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黃色衣服的,爲您撥動夜的琴弦

穿黃色衣服的,為您撥動夜的琴絃

“呲、呲、呲”,是你吵醒了我,還是我觸動了你的神經?

深夜,萬籟俱寂,睜開惺忪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只有你的響動最為分明。不知道我酣睡時,你在踉踉蹌蹌地移動,還是在甜美的夢境。

城市創衛思路大調整,路旁兩個大垃圾箱被移走。民居、出租屋和單元樓裡,每天生產的生活垃圾,在夜幕降臨時,不約而同,被主人悄悄地拎出來扔到原來安放垃圾箱的位置。一兩個小時,路邊就出現了白色、黑色、紅色、綠色塑料袋堆砌起來的小丘。張而未張的塑料袋在夜風中“噝啦、噝啦”地響,酸餿的飯菜味瀰漫在空中,三四十米外,就得憋著氣通行。有時迫不得已中途換口氣,一股汙濁的氣味灌入臟腑,惹得腸胃裡直翻騰,讓人禁不住乾嘔,甚或把肚子裡存留的那點流質物全都鼓搗出來。

穿黃色衣服的,為您撥動夜的琴絃

我髒口軟,不要說從垃圾山邊,就是提說下,也噁心地嘔吐。火速衝進衛生間,抱著垃圾桶嗷嗷一陣,清水漱口,才可以緩口氣。

不知道那股酸臭味是殘留在氣管裡,還是心裡,晚上,攪和得睡不安生,半醒半昧中,遠處傳來 “呲、呲、呲”的響聲,不緊不慢的,讓人不由得伸長耳朵去傾聽。是哪家廚堂磨刀霍霍欲向豬羊?是旁邊刻石碑的用電動小鑿雕繪花紋?還是鋪路工人趁著夜深人稀補綴缺口?……正在天馬行空胡亂一氣猜想,那聲音突然消失,隱隱約約有車輪從窗外馬路上經過。

好奇害死貓,還真是這麼回事。瞌睡蟲硬生生地躲藏不見,一絲絲光亮穿過窗欞,時而靜靜地躺在陽臺,時而跳躍幾下。我彷彿看見明亮的路燈高高地懸掛在半空,品味著白天的喧鬧,享受著夜晚的靜寂,像x光一樣透視著這個世界,無論是真善美,還是假惡醜,都逃不脫他犀利而敏銳的目光。路燈下的馬路也安詳沉穩了許多,經過白天的折騰和奔波,終於醒豁,安靜是那麼的不可多得。迫不得已出門的汽車,肚子裡裝滿了焦急和無奈,像跟誰賭氣,疾馳而過,嘴裡還“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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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呲、呲”, 那個聲音又出現了。我披衣踢啦著拖鞋走到陽臺,推開玻璃窗,四處張望,尋找聲源。毫不費勁找到了。路燈下一個人影,穿著黃馬褂,正一鍁一鍁鏟垃圾。他彎下腰,一個前弓步,鐵鍁貼著地面伸出去,“呲”的一聲,挺腰抬鍁,垃圾倒進旁邊的垃圾車,又彎腰,又“呲”一聲……垃圾山缺了一個小口,車子上的垃圾漸漸凸出。他停了手,把鐵鍁塞到車廂外面,把一根繩子掛到肩上,駕起車轅,很像雪山裡狗拉雪橇,也很像沙漠中的一架架駝峰,向南邊緩緩前行。過了幾分鐘,車子和人凝成的黑疙瘩晃悠悠地停了下來。約摸有一分鐘,他又遲緩地向前行駛,直到踉踉蹌蹌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走進臥室,看了時間是凌晨三點多,還可以眯瞪會。也許是答案水落石出,也許因為興之所至,也許源於夜空裡彌散著清新的空氣,聽著“呲、呲、呲”的聲音,彷彿回到小時候,感受著媽媽的撫摸,聆聽著“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孩子……”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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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班,我疑惑該不是愚公再世,又猜測會不會誇娥氏二子相援,路邊垃圾山蕩然無存。街道如洗,青蔥的樹葉伴著花香跟隨著微風起舞。那個黃馬褂一手拿著笤帚,一手拿著簸箕,清除著路邊的垃圾。他的手和臉昏暗昏黃的,黃馬褂上一塊一塊的墨漬像黑薔薇正在綻放。真是美呢,無比芬芳!

又醒來了,不再惘然和迷茫,那個樂手又徐徐把琴絃撥動,聽著曼妙的夜曲,進入悠遠而甜美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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