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拜見我的「父母」,我只是個不知內情的「外人」

故事:拜見我的“父母”,我只是個不知內情的“外人”

凌柱的府邸其實並不大,這也說明他在朝做的不是很大的官。可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滿人,而且是鑲黃旗的,本身就比很多旗人地位高一等,另外我還從冬兒的口中得知,原來凌柱跟後金開國五大臣之一的額亦都是同一個曾祖,這就難怪他的府邸雖然小,但是精緻小巧不失大家之風。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我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出聲詢問。

“去見福晉啊。您昏迷時,福晉叫奴婢跟您寸步不離,如今您醒了,自然是要先稟告福晉呢,格格,您走快點吧。”

哎,可我腳上這雙鞋啊,簡直一點不聽使喚,剛趕了兩步,就朝一邊歪倒,疼得我呲牙咧嘴。

“格格,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腳踝,還好,並未傷及筋骨。

就在這時,我聽到好似有什麼喧鬧聲傳來。我仔細聽了聽,彷彿是有人在尖聲大叫。這是誰啊,這麼肆無忌憚地吵鬧,在這麼安靜的宅子裡尤其顯得突兀。

“好像有人在吵架。”

冬兒側耳聽了一會兒,忍不住嘟起了嘴:“哼,真是可惡。”

“誰啊?”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冬兒顯然不願意多說,只加快了步伐,我被她帶著,幾乎是小跑著往前走。

我們穿過兩道迴廊,逐漸就靠近了聲音的來源。我不由停住了,因為在這裡,我看到了一幕令我驚訝的場景:一個半老的婦人,一身素服,手裡捏著一串佛珠,站在她對面的是個很張揚的年輕婦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隻腳登在臺階上,雙手叉腰,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呸-----別以為自己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老爺就會心疼你了。告訴你吧,老爺的錢都在我手裡呢,跟他要錢,你還真是求錯人了。你那個女兒已經是不中用的了,沒的浪費那些錢做什麼?”

年輕女人一邊說一邊冷哼,她大概此時心裡非常得意。我卻從心底生出一絲對她的厭惡,看這情形,這女人八成不是什麼好東西。

年輕女人口無遮攔,說出的話句句象刀子。而讓我驚訝的是,那個半老婦人自始至終不置一詞,好似根本沒被人發難一樣。

旁觀的我卻有點按捺不住了,雖然我還沒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但這年輕女人囂張的樣子令我非常反感。年輕女人正在洋洋得意之時,突然一抬頭,發現我和冬兒正站在不遠處,她的臉色愕了一下,繼而就有些驚詫了。

“冬兒給福晉請安。回稟福晉,格格醒了。”

我身邊的冬兒上前一步對那半老婦人行禮,對方循聲轉頭看了我一眼,一下子也愕然了,但是她很快從驚愕中清醒過來,趕上前緊握住我的手,一迭聲地說:“紫嫣,紫嫣,你……你終於醒了啊。”

這句話她反覆唸叨了好幾遍,我看見淚水慢慢從她的眼睛裡流了出來。

“格格,快給福晉請安哪。”

冬兒在一旁小聲提醒我,我這才如夢方醒。

“給額娘請安……”我學著冬兒的樣子半蹲身子,慌得她趕緊伸出雙手扶我,然後眼睛就一刻也離不開我了。

“紫嫣,來,讓額娘好好看看你。”

我此時才看清楚這個半老的婦人其實年紀並不大,她的眉眼跟紫嫣很像,估計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兒。說她老她也並不老,大約是四十上下年紀,可是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看上去人很慈祥,我這才稍微放了點心,剛才的拘謹一掃而光。

“她是誰?”我眼睛轉了半圈,落在剛才還囂張跋扈的女人身上。敢來凌柱府邸鬧事的人,也不知跟福晉是什麼關係。

“紫嫣,你醒了就好,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福晉似乎很不願意我涉足其中,她看也不看年輕女人,只淡淡說了句:“我只要紫嫣平安無事,錢不錢的真的無所謂。”

