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至愛梵高》上映的時候，很多人談起梵高熱淚盈眶，好像每個人都對梵高生前的鬱郁不得志感同身受，也愛極了他筆下絢爛的色彩，大眾對藝術的熱愛讓人頗受感動。前不久美劇《天才》第二季開播，講了畢加索的故事，國內關注度卻涼涼，我懷著好奇的心態打開微博搜索，想看一下大家對這位現代藝術之父是怎樣的印象，卻震驚地發現除了一些無聊廣告，只有一條說：雖然XX（某畫家）沒有像畢加索那樣名聲大噪，但我卻更愛XX的…blablabla…
為什麼在藝術史上影響更深遠的畢加索，卻絲毫無法引起大家的關心呢？當詢問身邊的同事朋友，很多女性朋友一臉鄙夷地說：渣男，不想了解他……男性朋友也紛紛冷漠地表示：一個成功的商人罷了。
畢加索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值得我們去了解嗎？最近畢加索藝術生涯的第一任情人費爾南德口述歷史漫畫在國內出版，給我們還原了一個真實立體的青年藝術家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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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
加
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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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里邋遢
畢加索這樣形容他的畫室：藝術與汙垢齊飛的殿堂。費爾南德第一次來到畢加索的工作室，就被其中的味道深深吸引，那是一種混合著潮氣、煤油、灰塵和菸草的味道，在女主心中那是創作的味道，就算畢加索從來不刷洗他那個粗陶夜壺她也忍受了好久。藝術圈對於創作環境是否乾淨的問題向來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如果連創作環境都烏七八糟，畫筆顏料都找不到地兒，怎麼可能畫好畫呢？ 另一派則認為，藝術創作本來就是放蕩不羈的，一個連畫室都一絲不苟規規矩矩的畫家，作品有豈能給人帶來直擊心靈的震撼呢？顯然畢加索屬於後者。
好色的大男子主義
跟眾所周知的一樣，畢加索是一個好色的人，好色到沒有底線。當時最初跟他一起闖巴黎的好友卡洛斯為情自殺，畢加索悲痛不已然後迫不及待接盤了好兄弟的女友。他把女人分為兩類：一類是女神，另一類被他叫做“擦地刷”，但他女神的範圍也很寬泛，環肥燕瘦蘿莉大媽都有。另一方案，畢加索也充滿了那個時代普遍的大男子主義，雖然成名前的畢加索窮得連煤都買不起，卻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出去工作掙錢。
心機男
費爾南德回憶畢加索跟其他那些熱衷於社交，每天花幾個小時對自己的創作理念誇誇其談，卻疏於實戰的偽藝術家完全不同。同時他又一個有心機有野心的人。畢加索十九歲的時候，作品以無償的形式入選了法國萬國博覽會，於是在這個各界名流彙集的博覽會上，畢加索不惜被人嘲笑到哪兒都像個賣地毯的一樣隨身抱著他一大卷子油畫，以便隨時向大腕兒們自薦。他和家鄉西班牙的好兄弟卡洛斯一起闖蕩巴黎，也一起有了情人，在卡洛斯為愛苦惱時，畢加索卻已經在規劃自己的藝術生涯，對於他而言，這些女人再可愛也不過是生活的佐料。
這樣看來似乎坐實了渣男的名聲，只是本以為隨著時代的前進，大家對性的態度越來越開放，畢加索的“渣男”事蹟會逐漸得到諒解，然而近年國內對愛情題材作品的審美卻越來越趨向於雙處雙潔，甚至“菊潔”。像畢加索這樣一生情人無數，私生子扎堆的愛情顯然是要被世人所不齒的。可即便是這樣，“渣男”畢加索還是遇到了真愛，畢竟愛情從來不會只誕生在完美的情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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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
爾
南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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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榮和現實
費爾南德本身也不是勤勞樸實的貞潔烈女，她是大多數人眼中那種虛榮的女人。身為私生女的費爾南德從小被不靠譜的姑姑帶大，姑姑一邊剋扣她的學費一邊還時不時擠兌她的出身。“身為下賤”的費爾南德卻心比天高，當長大後姑姑想把她嫁給門當戶對的小會計時，女主斷然拒絕並賭氣一般接受了一個老男人的邀請。這個叫保羅·佩舍龍老男人帶著她坐出租馬車，去吃昂貴的甜點和西餐廳，聽音樂會，這種高大上的生活方式一下子俘虜了女主的心，即使忍受著保羅噁心外表帶來的強烈生理不適，也糊里糊塗地以身相許，併成為他的妻子。
