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蓮屯那些事兒:修理村廟和小學的事兒終於有了眉目

熬煎了好幾個月的胡遠科這幾天可得著好消息了。

一大早孔仁就來他家,告訴他村裡修小學的事情有眉目了,甚至有可能連關帝廟都可能要翻修。

還得感謝那天在孔家的那頓酒。在酒桌上大家聊起這件事情來,孔老太爺就讓李朝和想想辦法。因為李朝和管著全州的文化事業,所以孔老太爺覺得他應該有門路。

李朝和回到州上以後,確實也是盡了全力四處奔走。他很想為家鄉做點事情,這次終於有了這個機會,也是對馬蓮屯的一種回報吧。他把馬蓮屯村的歷史和現狀寫成了一個報告,上報給州文化局。正在改正一些不良風氣和不良影響的政府部門也對這個有著悠久歷史的文明村比較感興趣,很快就有了答覆,並配合有關教育和文化部門,撥了一部分款項。

馬蓮屯那些事兒:修理村廟和小學的事兒終於有了眉目

李朝和辦成這件事兒以後特意又來了一趟馬蓮屯,首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孔老太爺。孔老太爺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似的,直誇李朝和懂事,為家鄉辦了一件大事情。

胡遠科一聽到這個好消息,高興得從炕上跳了起來。向來沉穩幹練的他這時候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這可是自己琢磨了半年也沒有想出一個辦法的大事呀,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是這樣。就像是在身上長了一個大瘡斑,突然有一天早晨醒來後卻發現那個瘡斑沒有了,身上完好如初,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咱們高興是高興,但還得具體想想怎麼用這點錢,要把學校修好,這是大事,有利於後代子孫的大事!再一個就是把村廟修好,這也是大事,咱村子的大事。”孔仁在孔老太爺的調教下,越來越成熟穩重了,想的事情也比較深遠。雖然他也很高興,但一向理智的他沒有喜形於色。

“你說的沒錯,我光顧高興了沒想那麼遠。這件事兒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還得村委會開會研究。我想修學校的事情村委會出面就行了。但翻修關帝廟的事兒,可不是我們村委會幾個人能拿得下來的,那裡面的學問太深了。我想了一下,必須得老太爺出面才行。整個村子裡也只有他老人家懂這些。”胡遠科聽到孔仁的話很快就冷靜下來了,坐在那裡邊捲紙煙邊說道。

“你說的沒錯兒,但是這兩件事兒都得村委會出面。有些廟裡的事情不明白的來我們家問我大大就行。他也很高興你們這麼做。有啥地方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就成,我也會盡量幫忙的。”孔仁說道,他覺得村子裡的事情孔家還是少出面為好,但少出面不等於不參預。

馬蓮屯那些事兒:修理村廟和小學的事兒終於有了眉目

“好的,真的感謝你們,要不是那頓酒——我還不知道這會兒熬煎成啥樣兒了呢。。。。。。”胡遠科拍了拍這個好兄弟的肩膀,誠懇地說道。

“咱兄弟還那麼客氣幹啥。我們的孩子不也在那個黑呼呼的大殿裡上課嗎?這其實是幫自己忙。”孔仁了拍了拍胡遠科的肩膀說道。

兩個人說了一會話,孔仁就告辭出來。他還得回家招待李朝和呢,李朝和為村子裡辦了這麼大的一件事兒,無論如何也得多留他幾天好好喝兩頓酒。

馬佔武沒想到胡遠科能把這件事兒辦下來。一聽到胡遠科彙報,顯得特別驚訝:“呀,你可真了不起呀。這可是給咱村子辦了一件大事兒。唉!年輕人真了不起呀——我是老了。。。。。。”說完摸著已經花白的頭髮嘆了口氣。

“這還不是人家孔老太爺出面,李朝和才盡了全力辦這件事兒,我也就跑跑腿罷了。”胡遠科謙虛地擺擺手。他今天來馬家主要是想聽聽馬佔武的意思,畢竟他是一把手,而且管著村子這麼多年,這些大事兒上還是很有經驗的。

“馬書記您的意思呢?我們怎麼操辦這事兒好點。這些大事兒還得您拿主意。我呢,多出點力比什麼都強。”胡遠科非常誠摯地問道。

“這件事兒呀,村委會辦吧,你還有孫才山、馮會計他們多合計合計,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來。我呢,今年可能還挺忙的,老大兒子的媳婦兒說成了,今年就把她娶過來。還有我的身體也不行了,你們就多操操心吧。不懂的多問問老人們。”馬佔武眼望著前方,慢慢悠悠地說道。他心裡有點酸酸的感覺,這麼大的事兒要是自己能拿下來多好!但現在這份功勞明顯是孔家和他胡遠科的,沒自己啥事兒。所以他有點心恢意冷的感覺,也不想多管這事兒了,由著他們折騰去吧,自己也該歇歇了。家裡的事兒還管不過來呢。