“千萬別這麼著,倒叫我過意不去了,紫嫣怎麼說也是老爺的親生骨肉,她無恙我自然也跟著開心。這是這個月的月錢,你好好數數,別再跟老爺抱怨說我短了你的。”

年輕女人說著,把一個錢袋丟到地上,只聽裡面的錢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之後這女人轉身要走,卻被我叫住了。

“紫嫣,還有事嗎?”她有些驚詫。

我指著地上的布袋一字一句地說:“撿起來。”

“紫嫣,你怎麼這麼沒禮貌?”福晉扯著我的胳膊小聲說,我猛地甩開福晉的手,朝前跨了幾步。

我瞪著年輕女人,她也瞪著我,我們堅持數秒,她似乎抵受不了我犀利的目光,終於乖乖撿起地上的錢袋,交給了冬兒,但始終還有點不服氣,哼了一聲憤憤而去。

福晉望著年輕女人的身影漸遠,走上來拉著我的手:“走,到屋裡說話。”

我點了點頭,握著福晉溫暖的手,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由媽媽牽著手去學校。我的眼眶有點熱,我趕緊連連眨眼,把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硬逼了回去。

凌柱的福晉是個很細心的人,她詳細地跟冬兒詢問了我清醒前後的事,又囑咐她好好伺候我,不要讓我累著,說是怕還沒恢復完全,我聽著有點想笑,下次如果紫嫣再昏迷,估計就是我回到現代去了,如果那樣的話,紫嫣就再也不會醒來了。冬兒一一答應著記下了,這樣一路說著話,我跟福晉回到了她住的屋子。

福晉絕口不提剛才我看到的那一幕情形,也不告訴我那個囂張的女人究竟是誰,我自然不好多問,畢竟,我只是個不知內情的“外人”。

福晉的屋子比我住的屋子大了一半,分成外間和裡間。外間靠牆是炕,炕上擺著小桌子,因為天氣有點轉涼,所以炕上鋪著墊子。福晉把我拉到炕上坐好,一直不松地拉著我的手,她的眼睛也始終在我的臉上打轉,好像總也看不夠似的。丫鬟們進來擺好了茶和點心就垂手而立聽候吩咐,福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其中一個丫鬟說道:“知夏,你趕緊告訴管家,讓管家去宮裡找老爺,就說格格醒了,讓他下了朝立馬回府。”知夏答應著去了,福晉又吩咐一個丫鬟去廚房煮些軟爛的食物來,還吩咐另外一個丫鬟去裡屋拿了更軟和的坐墊給我用。這樣忙亂了一陣子後福晉才又把眼光重新投到我身上,她不說話只是這麼看著我,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額娘,您怎麼老這麼看我?”

“丫頭,害羞了?額娘是在看咱們鈕祜祿家的小格格,這小模樣兒啊越發出落得標緻了。”福晉笑了笑,回身從桌上端了茶碗,小心地喝了一口。

“紫嫣,你大病初癒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這些桂花糕是採了去年的桂花曬乾了做的,你嚐嚐,味道還不錯。”福晉說著把點心推到我跟前,我看了看這盤糕點,雖然顏色不如現代人在超市裡買的點心那般鮮亮,但是聞起來味道很香。我試著吃了一塊,果然味道不錯,有股濃濃的桂花香味。

“你這丫頭,人長得漂亮,舉止也要跟模樣配得上才對。”福晉嗔怪地用手絹拂去了我嘴邊沾的碎末,“看來我得請個嬤嬤來教教你了,起碼也得在進宮前讓你把站坐吃飯走路這些基本功學會了,要不然可真的要丟咱鈕祜祿家的臉了。”

又是進宮,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個詞,難為我穿越到這個時代才不過一個時辰,我還有很多事情都沒弄明白呢。我就真的有點搞不懂了,為什麼這凌柱家的上上下下的人都把進宮當成這麼大一件事呢,或者也許所有的滿人家庭都是這樣緊張這件三年一度的盛事?我轉頭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冬兒,我的眼神裡滿是求救的信號,冬兒抿著嘴笑了笑,上前答話:“回福晉的話,格格年紀還小,加上大病剛好,奴婢認為規矩是要學的,可是也應緩不應急……”