17歲的費爾南德因為“失身”嫁給她第一任丈夫，但丈夫令人窒息的控制慾讓她不惜光腳也要逃出去尋歡作樂，甚至最後離家出走。畢加索第一眼見到這個比他高一截的女生就陷入了苦戀，開始了蹩腳而猛烈的攻勢。那個時候的畢加索在經歷了初出茅廬就受到巴黎市場的短暫歡迎之後，開始對自己的藝術風格產生了懷疑，不顧市場的喜好，開始創作關於痛苦、死亡等沉重的話題，畢加索重新選擇的道路異常艱難，即使住在房租低廉的蒙馬特爾洗衣船也經常買不起煤，讓費爾南德跟著他頓頓吃捲心菜，引得樓下的驢常來拱他們的門。於是不堪清貧的費爾南德決然離開畢加索，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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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兩個不及格的情人
在一起的基礎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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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
在畢加索之前，女主曾經有過兩個正式伴侶，第一位她的丈夫保羅·佩舍龍只把她當做洩慾和生育的工具，為了能夠長期將妻子控制在手心，不惜上班的時候帶走費爾南德的靴子，好讓她沒辦法出門，毆打強姦更是家常便飯。 第二任雕塑家男友洛朗也是她剛到巴黎時的恩人，對任何人都是一副菩薩心腸，為了街邊的流浪漢有落腳的地方不惜把他和費爾南德的家白白讓給他人，卻永遠在家裡修修抽屜搬搬架子，從不把精力投入在創作上，而是讓費爾南德每天出去做模特來養他。當他和自己的模特姑娘睡了，費爾南德還要拿自己當模特的血汗錢付給人家。
畢加索雖然也有些大男子主義，卻從來沒有在費爾南德面前擺過架子，先是花心思追了費爾南德很久，在一起後又家務全包，生活和創作上的事情都會和費爾南德坦誠交流，即使費爾南德曾經堅持不下去了選擇分手，畢加索也很尊重費爾南德的選擇，從不怨恨，而是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讓前度回頭。
靈魂共鳴
我們小的時候都聽過俞伯牙和鍾子期的故事，當時非常納悶身為上大夫的俞伯牙怎麼會和一介農夫鍾子期成為知音，難道共鳴不需要相同的教育背景做基礎嗎？然而在黃金時代的巴黎，遍地都是這樣的例子，連最底層的妓女也能對現代藝術給出一語道破的解讀，法國詩人馬克思·雅各布初見畢加索的畫便被攝住心魄，畢加索在對法語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已經沉醉在雅各布的詩作中。費爾南德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一眼就看出僱她做模特的那些畫家想要突破，卻囿於刻板的行文準則，困於對社會榮耀的渴求的尷尬窘境。
說一個男人取得什麼樣的成就要看他跟什麼樣的女人一起生活未免太過性別歧視，但對於一個創作者來說一起生活的人對創作的確是有深淵影響的。費爾南德成為了畢加索的靈感繆斯之後，畢加索的創作雖然更為深刻沉澱，市場反響卻一落千丈，費爾南德靠當模特維持著這個家的開銷，從沒懷疑過畢加索作品的意義。
畢加索在藝術上一向是自信到有些自負的，費爾南德欣賞他卻並不奉迎他，對藝術有自己獨立的審美理念，對畢加索看不起的野獸派，費爾南德也能清清楚楚說出其中的好處。雖然創作的自由，自始至終都掌握在畢加索手中，費爾南德仍然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畢加索對藝術的思考。
費爾南德雖然虛榮，卻一直都是靠自己的勞動來獲取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第一次婚姻失敗後就再沒妄想過依附男人。她從小見過太多生活的陰暗面，早就對愛情失去了粉紅泡泡般的幻想，把好好活著得高於一切。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畢加索很多精英情人崩潰甚至自殺，出身低微的費爾南德卻能從這段感情中全身而退的原因。
畢加索的確是個商業上很成功的人，卻不止是個商人。他在自己順風順水的時候可以為了創作隨時拋棄擁有的一切，不惜被生活逼到絕境。衡量對藝術摯愛程度不是商業上成功與否，巨大的商業成功並不是因為他絞盡腦汁用作品賺錢，而是他的作品的的確確有實力征服市場。
一個虛榮的女人，一個心機重的男人，看似無法產生真愛的組合，但的的確確他們相愛了，他們的愛情很清晰的佐證了一句話：愛一個人不是因為ta的優點，而是恰好能接受ta的缺點。
他們都是活得很現實的人，女人在畢加索人生中很重要，但重不過創作；費爾南德為愛痴狂，卻始終把生存放在第一位；這個原因決定了他們能夠走到一起，也註定了會分道揚鑣。
畢加索站在時代的一線，所以我們一向只聽得到畢加索的聲音，猜測所謂他畫中的“初戀情人”不過是大藝術家的附屬品，供他創作和發洩情慾；而就畢加索本身而言，名氣太盛，每一個時刻都曝光在鏡頭前，以至於大眾失去深入瞭解他的慾望而產生諸多誤解。面對自己和情人被不斷標籤化，老年的費爾南德將那段歷史真實的模樣傾訴出來，向曾經相愛的情人發出了最動人的致意，也為曾經的愛情畫了一個詩意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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