氛圍被無限放大。神婆高唱著曲調悲愴的韓國謠曲,四周白旌翻飛,伴隨嗩吶銅鑼的破嗓音,映照在人們臉上的是紅彤彤的火光,所有人都很沉醉,到了動情之處,開始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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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漁祭的最後一步是“獻祭”,要將紙船推入海中,走在最後的男主叔叔猛地被拖入水中,起初大家都沒注意到,有說有笑,反應過來時,所有人臉色驟變:“鬼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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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溫和可親的叔叔被鬼客附了身,覺得一隻眼看不清,用手將脖子和臉抓到出血,然後抄起一把刀捅了家人,又插了自己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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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男主也被鬼客附了體,高燒不退,開始自殘,媽媽也莫名其妙死在了海中。於是家人又請到了專職驅鬼的神婆前來做法。神婆的法事,依舊是敲鑼打鼓熱鬧無比,跳著跳著去咬了一口生的豬頭,滿嘴猩紅。似乎要想跟鬼鬥,自己就要先變得淒厲無比才有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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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沒有用,男主一抬眼,神婆便被厲鬼“樸日道”的氣息擊飛了五米遠,噴出一口老血。本土驅鬼的法子,通通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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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土的方法不管用,男主的家人又請來了基督牧師。倒也不是單純因為外來的和尚好唸經,韓國的宗教勢力變革確實是如此。這也是此劇的亮點之一,對韓國的“驅鬼”文化有豐富的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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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半島,最早深受中國儒、道、佛文化的影響,不僅吃齋唸佛,繼而也形成了自己本土的薩滿教,上面精通狂舞唱誦的巫婆便是此教的產物。劇中能看得到,他們的儀式有十足的感染力,民間百姓也都信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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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了19世紀末,隨著基督教士帶來了更為血肉飽滿的聖經故事,以及更先進的科學醫學技術。哪個更有用信哪個,於是不少人拋棄了佛教、薩滿,開始擁抱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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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姜東元和金允石也合作過一部電影《黑祭司們》,也是這樣的背景,韓國人一本正經地穿著黑色教士服進行各種基督教儀式。瞭解了歷史背景,倒也就不出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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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客》的片頭曲中也能看到,跳大神的和耶穌十字架穿插而過,地藏菩薩與本土門神交織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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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你的宗教是什麼,信仰是否堅定才是關鍵。《鬼客》中的鬼最擅長的就是洞悉人內心的陰暗,並將其無限放大,蠱惑你報復,操縱你濫殺。

回到劇情上邊,老神父見男主遍體鱗傷,就覺得這哪是鬼怪附體,分明是家暴所致,轉身就走。一邊的小神父卻聽到了被樸日道附體的男主,口中傳來窸窣聲,聽到了什麼不重要,一顆種子就此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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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神父回到家,埋在心底的情緒開始發酵,他早就對父母強行安排自己的職業讓自己當神父這事感到不滿了,叛逆在鬼客的教唆下終於擊垮了信仰,於是原本溫柔的小神父殺了自己父母。剛好路過的,女主的警察媽媽覺得蹊蹺,上門查看,也沒能逃過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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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材昱飾演的男二,小神父的弟弟,信仰似乎更加堅定。他在哥哥發狂時躲過了一劫,長大之後自願成為了牧師,性格冷峻,為中年大叔驅魔時,表示要自己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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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吻手中象徵捆綁耶穌繩索的領帶,嘴中叨唸“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隨後繫上領巾,開始問詢被鬼附體的大叔。嘴上說的驅魔咒語其實更像是能為自己打氣的話,好在他意志足夠強大,鬼影飄飄也不為所動,終於首次讓大家看到了成功的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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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材昱的表演為這個角色增色了不少,他的陰柔氣質和這個蒼白神父的形象太貼合。一家人死得只剩自己,想想也應該是這份冷漠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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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人鬥也好,跟鬼鬥也罷,劇所告訴我們的,最重要的大概也還是要堅定自己的信仰,否則只能被同化。只要信仰沒有崩塌,恐懼也是能被戰勝。

劇的節奏也特別快,就前幾集,時間線被前後拉了兩次。從現在拉到二十年前,然後又拉回到了現在。

二十年前,三位主角的命運因為鬼客的到來而被串連了起來。每個人都損失了自己的至親,至此,人生的信仰也堅定了起來,就是要找到樸日道,戰勝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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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男主成了一名出租車司機;女主當了警察,繼承了母親的正義感;男二和哥哥一樣做了一名神父,只不過,他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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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便發生了中年大叔的案子。警方在乾涸的排水口發現了一具被連捅14刀的屍體,屍體是一家清潔公司的老闆,而動機證據紛紛指向了該老闆手下的一名工人,也就是這位中年大叔。他兩個月前在這個排水口乾活時傷到了腦子,基本癱瘓,但公司卻不予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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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不知怎麼的,癱瘓的大叔開始張嘴說話,並且離開了輪椅,踮起了腳尖。不用想,又是被鬼客附了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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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被委派調查此案,男主通靈看到了屍體,而男二,恰好也前來為大叔驅鬼除魔。三個人就這樣聚到了一起,組成了“鬥鬼三人組”。接下來便是一個又一個的案件,需要三人合力推理、驅魔,最後逼近大boss樸日道。

OCN檯曆來擅長犯罪、推理題材,之前的《隧道》《Voice1》《火星生活》都是此類佳作,這次乾脆直接來了一部鬼劇,也不太搞一驚一乍的花招,從土得掉渣的漁村取材民間鬼傳說,來了一次寫實的韓式驅魔。

要以另類的鬼怪造型嚇到觀眾其實很容易,劇中也有不少,但要用“鬼”來衝擊觀眾的固有世界觀那就很難了。當然,一旦能讓大家的信仰產生些許動搖,便會有極佳的恐怖效果,那是一種源自心底絕望的恐怖。《鬼客》在這上邊有努力,但做得還不夠。

只不過,《鬼客》裡的鬼來自東海,現實中的“鬼客”呢?大概便藏在社會的各個角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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