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卿卿

《 她是我的卿卿 》

【一】

37歲那年的冬天,我與陸小小相愛了。

那時候的我,好似突然回到了熱血方剛的青春少年,周身洋溢著的那不為人所知的幸福感讓我欲罷不能。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木訥寡言的我,可以和陸小小有說不完的話。她說,你確定愛我嗎?我又要讓你寫情詩,又要你唱歌給我聽,會累死你的。

我唱的第一首歌是《晚秋》,這首歌最拿手也最易把握節奏,她聽得有點陶醉,動情地說原來你的聲音這麼好聽。我被表揚的有點飄飄然,男人大多都是愛聽好話的,只是37年來,沒有人對我說過。

我說,小小,我突然好想結婚。

她一臉幸福地說,你確定真的要結婚嗎?婚後我要你對我百依百順,唯命是從,不準對我說不,不準對我生氣,要對我乖乖聽話,你同意嗎?

我笑著說,行啊,我對你乖乖聽話,你對我乖乖就範,這樣公平!

她佯怒著撇著嘴巴,不再理我,眉彎裡的笑容像枝頭上沾水的梅花,讓人看也看不夠。我順手拿起她剛放下的《小窗幽記》,在扉頁上寫下了幾個字:

“謾說梁祝能化蝶,已有卿卿入我心。”

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七,我準備動身回老家。臨行前,小小把我送到車站,她有點沮喪,說真想和你一起去,這樣大年夜裡你就不會覺得孤獨。我摟了摟她,眼淚瞬間從四海八荒裡聚到了眼眶:多少年來沒有人關心我,多少年來,我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要掩護飛揚跋扈的眼淚。小小不知道,她不經意的一句話,足可以讓我涕淚縱橫。

除夕包了餃子,我給小小發了照片,她笑著拿我打趣,說真沒想到你包的還人模狗樣的,真是小瞧你了,將來誰跟了你可真是幸福死了。我訕訕地說就你吧,我委屈一下。電話那頭的她格格地樂了,然後嘆了口氣,說:“鄭軒,明年我和你一起包吧,讓老爹老媽他們歇歇,讓他們嚐嚐我燒的菜,你說好不好?”

我的心咯噔咯噔地蹦著,像奔跑在草原上的野馬。原來我的心跳可以加快,原來溫言軟語這樣讓人暖和,原來我不是苦行僧,天底下竟藏著懂我憐我的人。除夕的晚上我沒有看晚會,也沒有出去找朋友打麻將,而是早早地躺在被窩裡,幻想著來年小小出現在家裡的場景,她會圍著圍裙給我燒一桌子的飯菜,她會給我生個孩子,嗯,她定還會調皮地說,鄭軒,你確定要愛我嗎?我要你給我寫情詩,還要唱歌給我聽,累死你!

她是我的卿卿

【二】

春節剛過,我便返回了城市,可不幸地是,我被公司裁員了。

接下來便是到處投簡歷,結果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已是人間四月了,我還在為工作四處奔走。

更禍不單行的是,老爹突然撒手人寰,讓我毫無心理準備。

我只好待在老家,一方面為老爹守七,一方面照顧老媽情緒。小小會時不時的打個電話發個信息過來,囑咐我好好吃飯,不準喝酒,只是她不知道,揹著她,我已經爛醉了好幾次。

最後一次的爛醉,便被她逮了正著。

我是第二天醒來才知道的,她打了50多個電話,發了20幾條信息,十一點十二點的,兩點三點的,五點六點的,看來她是徹夜未眠。我怯怯地給她回了電話,那頭的她抽泣著,說:“以後不准你喝這麼多的酒,好不好?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不準喝這麼多的酒,好不好?你說過你會乖乖聽我話的,你聽話,好不好?”

我淚流滿面,捧著手機好半天才哽咽著答應道:“好。” 我想,為了小小,我不能頹廢了,我與她的明天,我與我的愛情,還等著我去創造實現呢。

只是,老天好像特別偏愛我,這邊工作還沒著落呢,那邊老媽又病倒了,住院一個多月,生活依舊無法自理,出行只能靠輪椅。為了便於工作,我只好將老媽接到城市,可還沒安頓好,又接到了老家三叔的電話。他說,娃兒,你家的房子讓洪水沖毀了。

我想,40歲,真他媽是個狗日的年紀!

她是我的卿卿

【三】

跟小小分手已經有一年多了。

分手是我提出來的,我的理由很簡單,說我想爭取兒子的撫養權,可兒子非要我和他媽復婚才同意,老家的人也想我復婚,我想我們還是算了吧。

小小沒有猶豫,也沒有哭鬧,很爽快的就答應了,爽快的讓我懷疑,讓我不知所措,讓我不知是該安慰,還是該慶幸自己不用安慰。

接下來,我便帶著老媽回了老家。一年多的時間裡,我都在修建房子,忙得焦頭爛額,而且,舉債累累。

忙便有這點好處,它能讓你忘掉時間,忘記思索。那個曾出現在我生命裡的小小,那個被我藏在心底深深處的小小,一年多的時間,我很少會想起她。

而再見到她,便是這一年後的深秋裡。她已經結婚了,而且,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

她說,鄭軒,你還好嗎?

她說,鄭軒,我知道你沒有復婚的,當時我信以為真了,你離開後,我把自己關在房子裡大哭了一場。

她說,鄭軒,我後來冷靜了下來,就知道你是故意騙我的了,你八九年都不曾想過要復婚,怎麼可能在愛我的時候想起去復婚呢?

她說,鄭軒,但我沒有去找你,你離開定有你離開的苦衷。我知道,你定是怕給不起我幸福才要分手的。

她說,鄭軒,其實你不瞭解女人,在我看來,能跟你在一起就是幸福,哪怕是吃糠咽菜,粗茶淡飯,都是幸福。不能跟你在一起,那才叫不幸福。

她說,鄭軒,我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做你的卿卿。你知道嗎?我一想到這個,我就心如刀絞。

。。。。。。

分別前,她看著風中飛舞的落葉,幽幽地說:“捲簾人去也,天地化為零。” 然後轉身看著我,說:“鄭軒,你知道嗎?認識你的那個冬天,我坐在家裡的飄窗裡,一邊看書,一邊等你信息,窗外下著沸沸揚揚的大雪,那時候的心情可真美,就像從天而降的雪花那樣。可惜我以後沒有那麼美的心情了,也沒有那麼美的心境了。”

我一直沉默著,像我的城市,低頭不語。

我也不需要多言,心裡的萬語千言,她何嘗不是一眼就能看穿?

其實我與她具是孤獨的,都是滄海中的一粟。但我與她有一根隱弦牽引著,即便隔山隔水沒有消息,可我這端的輕彈,也定能引起她那頭的微顫,這是靈魂的共憩。我想,雖然我做不成她的捲簾人,她也做不了我的姻緣,但我們必須都要好好的,這樣,天涯兩端的彼此,才能安心。她是我的卿卿,在我心底永恆。

她是我的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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