馬蓮屯那些事兒:修理村廟和小學的事兒終於有了眉目

“哦,玉龍說成媳婦兒了?那我們就得喝喜酒了。恭喜您!”胡遠科一聽馬佔武的口氣,知道在這裡仍然得不到什麼好結果,也是興趣索然,隨便敷衍了兩句就出門了。

出了門後胡遠科沒有馬上回家,徑自走到村子的關帝廟裡,他還想在這裡看看。自從鄉親們強烈地希望能把村小學建成、並修復關帝廟後,他就為這件事兒費盡了腦汁。今天終於有了一個結果,雖然還沒有具體怎麼操辦這兩件事兒的想法,但最起碼已經有了一些眉目,最重要的還是已經有錢了,這就讓人放心了。只要有錢,他就不愁找不來人做這事兒。

他推開虛掩著的廟門,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孩子們都已經放了暑假。偌大的關帝廟裡寂靜無聲,只有風吹動著栽在廟牆周圍的柏樹,發出輕微的“唦唦”聲。

他輕輕踱到大殿後面,忽然聽到從菩薩殿裡傳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順著聲音走去,隔著已經破損的木窗往裡面看,發現有一個人正跪在空闊的菩薩殿中間,雙手合十,嘴裡不知道在禱告什麼似的。從背影看像個老人,但因為看不見他的面容,所以分不表那個人是誰。

他怕嚇著裡面的人,悄悄地移動步子,想往臺階下面走,可還是發出了響聲。裡面的人聞聲走出了廟門,緊張地向外張望。

“村長。”

“李叔。”

兩個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這個人是李成亮,那個曾經被當成壞份子的小老頭子。當初就是因為他傳播封建迷信才被打成四類的。沒想到十多年後他還是痴心依然,偷偷摸摸來這裡跪拜菩薩。

李成亮看到胡遠科,很驚愕的樣子。這十幾年擔驚受怕的他最怕見到的就是官了,不管是村長、書記、民兵隊長,甚至是自己生產隊的小隊長,都能管著他。

“來了,孩子們都放學了。”胡遠科打了聲招呼。

“嗯,來了。都放學了,沒人了。”李成亮從剛開始的驚愕中迅速鎮定下來,從容地說道。

“李叔遇到啥難事兒了?”胡遠科揹著手仰頭看著已經破損的壁畫,邊隨意地問道。

“沒啥事兒。孩子他媽不是病了十幾年了嗎?這幾天又開始咳嗽,吃藥也不管用,我就來。。。。。。”李成亮看著遠處,低聲說道。其實這十幾年來他幾乎每天晚上在家裡都在燒香磕頭,求神拜佛,但來廟裡還是第一次,今天趁裡面沒有人偷偷地溜了進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哦,李嬸那個病——唉!都難哪。那你忙你的,我就順便溜達溜達,沒事兒。”胡遠科聽了沒再說什麼,揹著手走了出來。

“光求神沒用,去鄉里衛生所看看。”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對李成亮喊道。

“什麼?哦,知道。那也得有錢呢。”李成亮剛要進殿,聽到喊聲回過頭來應了一句,又低著頭進了菩薩殿。

這是一個極其迷信的老頭。他相信鬼神,相信輪迴,相信報應。十幾年前,他經常把左手揣進懷裡。人們問他為什麼這樣,他說這是閻王爺告訴他的,不能把左手伸出來,不然會有鬼前來跟他握手。大家聽了以後覺得非常奇怪,也很好笑。可是他從來不理會大家怎麼看,那隻手總是在懷裡揣著,從來沒有拿出來過。後來,革委會曾把他打得死去活來,並讓他把手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他也就順應大家的意思把手拿了出來,大家都湊上去看,實在沒有什麼好奇的,那只是一個普通老頭子的手嘛。雖然拿出來了,也沒有聽他說過有沒有鬼過來跟他握手。十幾年後,他的左手依然露在外面,再也不跟原來那樣老揣在懷裡了。可他的思想沒有隨著時代的“改造”而變化,對於鬼神,他是信服得五體投地。這次來廟裡禱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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