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啊,恩師

難忘啊,恩師

不論天涯海角,不論地老天荒,兒時的啟蒙老師,永遠不會忘記。

一次飯後散步,路過一戶人家。那家門外的草坪上,一個小男孩正拉著一個男子的手,仰著頭說:“爸爸,王老師真好,他今天教我寫那個“張”字,他說我把那個字寫分了家,不好看。還讓我跟他兒子咚咚一起吃午飯呢!”

那孩子,大約六七歲的樣子。對大人說寫字的事,在讀一年級吧?孩子必定姓張,不然,老師怎麼會說他“張”字寫得不好,教他寫那“張”字呢?

想不到,孩子的這幾句話,竟撩起了我塵封已久的記憶。我思潮翻湧,沉入對蒙師李老師的回憶之中……

依稀記得,在彭老總“為人民鼓與呼”,大躍進口號震天響,三面紅旗迎風飄的非常年月裡,我才上學讀書。一年秋天的早晨,我很早就起床了,吃過早飯,就迫不及待地挎著母親連夜在桐油燈下用舊布縫製的小書包,在村裡的幾個大哥哥大姐姐的帶領下,一路有說有笑地朝三里外的大隊小學走去。

素來膽小的我,來到學校後,不敢獨自向老師報到註冊。在一個大哥哥的幾番鼓勵下,我才怯生生地走進學校辦公室。其時一位年齡大約四十歲左右,身著青布中山裝,面龐黑瘦,門牙缺了一顆的老師,熱情地招呼我坐下,接著問:“報名吧,你叫什麼名字?”我趕忙回答:“我爹給取的是向××”“哦,你姓向,志向的向,向日葵的向,是嗎?”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又問:“你會寫名字嗎?”“會的,在家時哥哥教我寫的。”聽我說完,他伸手遞給我一支鉛筆,示意我寫一下姓名。我在一張紙上寫下第一個字,他眉頭舒展;寫下第二個字時,他眉頭緊蹙;寫下第三個字時,我發現他像要把手伸過來的樣子。就這樣,我斷斷續續地寫下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向××”之後,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再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他的評判。“好,寫得好!就是這個‘向’字寫得不夠周正。來,我教教你!”他把住我的手,口裡說著“應該這樣寫”,並一筆一畫地教我寫,一連寫下七個“向”字。看著我把那個“向”字寫得好看一點了,他才罷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期,是農村“食堂化”的鼎盛時期,當時學校也有一個食堂,我們小學生的口糧定量標準是,早四兩,晚三兩。菜呢,就是每頓一瓢鹽湯。一天到晚,總是飢腸轆轆的,過著半飢餓的日子。一次,我感冒了,食堂的鹽湯泡飯,我實在不想吃。李老師知道了,把我拉進他的房間,留我吃飯。

我清楚地記得,他從房間的牆壁上取下一小塊牛肉乾,用菜刀切下薄薄的幾片,然後從碗櫃裡拿出一個大約盛有半斤食油的小油瓶,往鍋中很小心地滴了幾滴,再往鍋中放進一湯匙豆豉,用火燒開。

吃飯時,李老師用鍋鏟把浮在湯麵上的幾朵油花蕩開,舀了些湯倒進他的飯碗裡。然後用鍋鏟把沉在鍋底的幾片牛肉撈上來,倒進我的飯碗裡。滿面和氣地對我說“吃吧,堅持把飯吃下去,感冒就會好的。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不行啊!”聽著這暖心的話,我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噙著淚水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李老師,不知所措地點了點頭。從此,每到吃飯時,李老師都忘不了叫我去他那裡。

難忘啊,恩師

生活上,李老師無微不至地關心我;其他方面,他卻格外嚴格,從不袒護。李老師是一位公認的嚴師,他經常對全班同學講《折筷子的故事》,而“指甲和肉分不開”、“人之初,像白紙,遭汙染,變廢紙”幾句,更是他的口頭禪。每每講完後他還再三叮囑:在學校,同學們是兄弟,是姐妹,是指甲與肉的關係,要和睦相處,互助互愛,多做好事,不做壞事,才是好學生。要尊敬師長,孝順父母,不能只顧自己,從小要養成好習慣……開學不久,他還和我們一起制定了班規,要大家嚴格遵守,誰要是觸犯了這些班規,他一定嚴懲不貸。記得有一次,我和一個同學打架了,結果被李老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那天中午,我吃飯時都沒敢抬頭看老師一眼呢!

我跟著李老師讀了兩年書,也跟著李老師生活了將近兩年。

在這兩年裡,我接受了李老師的知識啟蒙教育,也接受了他教給我的人生第一課,得到他生活上的悉心照顧,得到他成長道路上的及時引領。正是由於此,使得孱弱的我,在那浮誇風颳得最猖狂、生活最艱難的年月裡得以倖存下來,併成長為一名人民教師……後來聽說,李老師直到前幾年退休,還是一位民辦教師!

作為一名教師,我與恩師相差得太遠太遠!

啊,難忘童年事,終身難忘蒙師情!值此第32個教師節來臨之際,我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父母給予我的只是生命,是把我撫養成人。而老師傳授我的知識,啟迪我的智慧,注入了靈魂,交給我的是一把打開幸福生活之門的金鑰匙!

教師的高尚,教師的無私,教師的清苦,教師的辛勤澆灌,才換得萬千幼苗的茁壯成長,才造就讓祖國強盛的萬千棟樑!

恩師李老師啊,您就是這萬千默默奉獻者中的一個佼佼者!

難忘啊,恩師

(文中圖片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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