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付蕾佳、畢大異

“要票嗎？1990內場前排700一張，577看臺150一張！”10月6日晚，在鹿晗北京演唱會開場前，毒眸記者在場館門口見到了一批兜售對摺票價的黃牛。

當晚，#鹿晗演唱會上座率#登上了微博熱搜第一，從現場視頻中可以看到，粉絲們頭戴黃色應援燈，觀眾席一片“黃金鹿海”。可實際上，早在演唱會前幾天，部分二手票務平臺已開始對鹿晗演唱會門票進行“骨折出售”，許多黃牛的報價更是不及兩折。

某黃牛群內的黃牛

儘管很多粉絲表示這是抵制黃牛的結果，但向來有價無市的流量明星演出門票居然滯銷，還是令許多人對鹿晗現階段的熱度產生了質疑。

而這場爭議的源頭，恐怕還得追溯到整整一年前的10月8日，弄“癱”微博的鹿晗公開戀情事件——不知不覺間，距離鹿晗、關曉彤這對被預言“半年就要分手”的情侶公佈戀情，已經過去整整一年。可直到今天，被問及當初心情時，多位前鹿晗粉絲仍向毒眸表示：“我不想談他。”演唱會當晚，“希望鹿哥可以吸取教訓分手”這類言論也在微博、朋友圈擴散。

從百度指數、微博指數等相關數據來看，公佈戀情後，鹿晗的網絡熱度的確在不斷下降，有變涼的趨勢；但也有粉絲相信，鹿晗的粉絲基數十分龐大，留存下來的粉絲也變得更為團結。在艾漫2018上半年的明星商業價值指數榜中，鹿晗仍位列第一，但該榜的8月數據中，鹿晗卻跌至16名。

公佈戀情這一年裡，鹿晗的商業價值發生了什麼變化？

粉絲流失、熱度和商業價值下滑

作為頂級流量，曾經的鹿晗絕對是現象級的偶像。

2012年4月，鹿晗在韓國以男子團體EXO成員出道，收穫大批粉絲。當年9月，他轉發“曼聯球迷俱樂部”的一條微博，在日後獲得了1316萬餘條評論，使其獲得吉尼斯世界紀錄，這是中文社交媒體上的首個記錄。在2015年，這條微博的評論數破億，再次打破了他自己創造的記錄，人氣之高可見一斑。

2014年鹿晗獲得中文社交媒體上的首個記錄

出道兩年後，鹿晗選擇回國發展，事業和熱度登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他加盟的《奔跑吧兄弟第三季》收視率每期達3.5%以上，第八期更是以5.284%的收視率創造了六季以來的峰值；首張個人專輯《Reloaded》數字專輯開售十分鐘賣出10萬張，實體專輯首日售出2萬張，是內地首張獲得國際唱片業協會IFPI認證的白金唱片；主演的電影《盜墓筆記》作為“粉絲電影”的代表狂攬10億票房，一舉奪下2016暑期檔票房冠軍；2017年連續蟬聯微博明星勢力榜冠軍12個月……

得益於人氣高漲，鹿晗的商業價值也在不斷攀升。回國後的幾年裡，他陸續代言了百度地圖、可口可樂、ofo小黃車、歐舒丹等知名品牌，是唯一進入2016“BoF時裝商業評論500”榜單的中國男星；《第一財經週刊》公佈的“2017中國最具商業價值明星”排行榜中，鹿晗則名列首位。

“2017中國最具商業價值明星”排行榜中鹿晗名列首位

艾漫數據資料顯示，在鹿晗公佈戀情之前，他的分月熱度和商業價值，長期都位居內地藝人總榜的前兩名，絕對是內地藝人中首屈一指的。

但這一切，以鹿晗公佈戀情為拐點，開始有所變化。

戀情公開後，首當其衝的便是粉絲的流失降低。艾漫數據統計，在戀情公佈後的一年內，鹿晗流失了37.23%的粉絲，原有粉絲中僅有6成留存。儘管其微博粉絲數不降反升，一年時間內淨增了1400萬，但卻以路人粉居多，現有粉絲中，活躍度較高、活躍天數較多的鐵桿粉絲佔比不到0.5%，而2017年時鐵粉佔比則接近7%。

鹿晗鐵桿粉絲佔比（數據來源：艾漫數據）

核心粉絲的大規模流失，無疑會對鹿晗的熱度產生巨大影響。

公佈戀情前，鹿晗長期位居新浪微博明星熱議指數榜榜首，而在戀情公佈前的幾個月裡，其平均微博指數也接近800萬。但從公佈戀情後第二個月起，其微博指數就開始暴跌，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縮水了一半左右。

與此同時，《偶像練習生》《創造101》產生的一批與鹿晗路線相仿的唱跳舞臺偶像，又通過生存戰選秀保持了較高的活躍度和話題度，導致一些在脫粉邊緣的粉絲和潛在粉絲被分流。在新浪微博的明星勢力榜上，去年蟬聯12個月冠軍的鹿晗，如今僅列第七位，已被蔡徐坤、朱一龍和孟美岐等新晉偶像反超；清博指數提供的微博榜單也顯示，現階段鹿晗單週微博的熱度、轉發量等，都落後於諸多新晉流量藝人。

