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想起前世與愛人的畫面,開始對自己的身世心生懷疑

小說:她想起前世與愛人的畫面,開始對自己的身世心生懷疑

說起來這王姨娘當真奇怪的很!

之前陳媽媽說母親之所以向乳母下毒正是因為乳母放了王姨娘來看我。如今她見了母親對我管教嚴格,也是這般淚水漣漣的樣子。

這樣看來,這位王姨娘竟好像比母親還要關心我!

王姨娘既然這般柔弱可人,在母親這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母身旁又怎麼會過了這麼多年且衣食無憂?她既然是父親身旁人,於祖母而言本就無關緊要,為什麼祖母明面上對她嚴厲行動上卻要維護呢?

想起前世,王姨娘始終病病殃殃的養在府裡。我十歲那年的冬天,我在冰上玩耍不慎掉入冰窟,病了許久,病好後沒多久這位王姨娘就被送到了莊子裡,說是養病,再後來就沒有聽過她的音信。我隱約記得這位王姨娘被送走前母親派人請我去暖香塢見她一面,只怪當時我一心憨痴頑笑,竟以天氣嚴寒為由拒絕了前去相見。

如今想來此事也甚是古怪,我是正室所出,又是小姐,一個做姨娘的要出府,如何反要叫我去相見?

祖母的筷子重重一放,身邊的僕婦見了,知曉祖母這是動了氣,這頓飯也就這樣結束了,忙上前來準備收拾碗筷。

王姨娘默默站在祖母身邊淌眼淚,連擦一下都不敢,母親也不發一言,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冷。

我朝為首的杜媽媽使了個眼色,她微微頷首,帶著媳婦子都默默的退了下去。

“祖母,嚐嚐這道香酥鴨。”我笑著到祖母身後為她佈菜。

“祖母,這年節下的,您不多生點火怎麼反倒生氣呀?”我輕輕的扯了扯祖母的袖子,一副晚輩撒嬌的模樣。

祖母禁不住笑道:“你這鬼丫頭!”輕輕的點了一下我的鼻尖接過了我手裡攥著的筷子。

“還不都是老太太慣的她,整日無法無天的。”母親鮮少露出笑容。

“我喜歡她這樣。”祖母拉著我的手,一股溫熱傳來。“娘們們本來就該這樣。”

王姨娘在後面垂著頭站著,眼睛裡好似點點淚光。

“姨娘,您做的豌豆黃好吃極了。眼見父親要回來了,媛兒想給父親做點東西,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去找您學學。”我笑著回頭對王姨娘眨眼,王姨娘的手顫了顫,眼睛卻飄向母親。

母親皺著眉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大家閨秀的怎好自己下廚,你不是還有課業嗎?”。

“清娘,媛媛也是一片孝心,讓她去吧。”

祖母臉上的褶皺舒緩了許多,放下手上的筷子說道。

“還是我家祖母開明。”我笑著往祖母面前的甜白瓷食碟裡夾了一條香炸小黃魚。

“請小姐晚些時候來我院子裡吧。”王姨娘低著頭分外謙恭,臉畔隱隱的透出一抹喜悅。

母親眼見去姨娘院子已成定局,略帶不悅的說道:“即如此,我便也一同去一趟吧。”

祖母瞧了母親一眼,抿了抿嘴唇,卻沒有再說什麼。

用過了茶,祖母推說自己身上乏了,我和母親看著祖母歇下才出了門。

王姨娘跟在母親的後面出了屋子。

恰巧我也落後母親一步,正好與王姨娘並進,母親剛走到院門口就止住了腳步。

“嫡庶到底有別,媛兒來和我走!”

母親向我伸出了手,王姨娘見此忙退後了一步,嘴角緊緊的抿成了一道縫,好像生怕因為和我一同走惹了母親不高興似的。

突然的,我看著王姨娘有些心酸。

這個樣子,才是一個滿心為女兒打算的母親的模樣不是嗎?

我對母親,到底算得上什麼......

