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冥王星小姐
文 | 椿笙
圖 | Carol可
自從女生楚湘加入“早起協會”，每日清早踏入男生宿舍執行“叫醒任務”開始，路江就沒睡過一天好覺。他嚴重懷疑楚湘是在藉機惡整自己，因為他之前多說了那句“她像孤獨的冥王星”。可是，冥王星雖然孤獨，卻也很美麗，的確很像她呀……咳咳，為了讓自己不再繼續受折磨，路江決定展開行動，讓楚湘明白冥王星的魅力！
親愛的冥王星小姐 05
剛才收工他就注意到，楚湘沒有一起出來，好像是往器材室的方向去了。
正值午後，陽光穿過落地窗，平時灰撲撲的器材室看起來十分明亮。楚湘跪在地板上，旁邊擱著一個調色盤，她低著頭，正用畫筆仔細描繪著什麼。
他走到她身後，疑惑地看著女生手中的球狀物體，忍不住出聲：“你在幹嗎？”
楚湘聞言一顫，看清來人後，似乎鬆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幹活。“我怕正式表演時沒有道具不夠生動，用泡沫做了幾顆星球。”楚湘邊說邊將它倒過來，“你看，裡面是挖空的，到時候可以直接戴在頭上。”
“好厲害！”路江由衷感嘆，“今天的星軌和劇本都是你準備的吧？”
楚湘點點頭，繼續用靛藍色顏料勾勒手中的“海王星”。
路江一屁股坐在她旁邊，拿起畫筆和未完成的木星，一邊學她的樣子描繪一邊問：“話說，平時你都幾點起啊？”
“五點。”
“五點？”路江瞠目結舌，“起那麼早做什麼？”
“能做很多事啊。”楚湘說，“有時候晨跑，有時候去英語角，什麼都不想做就看看日出。”
路江的臉上混雜著欽佩和不可思議，他停頓了好長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有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你為什麼要加入早起協會？”
她沉默了一陣，突然發出輕笑：“可以隨意進出男生宿舍，很有意思啊！”她在男生複雜的眼神裡淡然地說，“你敢說你不好奇女生宿舍是什麼樣子？”
“這……”路江不自然地抓了抓劉海兒，臉上泛起可疑的紅色，楚湘再次“撲哧”一聲笑開。路江看著她，說：“其實你挺好的，就是有時候過於嚴肅認真了，應該多笑笑。”
“多笑倒是可以採納。”楚湘斂了表情，平靜地直視對方的眼睛，“不過做事的時候，難道不應該嚴肅認真嗎？”
路江無言。
兩天後，一行人前往山區小學，為小朋友們帶去新衣服、新玩具，還有精心排練的太陽系童話劇表演。他們戴著五顏六色的泡沫星球，以簡單生動的方式介紹“自己”的構造、星體運動、地貌環境。小朋友們託著腮，一個個似懂非懂，卻聽得津津有味。
表演到尾聲，“太陽”忽然沿著星軌走到“冥王星”身旁。楚湘未及反應，手被路江牽了起來，他牽著她面向觀眾，微笑著說：“雖然冥王星離太陽最遠能達到73億公里，但太陽光仍然能夠照射到它。雖然它從行星裡被除名了，但我們也不要遺忘這顆寂寞而美麗的星球。這次整個童話劇，包括這些漂亮的星球頭飾，全是這位冥王星小姐姐完成的，咱們給她一點兒掌聲好不好？”
小朋友們集體起立，和所有“星球”一起，為“冥王星”鼓掌喝彩。
路江透過頭飾上的窟窿眼兒，看到了楚湘亮晶晶的、淚光閃爍的眼睛。
親愛的冥王星小姐 06
從山區回來後，有些事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譬如楚湘仍然履行著早起協會的職責，每天早晨叫路江起床，但不再“奪命連環拍床板”，她會輕輕搖晃他的肩膀，耐心地一遍遍喊“路江，路江”；又譬如，在他不情不願地睜開眼後，楚湘會馬不停蹄奔向下一個宿舍，但會在門把上留下他最愛的二食堂生煎。
再譬如，楚湘每天仍然五點起床，但多了一根“小尾巴”。
這根“尾巴”悄悄跟在她身後，和她繞著清晨安靜的校園晨跑，和她在英語角背書，或者坐在離她老遠的石級上，一同欣賞壯麗的日出。然後再若無其事地回到宿舍小床上，等待被她喚醒。
楚湘其實早就發現這根小尾巴了，但她不捨得打破這份無言的默契。
他們是如何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 呢？好像是從那一天開始—— 準備從山區返程的那個夜晚，楚湘和路江並肩坐在一條小溪旁。
路江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其實那天，我說你和冥王星像，並不是他們所理解的那樣。我是覺著，冥王星冷冷酷酷的，很有女王範兒啊，就像你一樣……”
楚湘只是笑，然後慢慢開口：“其實我不是故意冷漠，與人交流總是令我膽怯，一緊張就顯得兇巴巴的，永遠也做不到像你一樣收放自如。那天，你說我像冥王星，周圍人都笑我，我意識到不改變不行了，所以……”她看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男生，輕輕說，“原本我已經拒絕加入早起協會，後來又去找了主任，主動提出負責男生宿舍4樓，因為我知道你在。我想著，如果能成功和你交流，就相當於拿下了領頭羊，人際交往也能有質的飛躍。如果不成功，我就理所當然地放棄。”
路江忽然回想起她出現在宿舍的第一天，那雙貓一般清澈而警覺的眼睛——原來不是隨時準備發起攻擊，而是隨時準備逃走。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兒什麼，最後只是曲起手指，往她腦門輕輕彈了一下：“喂，你說誰是羊啊？”
楚湘沒說話，她抱著膝蓋，仰臉望向夜空，慢慢綻開笑容。
是夜清涼如水，月色皎潔，全世界的星光都仿若落在她的眼中。
《親愛的冥王星小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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