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樂隊:生命充滿陽光,我們一起走在路上

旅行者樂隊:生命充滿陽光,我們一起走在路上

2018年2月1日,西安,豆漿麵湯青年旅社

旅行者,這隻來自西部的世界音樂樂隊,將傳統民族樂器,與西洋打擊樂和電音吉他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時空的交錯與文化的碰撞。

吳俊德的冬不拉,張智的吉他、噶瓦的呼麥和文烽的架子鼓,配合的天衣無縫。然而,你可以明顯感覺出,每一個人都在傾情的詮釋著自己,可這種個性又不會破壞整體的和諧,反而達到一種更加圓融的境界。

旅行者樂隊:生命充滿陽光,我們一起走在路上

吳俊德,2018年2月1日,西安,豆漿麵湯青年旅社

隊長吳俊德,是1990年代北京樹村最早一批玩搖滾的人,回憶那段時光,吳俊德覺得哭笑不得,那時北京警察看到長頭髮的人,便會抓起來讓他們去工地上篩沙子,一天七毛錢,賺夠車票錢便會遣送回原籍。

然而,那卻是中國搖滾樂的黃金時期,在那批獨立搖滾樂隊中,有如今功成名就的痛仰樂隊,也有曾經名噪一時的舌頭樂隊,而吳俊德便是舌頭樂隊的發起人。

1997年,吳俊德和朱小龍一起從新疆回到北京,組建了舌頭樂隊,很快名聲大噪,一曲《媽媽,一起飛吧,媽媽,一起搖滾吧》,在每次演出中,都能讓搖滾樂迷們為之瘋狂。

2002年,因為吉他手朱小龍移居法國,舌頭樂隊解散。之後,吳俊德曾組建LZ樂隊,並加入杭蓋樂隊擔任貝斯手,到世界各地巡演,開始接觸世界音樂。然後,他的心中始終沒有放下舌頭。

2006年,吳俊德帶著對過往的不捨與對前途的迷惘,坐著火車到西藏去旅行,一路上,他感受到藏民的虔誠,與都市生活的喧囂做對比,寫下了“夢幻的旅行,這是一條通往天堂的路”(《旅行者》)、“天也無常,地也無常,回頭一望,佛便是我,我便是你”(《菩薩的微笑》)。

西藏之旅讓吳俊德的心靈感受到“滿世界都是菩薩的微笑。”旅行結束後,無論從創作上,還是對生命感悟上,吳俊德都得到了一次徹底昇華,可以帶著自己新組建的旅行者樂隊,重新出發了。

吳俊德告訴我們,他的性格中有陽剛的一面,也有陰柔的一面,曾經做過剷車司機、拳擊手和賽車手的他,在舌頭樂隊中將他的西部陽剛之氣盡情抒發,而在旅行者中,他探索音樂中優美、典雅的筆觸。

吳俊德說,比起純粹的搖滾音樂,旅行者樂隊的音樂其實更符合大眾審美,因為,搖滾樂天性帶有批判精神,“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喜歡說真話,而當下,人們都喜歡聽好聽的,不喜歡聽真話。人們聽音樂,也喜歡聽悅耳的,不喜歡聒噪的。旅行者的音樂自然是好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吳俊德並沒有放棄批判,在《迷幻列車》中,他寫到,“鐵鷹在天空翱翔,鐵馬在大地奔跑,鐵蛇在鋼筋水泥的森林裡穿行,機器引領死亡之神步入荒蕪……”,讓人們不禁思考,機器文明真的會給人帶來幸福嗎?

在《只有到那時》中,他的批判更尖銳,“當最後一條河中毒的時候,當最後一條魚被捉住的時候,當最後一棵樹被砍倒的時候,當最後一片藍天失去色彩的時候,當我們發現錢財不能吃的時候,只有到那時,美麗世界已經遠走。”

對於人類對自然的破壞,對於都市生活中的虛妄,這些問題都是直擊心靈的。當然,吳俊德將他們包裝在了華美的音符之下。

而旅行者的另一位靈魂人物張智,則通過對家鄉依奇克里克的思念,傳達著永恆不變的鄉愁。張智說,家鄉永遠是最美的,然而如今,自己的父母只能“在記憶的河邊,打著毛衣,在寂寞的夜晚,數著星星”。

誠如曾經當過美術老師的張智所說“每一個音符都是一個筆觸,每一個節奏都是一個畫面。在音樂中折射出來的音符、律動和色彩,和每個人的成長經歷是一樣的。”

在聽《依奇克里克》時,我有一種強烈的恐慌感,我看到了我的家鄉——那個陰山下的小村子,也在面臨著被工業文明擠壓的威脅,我真害怕有一天,回到家鄉,那裡已經是一片工地,我只能在記憶的河邊,絕望的吶喊,想要找回曾經的一切。

的確,好的音樂,是能夠傳達出創作者對於生命的體悟,只需一個音符,就能夠把人帶入到一種靈魂的意境。最好的音樂,最經典的音樂,都是不需要華麗辭藻的。

這次由於時間關係,沒能和吳俊德、張智深入交談,也沒有機會向文烽和噶瓦提問,然而,在2個小時的見面會,和半個小時的採訪中,我能夠感受到四位音樂人,對於音樂的執著,對於生命與自然的熱愛,對於友情的珍惜。

談到舌頭樂隊曾經的解散,吳俊德依然無法釋懷,在他看來,能夠一起組建樂隊的人,在一起的緣是特別不容易的,都是真正的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摯友。

2013年,吳俊德從國外召回朱小龍,將旅行者交給張智,重新組建舌頭樂隊,吳俊德說,中國搖滾樂需要舌頭,更因為他和朱小龍一起從新疆出來,這份緣分一直都在。

吳俊德與張智結緣於青海玉樹地震期間,那時吳俊德在北京組織慈善義演,為玉樹災區募捐。之後,麗江音樂瓦房開業,吳俊德被邀請去演出,他邀請了張智、文烽去排練,張智說,那一刻,自己突然就加入了旅行者。

在每一首音樂開始前,吳俊德都會與三位隊友對視,他的笑容非常溫暖,溫暖的不像人們對搖滾音樂人的想象。

也許,早在吳吞寫下“搖滾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自己”時,吳俊德已經掙脫了搖滾對他的枷鎖,而是成為一個真正熱愛音樂和生活的人。

就像他在《生命之旅》中寫道:“生命充滿陽光,我們一起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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