此時天邊已隱隱布了霞光,那一點一點的紅透過屋簷映了進來,甚是好看。

“一切有為法”

我笑著朝母親吟了一句,她卻不明所以的瞧著我。

“如夢幻泡影”王姨娘低低出聲,面上帶著些詫異。

我輕輕笑了笑,撫了一下袖口的臘梅繡紋。

“母親不讀佛法嗎?”

攜著母親的手走上了暖香塢的臺階,我朝著母親盈盈一笑。

這暖香塢,在我的記憶裡我從未來過。院門普普通通,門前一個媽媽守候在那,見我們一行人早早的打開了院門候著。

步入門內,一股寒氣突的從心底裡冒到了身上,直覺得這股涼氣突突的衝著天靈蓋,打得我頭暈目眩,冷得我渾身冰涼。

“這是怎麼了?”母親察覺了我的異樣,拉近了我的手瞧著我。從袖管裡抽出了手帕遞到我手裡。

入院門皆是一溜的迴廊,不似尋常富貴人家用各種木料搭接,而是用了藤條編織。此時正值隆冬,上面卻因藤條所制,網眼極大,基本沒什麼積雪壓在上面,藤黃黃的椅子映著皚皚白雪,好不有趣。院子裡密密的植了松柏和梅花,此時正是紅梅松柏相應,紅紅綠綠,春意正濃。院子中間一溜三口大缸,皆是琉璃質地,透明玲瓏,精巧非常,此時上面壓著積雪落著梅花,好似一塊碩大的水晶堆放在天地間。正房房樑上掛著一塊匾,上面有力的筆觸寫著“溫香軟玉”。

我一時愣在了門口,腦子裡閃過了千萬個念頭。

這.......這不是當年我與薛家大爺住的那個小院!

這每一個物件都是那麼的熟悉,那麼親切,上面留下了我無數的回憶。夏天裡,我曾坐在那藤椅上為我未出世的孩兒做衣衫,春天裡,我曾摸著肚子看薛郎在院子裡給我們的孩子扎鞦韆,秋天裡,我曾和薛郎大吵一架,將他鎖在門外不讓他進門,冬天裡,我曾團了雪球和薛郎在庭院裡嬉戲打鬧.....

一切的一切,歷歷在目。

我一直以為這院子是薛郎買下的普通宅院,如今看來這院子分明是仿製了王姨娘的這間院子。

薛家大少爺如何能見過王姨娘的院子?

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心底裡生出一股無奈,為什麼兩世為人卻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晚間的寒風一吹來,我打了一個激靈,涼到了心裡頭。

“媛媛,不要緊吧。”母親探手到我額上,想要摸摸是不是發熱。王姨娘更早就關切的站到我身旁,猛的抓起我的手,趁機塞了一個物事到我手中,我緊了一把衣襟,又不自禁的抖了抖,確保王姨娘給的紙筒揣進了懷裡。

“娘,我好冷。”

不經意間,叫了一句我從來不曾說出口的稱呼。

母親攬著我肩膀的手顫了顫,王姨娘卻紅了眼圈,拉著我手臂的手也默默鬆開了。

之前我一心想弄清楚這個王姨娘身上有什麼古怪,可是如今看見這個院子我卻全然沒了這份心思。那麼多前塵往事猛然襲上心頭,曾經我和薛郎的輕憐密愛,曾經我受到的屈辱,曾經逝去的那個孩子,種種往事好似畫片一樣一一從我腦海閃過,這些畫面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而我身邊的這個被我稱呼為母親的女人,殺死了我的孩子!

我實在不想再呆在這個院子裡,只想找一個地方靜靜。

“姨娘,我許是著了風寒,只好改日再來叨擾您了。”我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卻擋不住心裡的寒意。

真想甩開“母親”扶著我的手!

我第一次發現和我的仇人虛與委蛇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母親,我不舒服!”

雖然心裡不想,卻不能帶到面上來。我依靠在母親身側,輕聲慢語的說著話。

可是半天母親都沒有給我任何回應。

我不禁抬頭打量母親的神色。

母親的眼睛,瞧著的,竟是王姨娘!

那目光,我讀懂了,裡面是歉疚的閃爍。

難道,我的母親,是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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