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光燈（shaanlight）出品
週一早上，每一位帶著孩子來到疫苗接種點的家長，在前一天晚上都曾經歷過一場震驚、憤怒、忐忑、無奈交織的情緒衝擊。
1
上午9時，西安曲江新區一處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大廳擠滿了孩子和家長，接種疫苗需要抽號、排隊、登記。一上午發200號，據說8點來排隊的都已經排在了150號之後。
△大廳裡排隊給孩子登記疫苗接種的家長們排起長隊 圖/陝光燈
在計劃免疫兒童接種登記處，家長排了長長的三隊。一位家長正在窗口前諮詢，“百白破今天可以打嗎？”窗口裡面傳來護士的回答：“可以打，陝西又沒有流入那兩個批次麼，擔心啥呢？”
聽得出，這一早上護士沒少解釋這句話。家長訕訕地笑了一下，接過了一張淺綠色的知情同意書。
家長的擔心來緣於週末爆發的一則新聞：長春長生生產的批號為201605014-01、武漢生物批號為批號201607050-2的百白破疫苗檢驗結果“效價測定”項不符合規定，按劣藥論處。而長春長生、武漢生物、深圳泰康、北京民海、江蘇延申這幾家製藥公司，被曝出背後都是同一個老闆。
出問題的百白破疫苗，是一種兒童疫苗，面向3月齡-6週歲兒童接種，用於預防百日咳、白喉和破傷風三種疾病，是國家免疫規劃程序中的一類疫苗。
也就是說，每個孩子都要打。
△在窗口等待的家長 圖/陝光燈
一位年輕的媽媽排到了窗口前，護士看了孩子的接種本，提醒她按時間來算，孩子下個月該接種百白破疫苗了，“有免費的，也有收費的”，護士頓了一下，“收費的也是國產苗，你考慮一下。”
孩子媽媽有點猶豫，“現在有五聯嗎？”“沒有。”
孩子媽媽說的五聯，是法國巴斯德生產的含有脊髓灰質炎滅活疫苗、無細胞百白破疫苗和B型流感嗜血桿菌疫苗的聯合疫苗，是一種進口疫苗。
顯然，這位媽媽來之前是做了功課的。免費的百白破出事了，不敢打，還有收費的；收費的又分為國產四聯和進口五聯，四聯是國產的，不敢考慮，只能考慮710元一針的進口五聯。
對國產疫苗的疑慮重重讓這位媽媽將希望寄託在了進口疫苗上，但是，護士的答案讓她更加失望。她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轉身擠出了隊伍。
△接種室門口張貼的二類疫苗收費價格 圖/陝光燈
進口疫苗也不是有錢就能隨時打的。在這之前，進口五聯疫苗在國內缺貨時間至少已有半年，之後什麼時候有貨還不知道。不同疫苗有不同的接種程序，很多疫苗必須在規定的月齡接種，也就是說，疫苗到貨的時間可以等，但孩子的接種時間則不能再等了。
2
大廳的填表處，兩位媽媽分別在填寫百白破疫苗接種知情書，邊填邊聊了起來：
“你問了沒，今天打的百白破是哪個廠家的？”“長春長生的，問了，人家說有問題的批次沒有流入陝西。”
“你也看那個新聞了對吧？”“嗯，看了，沒辦法麼，到時間該打了。上次就因為咳嗽沒打成，都拖了一個月了。”
其中一位媽媽懷裡的寶寶，正趴在媽媽肩頭甜甜地熟睡著。
△一位年輕的媽媽抱著孩子，正在填寫孩子接種百白破疫苗知情同意書 圖/陝光燈
服務中心的大廳開著空調，但還是讓人感覺燥熱，叫號器叫到的號離得永遠那麼遠。幾個小朋友在人群中開心地追逐打鬧，爺爺厲聲喝斥著調皮的孫女不要亂跑，奶奶外婆們則抱著尚不會走路的孫兒們走到大廳外面的樹蔭下，三三兩兩地聊著天。他們的兒媳拿著疫苗本、知情同意書繼續排隊。
“你看新聞上說的，你看害人不害人，就為了賺錢，假疫苗都敢生產，害人得很！”一位奶奶聊起了話題。
另一位奶奶接話，“我兒媳之前就給娃打的進口疫苗，說是能打進口的都打進口，我還覺得不用花那冤枉錢，這麼看，還是花錢打進口的保險。”
“那可不一定，進口疫苗要冷藏運輸呢，你看這人心都ha成啥咧，進口的這麼遠運到國內，路上給你不往冰箱放你能知道？”話題開端的奶奶不以為然。
△衛生服務中心大廳外等待的家長和孩子 圖/陝光燈
聊天就這麼速戰速決地結束了，氣氛安靜得有點冷。
3
小寨社區的一處衛生服務站，人並不多，三三兩兩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家長在閱讀著接種疫苗的注意事項。孩子藏在醫院的展板後面玩躲貓貓。
頭頂鮮紅的橫幅上寫著：“預防接種 守護生命”。
△孩子躲在衛生服務站展板的後面玩耍 圖/陝光燈
除了百白破，長春長生目前在售的還有凍幹水痘減毒活疫苗、凍幹人用狂犬病疫苗(Vero細胞)、凍幹甲型肝炎減毒活疫苗、流感病毒裂解疫苗、ACYW135群腦膜炎球菌多糖疫5種疫苗產品。
其中水痘和甲肝被作為國家免疫規劃程序中的二類疫苗，不少孩子也打了。
一位爸爸拿著孩子的接種本正在諮詢護士，孩子之前打過一針長春長生的水痘疫苗，昨天看到了新聞，很擔心這個水痘疫苗也是無效的。得到的答覆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可以再打一針加強，而且現在小孩子水痘都是打兩針。
“那新打的加強水痘疫苗是哪裡產的？”“還是長春長生，也有武漢的，你打之前問一下。”
“不打全幼兒園不接收，打全了又心有餘悸。”年輕的爸爸苦笑著說了一句。
△家長在窗口諮詢 圖/陝光燈
11時，吉祥村附近的一處衛生服務站。臨近中午，天氣炎熱，服務站內沒有前來帶孩子打疫苗的家長。“今天人不多，一上午只有三個孩子來打疫苗，打之前家長都問得很仔細。能理解，我們也都解釋得很仔細。”一位工作人員說道。
4
手機裡，社區業主QQ群的消息彈了出來，“這幾天我都不敢給娃打針了，看這事情怎麼平息……”
“打吧，現在大家都比較謹慎，接種點也會更嚴格。”作為家長，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現實。
打了疫苗沒有防護效果讓人難以接受，但不打疫苗更讓人無法接受。因為防護完全缺失，結果可能足以摧毀一個家庭。
80後的家長，最是悲催。比不上70後掌握掌控這個世界，子女早已過了打疫苗的年紀；比不上90後逍遙遊戲這個世界，或許正在發誓要做一名丁克。80後的家長，昨夜狂翻著綠色的小本本，今早還要紅著眼帶娃去打上一針。
閱讀更多 陝光燈 的文章