新浪微博最新的明星勢力榜周榜

不僅如此，某業內數據分析人士還向毒眸指出，鹿晗戀情公佈後，粉絲的忠誠度也開始下降，這對其參與節目的討論度、熱度等都會產生影響。數據顯示，2017年10月前，鹿晗的粉絲忠誠度指數都維持在1以上，但今年前8個月裡，粉絲忠誠度平均僅有0.5左右，下降了50%。

今年以來，鹿晗作品的成績似乎也印證了這點：

《熱血街舞團》（4.7分）豆瓣評價僅有26877人，熱度、口碑均被同類節目《這！就是街舞》（8.6分，41512人評價）超了將近一倍；《這！就是對唱》（6.9分）熱度慘淡，豆瓣參與評價的僅5598人，播放量在同期網綜裡位於第十名左右；已陷入疲軟期的《奔跑吧第二季》，也未能靠鹿晗的人氣力挽狂瀾，整季收視率均保持在1.4%-2.4%，動輒破3%的盛況不再；唯一的電視劇作品《甜蜜暴擊》平均收視僅有0.83%，相關微博超話閱讀量僅20億，遠不及同期的《香蜜沉沉燼如霜》（115億）。

鹿晗、關曉彤主演的《甜蜜暴擊》平均收視僅有0.83%

除了熱度，公開戀情的另一連鎖反應，則是商業價值的滑落。

去年5月，鹿晗成為歐舒丹年度品牌代言人，歐舒丹財報顯示，當年Q2的中國市場銷售額達2981萬歐元（約合2.3億元人民幣），同比增加26.9%。而在鹿晗公佈戀情後的首個“雙十一”活動中，歐舒丹亞太區常務董事賀康祖公開表示，鹿晗公佈戀情確實使品牌銷售表現受到了影響，沒能達到預期目標。

而艾漫數據針對明星商業價值指數、代言指數的統計結果則顯示，在戀情公佈前鹿晗兩項指數均長期位居前列，但自去年10月來，商業價值兩次跌至10名以後，代言指數更是多次排至15名開外。

2017年4月-2018年8月鹿晗代言指數變化及商業價值趨勢（數據來源：艾漫數據）

儘管在2018上半年的明星商業價值指數榜中，鹿晗依舊是上半年總得分最高的一位，但在代言、口碑等指數上，鹿晗已逐漸被王俊凱、王源等人超越。在8月的商業價值榜中，鹿晗更是跌出前十、位列第16名，落後於TFBOYS、蔡徐坤、鄧倫等。有業內人士向毒眸表示：“下半年商業價值榜首可能就不會是鹿晗了，其他藝人上來了。”

綜合來看，雖然鹿晗各項主要數據仍排在內地前十五以內，居於頂級流量的第一梯隊，但公開戀情後，無論是數據的持續下滑、還是新藝人的後來居上，對鹿晗來說都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偶像能談戀愛嗎？

關曉彤雖然遭到了一些攻擊，但她的艾漫熱度指數在去年十月達到了峰值（95.72），之後又通過《極光之戀》《鳳囚凰》等作品保持了較高的曝光度，熱度指數目前已由公佈戀情前的百名之外，升至20名左右，代言指數也從15名開完升至今年8月的第3名，可謂是名副其實的“黑紅出圈”。

2017年4月-2018年8月關曉彤熱度指數及排名（數據來源：艾漫數據）

同樣一對情侶，為何戀情的公佈，會將二人的推向相反的方向？

毒眸就此採訪了多位日韓飯，得到的回答是：關曉彤是演員，鹿晗是偶像，戀情可能會增加演員的曝光量，但對於職業偶像來說，帶來的負面影響可能會更多。一位韓糰粉絲告訴毒眸：“在日韓娛樂圈，偶像和演員是兩個職業。無論偶像有沒有刻意去樹立這個人設，其本身就是在通過販賣夢想和賣男/女友或人設來吸引粉絲的支持，而談戀愛和這兩項都是相悖的。”

正因如此，一旦偶像選擇將戀愛、婚姻的消息公開，將很有可能帶來粉絲心中人設的幻滅，進而引發粉絲們的脫粉、抗議。2014年底，韓國國民級偶像團體super junior成員李晟敏宣佈了婚訊，引發熱議，韓飯大批請願要求其退出super junior，李晟敏的某大型粉絲站更是在婚禮開始的6點準時關站。

李晟敏的婚禮現場

不僅如此，戀愛還有可能帶來一些負面影響和意外狀況。EXO人氣成員邊伯賢和少女時代隊長金泰妍戀情曝光後，邊伯賢在節目錄制現場被粉絲罵“叛徒”；木村拓哉宣佈結婚後，有anti粉郵寄輓聯和血書威脅事務所，妻子工藤靜香的住處也被人潑油漆；NMB48的人氣成員須藤凜凜花在AKB48一年一度的總選舉上宣佈結婚，也在後續的握手會上被粉絲當面痛罵。