“還小啊,都十三了,明年就要選秀,進了宮就是大人,不能再這樣小孩子一樣了。”

我的天哪,這福晉的囉嗦跟我老媽有得一拼。我苦著臉聽她把該說的重點都說完了,也無非就是選秀在什麼時間進行,到時候我要怎麼去參加,還有注意事項這些,聽完這些內容,這時我已經相當無語了。

就在我在那裡如坐針氈的時候,門外已經響起腳步聲,福晉的話頓住,她仔細聽了聽,欣喜地說:“紫嫣,你阿瑪回來了。”這句話剛說完,一箇中年男子進了屋子。

“老爺,您來得可真快。”福晉下了炕迎上去,扶著他的手走到炕邊坐下。我想這就是凌柱吧,對於這個跟額亦都都攀上親戚的中年男人,我不由多打量了幾眼,只見他身材不高,粗壯的身軀透著滿人的野性,身上還穿著朝服,顯見得他剛從宮裡回來還來不及去換衣服。他的五官唯一能讓人注意的是臉上的鬍鬚以及銅鈴一樣的眼睛,他的模樣使我想起了小時候在寺廟裡看過的四大金剛。

“丫頭,真的病好了嗎?這些天可把阿瑪嚇死了……”凌柱一雙大手扶著我的肩膀,他的臉上盡是關切的神情,沒想到這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也如此關心自己的孩子,我有點感動了,低聲說了聲:“謝阿瑪關心,紫嫣都好了……”

“好了就好,蘭心啊,真該好好謝謝大夫,你派人送些禮給大夫,這些日子也讓他受累了。”福晉答應了一聲,接下來,凌柱坐在炕邊,很認真地把我看了又看,還詳細跟冬兒詢問了我清醒過來的一些情況,冬兒把剛才說給福晉聽的話又複述了一遍,凌柱一邊聽一邊默默地點頭。他的舉止讓我有些吃驚,他看上去很粗獷,可是性格卻很鎮定,而且寡言少語,不似想象中的跟大炮一般。

聽完了冬兒的彙報,凌柱凝神思索了一會,轉頭對福晉說:“多虧了菩薩保佑,才讓紫嫣安然無恙,若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只怕我這個欺君之罪就逃不了了。”

福晉趕緊點了點頭。我在一旁卻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凌柱全家人都這麼緊張選秀,原來還有這麼一說。我不覺有點煩,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按部就班地替紫嫣進宮嗎?

這時就聽凌柱接著道:“說來真是奇了,前兩天我在宮裡遇上了鴻臚寺卿佟大人,佟大人說我的面色雙頰紅潤印堂發亮,這兩天將有喜事發生,我當時還不信呢,沒想到竟然讓佟大人一語成讖了。”

“真的嗎?你說的佟大人是不是孝懿皇后的族親?”

“是啊,佟家在朝中勢力不一般,所以我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請一請他。”

“要請他須得找個好的地方,別怠慢了人家。”

“這個我自然知道……而且我已經想好了要去哪裡吃飯才最夠面子。”

“日子定了嗎?”

“還沒有,只等著明日去下請帖,好歹先得到他的同意,才好安排時間。”我更加驚奇,這個凌柱居然考慮周到,做事謹慎,真不愧是在皇上身邊辦事的人。

接下來又談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到了晚飯的時間,吃完飯是茶水,然後大家又略坐了一會兒,凌柱就回宮裡了,並且囑咐說晚上不會回來。剩下我跟福晉談了會天,我自然是又被她嘮叨了一番,看看天色不早了,福晉吩咐我趕緊去休息。

真是受不了,這個時代的人的晚間生活很乏味,沒有電視沒有音樂更沒有電腦,吃完飯後最多就是遛彎消食,我是典型的夜貓子,這麼早根本睡不著,所以回到自己的屋子後,還拉著冬兒問了半天的事情,直到她再三催促我去睡覺,我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這離奇的一天,想著想著連自己睡著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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