須藤凜凜花事後在節目上回應：“身為偶像，營造出這種‘請大家為我投票’的形象很重要，這是業務的一環。”

在贊助方、出品方等金主們看來，這樣的負面新聞有可能影響到產品銷量或作品口碑，因此在選擇此類藝人時也會格外謹慎。一位資深品牌方就告訴毒眸：“

而無論是偶像人氣的下降，還是代言資源的減少，都不是經紀公司所樂於看到的。

一方面，培養一個合格的偶像並非易事。韓國練習生的平均練習年限在五年左右，多者可達7、8年，成本包括日常食宿、聲樂舞蹈培訓、練習室設備和聘請經紀人等。韓國打造一個7人左右的女團，從練習生到出道大概需投入400-450萬元。樂華娛樂CEO杜華也曾在採訪中透露，打造一個團體至少要砸四五千萬。一旦偶像因戀愛而變涼，培養偶像的成本就石沉大海了。

另一方面，在成熟的偶像工業體系裡，一個當紅偶像能帶來的收益也是巨大的。被稱為日本男子偶像“工廠”的傑尼斯事務所在運營上採取會員制，會費為300-400元/年，旗下當紅偶像團體“嵐”八月下旬的會員數為224萬人，僅這一個組合就可帶來約8億元的收入。在韓國，偶像的演唱會門票、專輯和周邊衍生品等也讓經紀公司賺得盆滿缽滿，2017年，僅防彈少年團就給BigHit Entertainment帶來了408億3千萬韓元左右的收益。

防彈少年團

為此，日韓許多公司都設置了極為嚴格的“戀愛禁令”。傑尼斯事務會對擅自結婚的偶像進行嚴懲，即使是國民偶像木村拓哉，在與工藤靜香結婚後也遭到了其主演電視劇的宣傳活動被取消的懲罰，KAT-TUN的赤西仁更因結婚而直接遭遇冷藏；而韓國的YG Entertainment甚至錯開了男女練習生的用餐時間；上個月，金泫雅和金曉鍾公開戀情也讓經紀公司CUBE娛樂對其喪失信任，最終以泫雅和男友一起離開CUBE收場。

金泫雅、金曉鍾一起離開CUBE公司

國內雖然沒有類似的偶像工業體系，但業內早已對藝人戀愛形成了共識“潛規則”，許多偶像藝人甚至不敢公開婚姻和戀情：阿Sa和鄭中基直到召開離婚發佈會才承認隱婚四年，劉德華更是二十餘年未向大眾公開朱麗倩的女友身份。一位娛樂宣傳從業者向毒眸透露，某位當紅流量明星曾在拍戲前有了新戀情，相關方為了避免對作品產生負面影響，對戀情做了大量限制以保密。

對於希望公開戀情的藝人，某資深藝人經紀向毒眸表示，必須得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可以先從採訪裡慢慢透露出想談戀愛，然後說有喜歡的女孩子，一步步來，隨時觀察粉絲的輿情反饋，並針對一些躁動的輿情做飯圈疏通和相關預案。”

而在他看來，對於偶像來說，解決問題本源的處理方式，是通過用1-2年時間，完成藝人從偶像愛豆到演員或歌手的人設轉型，改變其商業模式。

靠實力挽回粉絲，最典型的莫過於韓國藝人邊伯賢和金泰妍。二人在戀情公開後，相繼在ins上發佈道歉也未能挽回一路狂跌的人氣，可由於兩人均為團內主唱，突出的業務能力讓其擁有再紅的機會。分手後，邊伯賢的合作單曲在沒有打歌的情況下獲得五個打歌節目第一，金泰妍首張solo專輯獲G榜2015年solo歌手銷量冠軍，更是證明了這一點。近期，內地藝人胡先煦公佈戀情後，雖然有粉絲站立刻表示要“休息一段時間”，但也有不少粉絲前去支持和祝福，很多人相信，他有演技傍身，戀愛與否並不影響他的發展。

金泰妍首張solo專輯銷量成績

對此，有相關人士指出，鹿晗其實已經走到了轉型的關鍵階段。近年來，他不僅接下了《上海堡壘》等與過往風格差別較大的作品，在專輯、演唱會上也投入了更多精力。針對這些改變，一位鹿晗的粉絲向

鹿晗出演科幻題材電影《上海堡壘》

對於這一過程中，所必須面臨的陣痛，鹿晗則表示他其實有所心理準備：“考慮過（公佈戀情會掉粉）啊，如果是真喜歡就要負責任嘛。之前都說作為偶像，你公開了戀情就會掉粉，那我知道的好多都沒掉粉我覺得通過我的音樂還有個人魅力，可以讓大家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我覺得大家都是需要成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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